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茶吩咐剛從田里割麥子回來的阿準, 將前幾日買的躺椅搬到杏樹下,抬頭看去,黃澄澄的杏兒躲藏在綠油油的葉子底下, 有些黃中滲紅,大多數則是金黃, 偶有微風拂過, 那了的杏兒便“撲通”一聲掉落地上砸個稀爛,氤出一灘來。
抬頭的,被從葉與果的隙中下來的影灼了一下眼睛,眼睛從白瓷盤里挑了兩個最大的杏, 一個喂自己一個塞進阿準口中,質、杏香撲鼻,核離,將杏核“噗”地一口吐到籬笆邊,明年春天會多出一棵杏樹苗兒嗎?
吃完后方開始愜意地拆禮包, 慢條斯理地一點點劃開外包裝,看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的紙箱突然忍不住好奇“你說,周夫子老兩口會不會覺得我是山里的妖怪?”或者的“馬甲”早已掉了?
阿準正“咕咚咕咚”灌著泡了野薄荷的涼開水, 聞言笑了“不會, 我聽阿俊說周老夫子什麼來著,哦,對, 隨和寬厚, 我見過他們兩口子,老頑似的, 他那位夫人極好, 很是熱心腸......”
沈小茶莞爾, 不知道在老兩口眼里自己儼然是神仙般的妙人兒,阿俊天天在老兩口面前念叨,說寫字好看、做飯好吃、博聞強識,日子久了,阿俊就松懈了,本來無兒無的周夫子老兩口便視他如己出,他對他們也很是信任,某天心未泯的他在吃醉酒后就向他們坦白了......
老兩口得知真相,震驚、懷疑都有,他便將在這里的所見所聞講給他們聽,日子久了,周老夫子就按捺不住地攛掇他趁著院試的空隙回去看看“這位阿姐”,還說什麼“想必二人已親,老婆子剛好同去照拂一二......”
畢竟在古代才親就懷孕的也不,尤其是健壯的年輕人。
阿俊天天被他們纏得心煩,再加上老兩口久未出遠門,他靠著阿姐給的盤纏跟種子,在周老夫子的幫襯下,已慢慢開始經營了若干產業,錢財不愁,他想來喝阿姐的喜酒,更重要的是想看看未來的“外甥”,于是一沖就帶著老兩口上路了。
“他們是極好的人,我見過,再說,萬一......”阿準眼中的暗一閃而過。
沈小茶一樣一樣地將包裹里的東西取出來,忍不住想,阿俊既然肯帶他們過來想必是沒有威脅的吧?覺得自己穿越后在這方面有些擺爛,遇上第一直覺可以信賴的人,就藏不住,就如同最初冒險對阿準坦白自己的份......
看著擺了一地的滿月服、隔尿墊、尿不、恒溫水壺、哄娃搖籃.......低頭了依然平坦的腹部,眼里是才開始懷孕時未曾預料的喜悅與溫。
正準備上山的阿準突然折回來,沖道“背簍里有魚腥草、竹筍、香椿,不多,好在鮮,想必你吃,中午可以炒來吃。”
沈小茶聞言忙走過去,看著去年也曾吃過的野菜,生出一種四季回、歲月靜好的慨來,帶著春天氣息的野菜總是讓人對生活多了一些盼頭。
一邊哼著悉的歌謠一邊用清冽的山泉水沖洗野菜“每一個早晨我耕耘在綠野田園 ,每一個黃昏我守在鄉間的麥田,我會把憂慮都融化在夕里.....”
小小黑小小白調皮地扯著的角,甚至還試圖跳進背簍里嚯嚯野菜,沈小茶將手上的水甩在狗崽子上,抬頭撇一眼它們正臥在墻角跟兒曬太打盹兒的狗爹狗娘“快把你們的崽子弄走,凈瞎搗~”
小黑小白無于衷地對翻了個白眼,一偏頭繼續打瞌睡,沈小茶氣笑了,將礙手礙腳的兩小只踢開“再鬧,晚上吃青椒炒狗。”
小小黑小小白一溜煙地跑遠了,轉就開始沖著圈里的十幾只小崽兒汪汪汪瞎,拎著它們的耳朵將其關進前些日子阿準壘好的狗舍里,這才折去菜壇里將老了的菠菜拔了一大堆扔進圈,菜壇里如今只剩下西蘭花、包菜、萵筍、已薹的大蒜跟韭菜,菠菜、茼蒿、生菜、菜苔早過了季。
這兩日得轉時間種瓜種豆了,過了時令到時候瓜果蔬菜又接不上,而且,懷著孕不能打豬草,多余的菜還能喂豬。
給羊、刺猬跟兔子也拔了一些菜后,才開始準備晌午飯,先去窩里取了幾個還熱乎的土蛋——前些日子把攢的蛋都做了咸蛋跟皮蛋,免得到時候阿俊一行來了菜接不上趟。
新廚房已開始投使用了——烤火、吃飯、做飯、地窖、儲都很寬敞,灶臺旁邊有一個很大的窗戶,從窗戶看出就是籬笆墻,一陣風過,尚未開花的牽牛花跟木槿花樹迎風搖曳,等到六七月份,的木槿花、紫紅或潔白的牽牛花熱熱鬧鬧地爬滿籬笆,一邊做飯一邊賞花,想想都覺得心曠神怡。
院子的西北角蓋了一個衛生間,還奢侈地安裝了熱水、蹲坑、淋浴,糞池剛好放在院子外且是封閉起來的,也不怕大夏天有什麼異味,此刻無比慶幸自己臨時改主意將衛生間蓋在院子里,若按照原計劃將阿準的房間改為衛生間,阿俊他們一行來了就沒有房間住了?
看向門外,金黃的麥子鋪滿小院兒,等都收割完曬干就能一起粒了,糧滿倉、菜滿園的滿足浮上心頭,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生好時節,說得可不就是現在的日子嗎?
換了新廚房連做飯效率都提高了不,等阿準又擔著兩捆麥子下山,正好炒完最后一個菜,兩個人將飯桌挪到已了芽、亭亭如蓋的葡萄架下,邊吃邊曬太,愜意又舒服。
夾了一筷子土蛋炒香椿,又又鮮,是最質樸的春天的味道啊,“天氣回暖,溪里的魚也多了起來,每天下一次網,多曬點魚蝦干,好補鈣。”除了葉酸幾乎沒吃別的營養品,但記得《懷孕百科》里說孕婦很容易缺鈣。
雖然現在每日都有骨頭湯,但怕喝多了尿酸高容易痛風。
阿準吞下春筍炒臘,點點頭“我每天晚上去下網早上去收就行,你懷著娃,別太勞了。”沈小茶給他盛了一碗大骨湯,有些赧然,自從懷孕后做飯對于而言就是最重的活兒,他事事沖在前面。
沈小茶看一眼菜壇里越來越多的空地,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起接下來的農活。
收完油菜、割完麥子,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像苞谷、旱稻、土豆、黃豆、紅豆、綠豆、甘蔗、紅薯之類的都要抓時間種了,好在花生早在地里的各種蔬菜吃完后就種上了,不然一二十畝地的農耕都趕在一起,想想就夠的。
畢竟不單單是撒上種子那麼簡單,得翻耕、施、育種,加起來就是浩大又長期的大工程,即便有播種神的加持,也必定累得夠嗆。
糧食種完,又要開始捯飭瓜果蔬菜了,空心菜、長缸豆、四季豆、黃瓜、茄子、蕪湖青椒、朝天椒、春蘿卜、番茄等等常見蔬菜,今年還打算多種一些薄皮西瓜,芝麻也可以種一些,榨油自己吃或者賣掉,也算一個進項.....
嘆口氣,將最后一塊大骨頭夾給他“辛苦崽崽爹啦。”阿準忍俊不地瞟一眼,對面的人眼可見地起來,白皙的臉上掛著俏皮的笑,日升而做日落而息的勞作之苦,在這一刻悄然消散。
在阿準播完苞谷跟稻谷的第三天,難得地陪著沈小茶賴床的阿準,被一陣興的狗吠吵醒,他急急地穿好服,才推開院門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果真是個世外桃源吶,老婆子,你看,那是不是阿俊說過很多次的葡萄架?那個轉轉轉的,是不是就是什麼發電的事?”本來因為風餐宿疲憊不堪的周夫子,一看見掩映在青山腳下的小院子,人瞬間就有了神。
“我瞅著似乎比阿俊說得還好些?喲,還種了這麼多果樹,嘖嘖嘖,老婆子我也算見了不好院子,唯獨這最得我心!”
睡了個回籠覺的阿準早已打開院門,將一行人引進來,為首的周夫子夫婦頗為興地繞著院子走了一圈,熙熙攘攘但又井然有序,煙火人家的溫馨讓趕了許多天路的三個人都忍不住放松下來。
周夫子捻著胡須道“倚碧山,心自閑”。
沈氏看了阿準數息“你媳婦兒可還好?”阿俊也同時開口“阿姐呢?”
阿準恭順地點點頭,然后指了指房子,將他們帶到堂屋,聽見聲音早已穿戴好的沈小茶,遲疑著一打開門就跟他們了個正著。
“啊呀,終于見到正主了,真是個妙人兒~”沈氏素來熱又爽朗,再加上阿俊老在他們耳邊念叨,對于他們而言沈小茶早已是沒有見過面的“人”了,上前握住沈小茶的兩只手 “我看阿準這孩子怪會照顧人的,氣頗好。”
沈小茶本來還有些躊躇、膽怯,社恐的向來不喜歡人多,這會兒卻被親切又慈的沈氏,這位四十多歲的圓臉夫人,眉眼帶笑,雖然因著長途跋涉神有些疲憊,但難掩爽利與眼中的純善,忍不住輕輕笑了“師娘、夫子趕路辛苦了,快歇歇,我給你們倒水去。”
沈氏目送沈小茶出門,角的笑意一直未消“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他們老兩口毫未用看怪或者打量的眼神看,也不知是還不知道的份還是早已知道怕難堪所以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這讓沈小茶心里舒坦、自在了不。
從出來就盯著看的阿俊跟個小尾似的追著“阿姐,阿姐,你胖了......”阿俊長高了不,這會兒正促狹地眨眨眼睛調侃。
沈小茶看了屋里一眼“夫子他們知道,知道我是.....”阿俊認真地點點頭“阿姐,別擔心,他們視我如己出,是世間有的心思純良之人,在他們眼里你就是神仙般的人。”
沈小茶故意對他翻了一個白眼“臭小子,這麼快就讓我掉馬甲,等著,我過幾日再跟你算賬。”
阿俊嘿嘿笑了一聲,飛快地瞟了肚子一眼,試探道“阿姐,我是不是要當舅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