三天后,徐朝宗風塵仆仆趕路回來,嚇了王遠博跟殷明一跳。
徐朝宗已經累極,現在的通遠不如后來那樣便利,從燕市到海,這一路他既坐了飛機也坐了火車跟大,為了不耽誤時間,這幾天下來他都沒怎麼休息,只是在車上瞇幾個小時,但心里裝著事,也沒有真的睡。
幾天沒怎麼刮胡子,也沒有休息好,他看起來很狼狽。
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副模樣。
徐朝宗確實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殷明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王遠博拉住了他,兩人離開了宿舍,將安靜的空間都留給了要睡覺補眠的徐朝宗。
“也不差這幾個小時,讓他瞇一會兒。”王遠博心里也打鼓,面上卻很淡定,“老徐這個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心里明白,我們等他說結果就好。”
徐朝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他足足睡了七個小時,總算恢復了一些能量。
起來后,嫌自己上還有灰塵味道,又去洗手間從頭到腳洗了個澡。
王遠博回來,見徐朝宗正在對著鏡子刮胡子,這才走過去,沒忍住好奇心,支支吾吾地問道:“這事兒到底怎麼說?”
徐朝宗沒搭理他,認真細致地刮胡子,鼻間都是刮胡水的清冽氣息。
等將這幾天的胡渣都刮干凈后,他低頭一邊沖洗刮胡刀一邊回:“老王,教你一招,做生意不能急功近利,我知道一般人也抗拒不了巨大的利益,但我們都要知道,高收益也就意味著高風險,有這樣一句話,你想要別人的息,別人想要你的本,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我們都別心急,自己親自過去探探,至你自己得掌握好風險代價,再來決定要不要跟著場。”
王遠博一聽這話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他臉一白,“可是這個項目還有這個公司我都研究過,沒有問題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徐朝宗緩緩地看向他,“如果一切都沒有問題,得到你,得到我嗎?早搶破頭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王遠博急忙追問。
跟在徐朝宗后,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他這幾天也頗為煎熬,其實他們現在的起步也很穩,但畢竟都是學生,賺是肯定能賺到錢,然而,在跟著出了那些應酬場合后,穩重鎮定如王遠博也看花了眼,看著那些風無限的老板,總覺得自己有一天也能變這樣。再怎麼,再怎麼理智,也改變不了只有二十歲閱歷跟經驗這件事。
看到一件事覺得可行,運氣好的話還能賺不錢,誰會不心呢?
王遠博都沒好意思說,他這幾天一邊擔心地等著徐朝宗的消息,一邊還會去看房子車子……
徐朝宗見王遠博都如此焦躁沖,不由得在心里暗嘆一聲:他如果真的是二十歲,搞不好這一次他也栽了進去。
“我先去送個特產。”徐朝宗還是決定讓王遠博沉淀一下,“等我回來再說。”
王遠博像是被人扼住了嚨,不可思議地后退一步看向徐朝宗,視線終于放到了他腳邊那一大袋特產上。
行了,都不用問,就知道是要給誰送特產。
王遠博仰天長嘆:“老徐,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徐朝宗可不是什麼大善人。
他彎腰打開特產盒子,從里挑揀了幾個孟聽雨不吃的出來,對王遠博說:“這幾個你們分分。”
王遠博:“……”
他誠懇發問,“老徐,我們什麼時候空去廟里算個命吧,看看我跟殷明上輩子是不是挖了你的墳,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徐朝宗直起子,拍了拍王遠博的肩膀,“快的話,我一個小時就能回來,這一個小時你自己再順順思路。”
他并不是不能長話短說。
只是他視王遠博跟殷明是朋友,是伙伴,既然是伙伴,當然是要并肩作戰,而不是一個人沖在前面、后面的人助威吶喊。
王遠博聽清楚了徐朝宗的意思,無可奈何地點頭,“行,我知道了。”
孟聽雨在收到徐朝宗的消息時,也很納悶。
他說,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說。
他基本上都不會用這樣的口吻,除非是真的有什麼大事,而且這件事肯定跟有關,畢竟以他的格,是絕對不可能找說什麼與無關的大事。
兩人在食堂面。
這時候都已經差不多過了吃晚飯的高峰期了,但徐朝宗還是買了一些飯菜。
他將特產遞給,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我前幾天去了一趟海出差,給朋友們都帶了些特產,你也嘗嘗。殷明跟王遠博都說味道不錯。”
孟聽雨也沒去看那堆特產,盯著他問,“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
“我簡單地跟你說,有個A公司打算在海競標一個項目,各種策劃書以及相關資料都很齊全,按照我的眼來看,這是一個有發展前途的項目,但A公司吃不下這個項目,所以也在招攬合伙,A公司的一個負責人跟B公司的一個領導是朋友,這個領導跟我們也有過一點合作,王遠博你也了解,他很會跟人打道,跟這個領導關系也不錯。”
“于是,各種七轉八轉,王遠博就為我們爭取到了一個跟A公司會談的機會。”徐朝宗看向,“時間特別急,只給了我們五天時間,明天就是第五天。你知道的,我以前被人坑過,差點本無歸,所以在一些我認為不那麼對勁的事上,我會格外小心,前幾天我去了一趟海。”
孟聽雨耐心地聽著。
知道,他不會說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重頭戲應該在后面。
“這個項目是沒問題的,這個公司也沒問題。”徐朝宗聳肩一笑,“我自己去海時也打聽到了,的確是有這個項目,我就想辦法找了點門路見到了一個部人士,這才弄清楚貓膩,你知道嗎,在海那邊,一般這種項目都是默認給龍頭大佬C企業,有的項目它是不競標,但默認了是要給它。當然,那一塊也沒人會去競標,A公司呢,就是在鉆空子,它要去競標,其實是想敲詐一筆。”
“A公司前段時間才找了業特別厲害的律師團隊,可就指著靠這件事發一筆財,這里面很復雜,我很難跟你講清楚細節,總之,A公司心知肚明,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拉鋸戰,它耗得起,也是沖著這個目標去的。但我現在的攤子有多大你也清楚,我經不起這樣耗,最后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為一旦合伙,所有的收益跟風險都要承擔。
別人家大業大,自然可以慢慢跟著耗,可他們?那要被活活拖垮。
孟聽雨前世跟他在一起多年,對生意場上的事雖然算不上通,但他話里的意思聽懂了。
可是,問題來了,這件事跟有什麼關系。
徐朝宗見看向自己,言簡意賅地總結,“所以,我懷疑有人給我做了個局。”
孟聽雨目淡然地掃了他一眼,“你在懷疑誰?”
徐朝宗不說話,只是盯著。
“不可能。”搖頭,“他沒有理由去做這件事。”
徐朝宗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平心靜氣地跟分析,“不是我小人之心,而是現階段我認識的、有能力做這件事的人不會超過三個,另外一個你認識,劉老板,劉老板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他重利,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打死他他也不會做。”
“從你說的這件事來看,并不是別人向你們拋出橄欖枝。”孟聽雨微微傾,好整以暇地問,“是你們自己要沖上去,現在發現有問題,卻懷疑是別人在給你做局,那我想問一下,你有什麼地方值得別人如此大費周章,你也說了,這是損人不利己的事。”
“聽雨,永遠別低估一個男人的嫉妒心。”徐朝宗對此深以為然,他甚至在還沒弄清楚事的緣由時,就已經知道了背后設局的人是誰,最了解男人的永遠都是男人。
“憤怒會令人喪失理智。”
對于這一點,徐朝宗自問沒人比他更了解。
平日里再怎麼冷靜自持的人,在嫉妒與憤怒雙重夾擊下,誰還能理智?
他突然輕聲問,“你跟秦渡最近是分手狀態,還是冷戰狀態?”
孟聽雨微微一怔。
徐朝宗捕捉到這個神,繼續說道:“如果你們之間出現了問題,他的心應該也不會好到哪里去,這時候必然有一個人要承他的負面緒,顯然,他不會沖他自己,更不會沖你。那麼,也就剩我這個討人嫌的了。”
更別說他跟秦渡還有過幾次沖突。
徐朝宗現階段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畢竟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測,即便他覺得他的猜測就是真的。
他緩了緩語氣,“當然,這只是我自己單方面的猜測,我今天找你說這件事,也是想探探究竟是我多想,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這一出只是偶然事件。”
孟聽雨明白了他的意思,語氣淡淡地問,“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麼?”
徐朝宗反而把握不好。
他又道:“本來這件事我可以到此為止,一路上我也在猶豫要不要說給你聽,但想來想去,我覺得還是知會你一聲比較好。你不知道,我也很糾結,這件事對我來說風險也太大,畢竟如果不是他做的,我就真是小人了,你看我不爽我也理解,聽雨,我今天告訴你,不是想要你去做什麼,就只是……”
他話到此,停頓了幾秒,“就只是不想瞞著你。”
“這件事我肯定會去問清楚。”孟聽雨開了口。
徐朝宗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又聽到語氣沉靜地道,“我相信你不是無緣無故懷疑他,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剛才說了一句話,嫉妒憤怒使人失去理智。那麼,是不是可以理解,你跟他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的沖突?”
“否則,你為什麼要懷疑他?懷疑他有設局害你的機?損人不利已?”輕笑一聲,“恕我直言,不是彼此有很深的過節,一般人確實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徐朝宗,你跟他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我不聽你的一面之詞,我也不聽他的,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徐朝宗一秒卡殼。
他呆呆地看著。
得,他這是不打自招,把自己都給全盤托出了?
難道他在趕路回來時把腦子也給丟在海了麼??
孟聽雨莞爾一笑,“徐朝宗,講故事就要講完整,別只講后半部分,忘記了前半部分,這樣聽故事的人會一頭霧水呢。”
徐朝宗啞口無言。
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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