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菜單,蓮房魚包,湯浴繡丸,芙蓉口水……雪霞羹以及宋嫂魚羹,涼菜、熱菜加湯一共十道菜。
楊夫人以為菜單后面還有,可是翻過來,后面是空的。所以,一個飯館,只賣十道菜?
云渡似看出的疑,解釋道,“我們店里每天什麼菜,由老板決定,今天只做這十道菜。”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飯館,楊夫人心中詫異,但卻沒說什麼,開始點菜。
首先,點了那道宋嫂魚羹,主要它好大的名聲。剩下,這些菜名幾乎全沒聽說過,有的看著菜名能猜出一點這菜是什麼,有的完全猜不出,干脆隨便點了幾道。
這時荊承延也進了包廂,一進去,他就覺到了不同。
這包廂弄的,清雅中帶著幾分奢逸,既寬敞又舒適,倒不像是飯館的包廂,有點像誰家的飯廳。尤其等他坐下以后,那雕花木椅上放了不不的靠墊,怎麼那麼恰好,剛好托住他的腰。
他靠在椅子上,竟生出不愜意之。琢磨,回頭是不是在自己家也弄一些這樣的靠墊。
其實不是靠墊,這包廂,目的東西,無論是墻上的畫作,還是旁邊擺的花盆,甚至眼前這桌子,都讓人有種賞心悅目、悠游自得之。
而跟這包廂形鮮明對比的,則是他帶來的那位矮胖的韓大廚,以及那七八個惡奴。他們頭服、獐頭鼠目的,就跟幾個老鼠掉進花團中似的,看著怎麼那麼讓人膈應。
以前怎麼沒覺得,他們這麼滿目可憎。
“你們都出去等我。”那些惡奴還想撥弄包廂里的東西,荊承延實在忍不了了,命令道。
那些惡奴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不是來鬧事的嗎,公子讓他們出去算怎麼回事?
“出去!”荊承延喝道。看見他們,就覺得丟人。他們平時都不照鏡子的嗎?這樣,也敢出門。
幾個惡奴臊眉耷拉眼地出了包廂。
“公子,我……”那位韓大廚討好的笑道。
他本就胖,這麼一笑,眉眼都在一起,有些猥瑣的樣子。
“你也出去。”荊承延嫌棄道。
韓大廚臉上的笑容僵住,站起,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包廂。
包廂里變得清凈起來,鄭酈娘上前,將菜單遞給荊承延。
鄭酈娘長得瓊姿花貌,上還帶著一點冷淡,站在這包廂中,遞上菜單……人、,荊承延終于覺得,這覺對了。
他忽然有些期待這飯館做的菜,不知是否是食。
如果是食……
如果不是,他非拆了這家店鋪不可。
他朝菜單上看去,卻發現上面只有十道菜。他不信邪地將菜單翻過來,背面什麼都沒有,真的只有十道菜。
“那個什麼羊方藏魚、太白鴨呢?”他著怒火問。
“店主人的規矩,今天想做什麼菜,便什麼菜。”鄭酈娘的聲音也帶著點冷,但卻如金玉相撞,十分好聽。
荊承延差點被氣笑了,這什麼店主,好大的架子。
當即,他就要掀了桌子,鬧起來。
不過看見旁邊的人,他還是決定,等菜上來,不好吃,他再掀,也算憐香惜玉了。
他也不看菜單了,“全端上來吧。”就這麼十道菜,荊家富有,他在家哪一頓吃的菜都比這多。
“好。”鄭酈娘收了菜單出門,裾飄飄。
荊承延坐在那里等著。
此時他隔壁,羅老板也打量了包廂里的擺設,暗暗驚奇,這屋子布置的好巧,卻不知是誰的手筆。或許,這家店還真能給他點驚喜?
他坐下,詹長川遞上菜單。
只有十道菜,羅老板打量完,點了最興趣的四道。
前面點完單,后面立刻忙碌起來。
這是他們新店開業第一筆生意,姜云珠也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所有菜全自己親手做,薛京跟張鶴全給打下手。
不一時,一道道菜做好,被端了出去。
楊夫人的菜先上來的,點了五道,湯浴繡丸、芙蓉口水、三鮮龍球、白杏仁以及宋嫂魚羹。
湯浴繡丸,一盞細白的瓷盅里,有亮的清湯,清湯中,一個小孩拳頭大的丸子滾在其中。這丸子黃、相間,果然如繡球一般。
楊夫人吃過清湯獅子頭,那是淮名菜,卻不知這湯浴繡丸,跟它有什麼關系。
此時若是有飽學之士在此,當認出,這湯浴繡丸是古籍《燒尾宴食單》中的名菜,比清湯獅子頭還要早出現。
楊夫人還在打量這幾道菜,旁邊那年跟小姑娘卻忍不住了,這菜,好香啊!
“娘,吃。”小姑娘催促楊夫人。
“吃吧。”楊夫人笑道。
年跟小姑娘就等這句話呢,立刻拿起筷子,夾向自己想吃的菜。
年夾了一塊芙蓉口水,去年楊晟讓人送回急很多麻辣味的鹵食,包括無骨鴨掌、豬尾什麼的,他一吃就喜歡上了,可惜后來吃完了,任他怎麼磨,楊晟也不往回帶了。
這次看見這芙蓉口水,一塊塊油潤的塊浸泡在紅亮的辣椒油中,上面灑了花生、芝麻等,他立刻被勾起了食。
塊飽蘸辣椒油,夾起來的時候,滴滴湯落。那辣椒油里似乎還有別的東西,湯十分濃稠。
放中,第一覺不是辣,而是,好香啊!好香的味道,那種香、辣椒香、芝麻香、花生香,以及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在里炸開。
然后才是辣味,卻不是干辣,而是潤口的香辣。
“娘,好吃。”年指著那道芙蓉口水興道。這道菜,竟然比楊晟去年送回來的那些小吃還好吃,他有種圓夢加獲得意外之喜的覺。
當然這道菜要比那些小吃好吃,同樣是姜云珠做的,可那些小吃做完很久才到他們手里,味道肯定大打折扣。
這道芙蓉口水卻是用現殺的做的,鮮,就連辣椒都帶著些新炸的熱度。
年旁邊的小姑娘則夾了那道三鮮龍球,這道菜顧名思義,其實就是用跟蝦仁做的,做球,蝦做蝦球,下鍋炸金黃,再起油鍋翻炒裹上湯。
品澤金黃,湯亮。一口咬下去,蝦球外表脆,里卻得能滴下湯來,爽口又味。
“娘,好吃。”小姑娘又去夾那蝦球,還不忘了跟楊夫人報告心得。
看他們那猴急的樣兒,楊夫人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怎麼說也是鎮國大將軍家的兒,就這麼……嗯,吃了那湯浴繡丸,沒工夫多想了,這丸子比廚做的獅子頭還好吃。
三人埋頭吃起了飯菜。
這時荊承延點的菜也陸續端了上來。雪霞羹最先上的,他就先吃了這道菜。
這道菜一端上來,就讓人眼前一亮。它的太漂亮了,恍如雪霽之霞,怪不得雪霞羹。
而它的味道,因這道菜是用豆腐跟芙蓉花做的,帶著豆腐特有的清香味道,卻沒有半點豆腥味,跟芙蓉花淡淡的甜香結合在一起,看似清淡,卻回味無窮。
就像人,要細細品味,方能會其中之樂。
吃完這雪霞羹,荊承延呆在那里半晌,才去吃下一道菜。
蓮房魚包,這道菜,是用新鮮的蓮蓬,把中間挖空,然后將鱖魚跟各種香料放到里面蒸制而。品魚鮮香,又帶著蓮蓬特有的香味,好似魚在荷中,鮮味不絕。
下一道是芙蓉口水,這菜好霸道的味道,卻讓人食指大。
然后是……
這時,羅老板在吃那道宋嫂魚羹。
宋嫂魚羹,傳聞是前朝一位宋氏婦人所做,丈夫在家中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宋五嫂。做的魚羹,味似蟹,味道極其鮮,連高宗皇帝都贊賞不已,于是揚名天下。
只是后來前朝覆滅,宋五嫂不知所蹤,這宋嫂魚羹便也沒了出。
后來很多人仿制這魚羹,卻終不如宋五嫂做的。
羅老板對這宋嫂魚羹最為好奇,魚羹一端上來,他就先打量這道菜。
湯清潤,香味撲鼻,跟香這兩關,這道菜應該合格了,就是不知道這味……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魚羹。
只覺魚羹爽,竟有些舀不住之。
放到里,鮮,真的好鮮,魚之,被現的淋漓盡致。
又因太鮮,太了,果然跟蟹相仿。
不對,這羹里肯定還放了其它東西,才使得這羹如此鮮,只是放了什麼呢?羅老板一勺又一勺,不一時已經把整道魚羹吃了個干凈,卻還是沒嘗出,這魚羹里究竟放了什麼,才讓它如此味。
他抓耳撓腮,恨不能立刻去后廚問問。
只是剛要起,他卻一拍腦門。他去問,人家也不會告訴他的。
宋嫂魚羹,至今沒人能做出原味,恐怕這就是關竅!
他看著那魚羹,目灼灼,他懷疑,這道,就是正宗的宋嫂魚羹。
到底是何人,能將這道菜重做出來?
他忽然拿起筷子,開始吃其他菜。
等他吃的實在吃不下了,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那些空了的菜盤,心中念頭滾。他肯定,做這些菜的絕對是個名廚,且水平遠高于白家名廚。
京城,何時來了這樣一位名廚?
他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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