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油茶籽收,大約還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徹底把殼給完。

　喬茗茗吃過午飯后又來曬谷場，直等到傍晚五點收工之后才回家。

　進11月后，溫度下降的非常快,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從近30度跌到10多度。

　村中炊煙裊裊，夕下的村莊景很是靜謐和諧。

　回到家,寧渝已經把煤油燈點燃，見回來又把飯菜端上桌，招呼說：“了吧，快點吃飯吧,閨兒我已經喂完了。”

　今天晚飯是盛的,有一道沫芋頭。

　把小芋頭削了皮，放鍋里煮上十分鐘,而后裝盤灑上剁椒和鹽放鍋中蒸,得蒸到筷子能輕松進芋頭里才行。

　只是這樣可還不夠,寧渝又把喬茗茗今天從縣里帶回來的豬割下幾兩剁泥，加上香菇碎，放到油鍋中加醬油料酒炒炒，最后盛起來澆在芋頭上,于是一道香噴噴的沫芋頭便完了。

　如今正是吃芋頭的季節,村里的芋頭十月中旬時就已,收獲后拉一部分到縣城收購站,又留下一部分分發給村民們。

　他們家分到了整整五十斤的芋頭，聽著很多但其實也不算多,斷斷續續吃了一段時間如今已經見底。

　不過喬茗茗和衡衡都吃芋頭,寧渝決定再去找村民們換幾斤回來。

　糯的芋頭混合著香濃的沫與，澆在白米飯上拌一拌，舀一勺飯到口中時那滋味簡直一絕。

　吃完晚飯,喬茗茗悠閑地坐在院里的竹椅上休息，把老發香菇的事兒和寧渝提了提。

　今夜星星不多，但月明亮。

　寧渝洗完了碗，拿著布手說：“目前確實比較難大規模的人工種植，如果要種真得去山上種。”

　喬茗茗好奇：“是哪一步不行呢？”

　寧渝笑笑：“幾乎是步步不行。”

　要是自家種些那也就罷了，一個步驟沒搞好香菇全毀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你若想搞產業，一批香菇毀了得是天大的問題。

　說實在話，他們這里的溫度并不太適合種香菇。真要想大規模種植，控制度的東西沒有，控制溫度的東西也沒有。

　寧渝：“你說的那種菇，味道若想好就只能到山里去，找椴木，自制菌種，然后等待一整年，等第三年十一月份時才能收獲。”

　喬茗茗疑：“可是……”

　寧渝：“可是咱們自己種的都快對不對？那是代料香菇，這種做法本低，收益快，往后大概率會推廣開來，代料香菇也會代替老發香菇漸漸占據市場。老發香菇需得用闊葉樹作為培養原料，本過高。”

　他想了想說，“算了，過段時間看看能不能上山找自帶菌種的木頭下來，你在家養一段時間你就能知道。”

　喬茗茗眼睛一亮，盯著他躍躍試。

　寧渝：“……衡衡和彰彰。”

　喬茗茗：“哎呀，找小弟！”

　行吧，寧渝心想小弟又得嚷嚷著他姐撒手把孩子塞給他帶了。

　睡前，喬茗茗又看到寧渝在書桌前筆書寫，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這樣了。

　因為他先前的工作，喬茗茗很會問他在寫些什麼，更是不會去翻他的本子。

　可今天喬茗茗實在忍不住，問：“給衡衡寫故事？”

　寧渝搖搖頭。

　喬茗茗：“寫信？”

　寧渝點頭，手上作未停：“算吧，但是也在寫資料。”

　“哦！”喬茗茗躺下，抬蹬啊蹬，“你這段時間總上山，就是寫資料？”

　寧渝“嗯嗯”兩聲，快速把煤油燈挑亮繼續書寫。

　喬茗茗“嘶”一聲，小聲問：“首都的事兒是馬上要有轉機了嗎？”

　寧渝：“說不準呢，反反復復的，只要沒定下來都有可能。我估計，最遲、最遲也得明年才有結果。”

　喬茗茗咬咬，心說啥時候能把他們家的房子還回來才好。

　在首都那幾年沒多大上進心，按部就班的生活，就是因為有房子托底。那時候想反正只要有房在，往后總是吃穿不愁的。

　“咔噠——”

　寧渝停筆，把本子放到屜里后了服上床睡覺。

　*

　翌日。

　喬茗茗一大清早就把意識沉浸到空間里，翻啊翻，終于讓翻到了當年買的紅布料。

　寧渝迷迷糊糊醒來，睜眼就看到眼前一片紅，猛地坐起，徹底清醒。

　他看清楚后，松了一口氣，抓抓額頭捂著口問：“你干啥呢？”

　喬茗茗苦惱，把布料往被子上一放：“你說我該做什麼款式的服？”

　寧渝懵：“你要做服嗎？”

　喬茗茗抬眸：“不是啊，我給蘋果做，不是結婚嘛，結婚禮。”

　寧渝被嚇得也睡不著了，干脆起下床：“這我就不懂了，得看看你布料有多。”

　喬茗茗歪頭：“能做件子吧，但是我又在想子是不是沒辦法穿呀。”

　就是苦惱這個，寧渝沒法提什麼意見，只說：“那你換個？”

　喬茗茗：“結婚哎，不就紅。”

　“現在結婚都穿綠呢，紅在平常穿確實太顯眼了點。”

　寧渝打開房門，端著陶壺出去接點水來起爐子燒水。

　喬茗茗躺床上糾結一會，把昨天在供銷社買的綠布料也拿出來瞧瞧。

　對比一下，再三思慮，又把紅的放回空間中，決定用綠的布料。

　紅……以后有機會讓小唐給蘋果買吧！

　喬茗茗下決定后就輕易不會更改，興沖沖地下床，洗漱完了，趁著寧渝做早飯，而兩個孩子還未醒的功夫就在院里畫圖紙。

　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空氣中帶著冷冽，一呼一吸中腦袋都清醒許多。

　喬茗茗畫的是特別簡單的款式，簡單的好就是永遠不會過時。

　接著又打版裁剪，都做完了后便可以去程蕓蕓家里制作了。

　這兩天忙，但是出晚上的時間來把這件子給做好。

　程蕓蕓的材與蘋果極為相似，兩人邊修邊改終于在第三天晚上徹底完工。

　此時，距離蘋果辦婚禮還有四天。

　夜晚，星空璀璨。

　程蕓蕓拿著服羨慕道：“好看，穿在上更好看。”

　喬茗茗也在瞧著手上的鞋，說：“那我給你畫幾張圖紙唄，你有空就自己做兩件，要不等我過段時間空閑了我幫你做。”

　程蕓蕓買不到包包，思來想去干脆就托他哥哥找人買了一雙皮鞋。

　鞋子不貴，人造革的，但在縣城可很難買到，這是從省城買來的。

　說完，問：“你哥托誰買的？”

　程蕓蕓：“鞋子嗎？托黃莊的人，就是那個司機，啥國良來著，哦李國良。”

　喬茗茗想了想：“我見過，我前幾天去縣城半道上就遇見這人，原來他跑的是省城這一條路呢。”

　這可賺錢了，單是賺差價就能賺不。

　程蕓蕓點點頭，這人上輩子也有出息的，后來從運輸隊辭職，自己搞了個車隊跑，還從運輸隊里拉了好幾個人。

　當時聽說他在縣里買店面，買多就不曉得了，但縣城里的那家百貨商場就是他的，里頭都是從南邊來的貨，可多人去逛了。

　兩人說完話，趁著還不算晚喬茗茗把服裝進袋子里然后準備離開。

　“你別送了。”喬茗茗對程蕓蕓說，剛走出門，院子里的程母就沖悄悄招手，低聲音說：“小喬，我問你個事兒。”

　喬茗茗關門，走過去：“嬸兒咋啦？”

　程母拉到角落，小聲問：“你和我家蕓蕓玩得好，你曉不曉得心里有沒人？”

　喬茗茗撓撓頭：“嗯……沒吧，我沒聽說有啊。”

　程母著急得直跺腳：“那這姑娘是怎麼，我也不怕跟你說家丑，前幾年就看上了知青院那個小呂。我們家里就算不愿意也得被磨愿意了，連宅基地都申請了下來，就算是勒腰帶也會幫把房子蓋好，結果就……唉，你也知道。”

　喬茗茗心想，這事兒知道個大概，還真不怎麼了解。

　呂原這人也見過幾次，長的不錯，在知青院里比較默默無聞，但干活還算賣力。小弟說他學習好，可以說是知青里拔尖兒的人了。

　再過幾年，喬茗茗心想這人大概率能趁著高考離開。

　程母還在念叨說：“不嫁就不嫁，后來我們又托人介紹幾個還算上進的后生，結果相看都不想看，人家來了就躲，躲得附近都沒有婆搭理了。”

　邊說，邊激拍著手心：“小喬你說說，你和蕓蕓也才差一歲，你這都家了，還整天吃吃喝喝萬事不愁。是不愁，愁死我們全家了。”

　喬茗茗：“……”

　嚴謹點，們差一歲十個月，四舍五就是兩歲。

　而且是為了不和侄子侄們一間房以及到個優質所以結婚早，可蕓蕓在家里待著舒服，父母皆還在，啥時候結都行吧。

　程母深深嘆氣：“我最近又給找了一個，今天吃晚飯的時候跟說了，聽都不聽直接跑回房間，你說說，這種條件的不抓人家就被其他家的搶走了！”

　喬茗茗就問了：“是誰呢？”

　程母：“黃莊的李國良，離咱們上村近，家里的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都已經家，家里就他最小。”

　最小說明沒有弟妹要養，這多好啊。

　喬茗茗一愣，輕笑一聲心說巧了。

　程母又看看周圍低聲，輕皺著眉說：“那后生前兩年搶手得很呢，可他說不想早結婚，怎麼的也得再過個三四年，所以沒啥人上門。但他爹娘去年接連走了，走得著急，走前就盼著小兒子家，所以今年有婆上門，他態度松不……我家連虎和他是好兄弟，小喬你說說，這是不是再好不過的條件了！”

　喬茗茗忙點頭。

　確實好，對于方來說這人家里兄弟姐妹雖多，但是皆已家。

　他還有好的工作，面又賺錢，說不準過兩年還能分到房子。

　可這些吧，都不及人品重要，得先搞清楚為人咋樣吧。

　程母又抓著手小聲道：“為人可以不錯，對父母孝順，也不是個悶木頭。我們村和黃莊近，兩個村的孩子們是什麼德大家心里都有數，我家連虎和他玩得好，不行的話也不可能坑妹妹。”

　喬茗茗：“這倒是，所以您想讓我勸勸蕓蕓？”

　程母點頭。這后生太好了，是千萬得幫閨抓住的。

　喬茗茗糾結，說實話不是很想手旁人的之事。

　萬一將來不好，你是有責任還是沒責任？

　喬茗茗沒有應下，只道：“我會找個機會和蕓蕓說的。”

　只能把程母的意思傳達給程蕓蕓，究竟想不想相看，要不要相看還得自己決定。

　程母只以為喬茗茗這是答應了，于是松口氣。閨現在誰的話都不聽，只聽小喬的話。

　喬茗茗離開，回家時夜已深。

　洗個澡，睡覺前把這事兒隨口提了提，寧渝嗯兩聲，沒說話。

　喬茗茗也沒指他發表什麼意見，心里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兒。

　這位小李司機讓想起運輸問題，往后們村的山柚油和山葵做大了，是走公路還是走鐵路呢……

　帶著疑問，夫妻倆進睡眠。

　*

　第二天，喬茗茗早早起來，跟車去公社。

　三輛驢車都套好了，驢車上放滿了一筐筐的油茶籽。

　和周隊長以及小弟分別坐在三輛驢車上，聽著沉重的車聲，慢慢朝著公社而去。

　“呦，今年的量可更多啊！”

　榨油坊還是由去年的葉書達管著，他著煙走出來，耳邊還夾著一。

　見周隊長下車，便把煙給他。

　周隊長接過笑笑道：“這還是一部分，明天還有一批呢。”

　葉書達拿起油茶籽瞧了瞧，不點點頭：“今年伺候的也更好吧，品相非常不錯。”

　周隊長：“是嘞，所以你可得幫我搞好點，我們全村忙碌一整年，可指著你這最后的一哆嗦呢。”葉書達笑笑：“咱們啥關系，能搞肯定是幫你往最好的去搞。”

　說著，就對里頭的兩個人喊：“哎，來幫把手，一起把幾車東西抬進去。”

　話音剛落，出來兩個大約五十來歲的人，周隊長見喬茗茗好奇就介紹說：“他們榨油坊的老師傅，黑服的姓張，藍服的姓王，兩個人當年都是我們這里頂有名的董氏榨油坊的榨油師傅。”

　葉書達深吸口煙，然后把煙頭夾在手指上，也用力搬起一個竹筐說：“可不是我們這里頂兒有名，那是整個綿山都頂兒有名！”

　當時綿山誰不說董家的油好，如今提起來人們只嘆氣一聲，唏噓非常。

　喬茗茗點點頭，和小弟一起上手幫忙，搬著油茶籽進榨油坊。

　剛進這，一熱氣便撲面而來。

　今天，許是要在這里待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