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侍衛領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爲首的男子相貌平平，三十出頭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只是個傳話的信使，做不了什麼主。

曹節有些失，“你是孫亮的部下？”

那男子恭敬地拱手道：“正是，小人見過曹公子。”

曹節輕笑了一聲，側讓出了被他擋在後的吳懿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那男子看到吳懿，愣了愣才連忙低頭道：“吳將軍。”

曹節看向吳懿，吳懿搖了搖頭，開口道：“你在孫亮麾下做什麼的？”

男子道：“回吳將軍，小的孫虎原本是孫將軍麾下的隊正，近日剛被提拔爲將會帳前校尉。”

“從隊正到校尉？升的夠快啊。”曹節挑眉道，“跟孫亮是親戚？”

孫虎無奈苦笑道：“有幸和孫將軍同鄉罷了，曹公子明鑑，先前…高虞人將我們當炮灰推到前頭送死，若不是幾位將軍見機快，只怕就要全軍覆沒了。雖然逃出來卻也折損了不兵馬，所幸將軍沿途又收了不兵馬，如今也算是兵強馬壯。小的只因爲是麾下老人，又讀過幾天書，這才了將軍提拔。”

“這麼說，孫亮麾下現在當真有五萬兵馬？”曹節道。

至於這五萬兵馬是怎麼來的，大家看破不說破罷了，那種事曹家也不是沒做過。

孫虎恭敬地道：“豈敢欺騙曹公子，只是我軍如今被鎮國軍追趕，沒有固定落腳的地方。眼看著糧草日漸稀……還請公子收容，我等願爲公子效命。”

曹節思索了片刻道：“你家那位孫將軍如今在哪裡？”

聽出了他的意思，孫虎喜出外，道：“孫將軍如今駐紮在距離此地六十里外的驃縣。”

曹家道：“孫將軍願意加曹家，本公子自然歡迎之至。你回去告訴他，如果他誠心加曹家，本公子許他將軍之位，可獨立領兵。另外，本公子贈他黃金萬兩，作爲見面禮。”

看著他眼底的歡喜和貪婪，曹節心中有些不屑，面上卻依然溫文爾雅，繼續道：“但是……”

孫虎急切地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曹節道：“總要讓本公子見一見孫將軍吧？明天傍晚，

請孫將軍一敘。”

孫虎有些遲疑，顯然是不大放心。

萬一孫將軍來了，結果曹家下黑手怎麼辦？

曹節傲然道：“你放心，如今本公子有大事要做，只要孫亮真心歸順，絕不會虧待他。更沒有閒心，去私吞他的兵馬。”

那孫虎嘿嘿一笑，拱手道:“小的會轉告孫將軍，但是他同不同意……”

“你回去稟告便是。”曹節道。

對那些燕州軍的況曹節早有預料，收攏五萬兵馬容易，但供養數萬兵馬的糧草可不那麼容易得到。

孫虎點頭稱是，想要告辭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吳懿。

吳懿擡眼看著他，淡淡道：“我既然已經離開了燕州軍，就沒有回去的意思。你可以將這話轉告孫亮。”

“是，是。”孫虎連連稱是，這才與曹節告退。

看著他出門，曹節回頭問道：“這人的話可信麼？”

吳懿道：“確實是燕州軍的人，看不出什麼破綻。至於可不可信，空口無憑，大公子派人去探查便知。”

曹節笑道：“本公子自然要派人去探查的，只是……吳將軍就這麼放棄燕州軍，不覺得可惜麼？”

吳懿平靜地道：“沒什麼可惜的，人各有志。”

曹節端起茶杯朝吳懿舉了舉，道：“將軍高義，在下佩服。將軍請放心，只要我父親能平安回來，曹家絕不會虧待將軍的。”

吳懿沉默地點了點頭，端起茶杯算是回敬。

那孫虎出了曹家大帳，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六十里外的驃縣。

燕州軍如今的駐地就在驃縣的南郊，還有一部分兵馬就駐紮在城裡。

城之後，直接進了城中的縣衙。如今的縣衙顯然找已經易主，書房裡坐著幾個人正在等他歸來。

“啓稟王妃，孫虎回來了。”

“讓他進來吧。”

“屬下叩見王妃，叩見顧將軍！”

駱君搖坐在書房的主位上，下首坐著的正是顧玨，而顧玨對面坐著的卻是氣灰敗的孫亮。孫虎卻只對駱君搖和顧玨行禮，對他之前口口聲聲的“孫將軍”視而不見。

駱君搖笑道：“免禮，起來吧。”

孫虎謝過站起來，只聽駱君搖問道：“曹節說了什麼？”

孫虎道：“回王妃，曹節說明天下午想要與孫將軍見一面。另外……吳懿在曹節軍中。”

駱君搖和顧玨對視了一眼，吳懿若是在曹節邊，可就有點不好辦了。

吳懿對這些燕州軍的悉程度絕對比他們要高得多，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看出破綻。

“吳懿怎麼會跑到曹節那裡去？不是說在幷州一帶嗎？”駱君搖蹙眉道。

顧玨著下道：“青州和幷州接壤，距離燕南也不遠。吳懿跑到曹節軍中也不奇怪，大約是爲了曹冕。”

駱君搖有些驚歎，“吳懿對曹冕竟然如此忠心？不過，曹節真的希曹冕回去嗎？”

顧玨道：“現在局勢對曹家不利，曹節或許真的很希曹冕回去。”

曹節分明無法完全掌控目前的局勢，否則他一個曹家大公子，不在青州坐鎮何至於親自領兵來打燕南？

駱君搖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秦藥兒和謝宵什麼時候能到？”

顧玨笑道：“謝世子在青州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有藥兒相助，問題不大，這幾天就該到了。王妃有什麼需要用到他們？”是需要秦藥兒還是謝宵？

駱君搖眼睛微轉，流出幾分狡黠，擡起頭吩咐站在一邊的疊影道：“派人去給曹節傳話，要見面可以，地點定在三天後，據此三十里的聽雲山。”

顧玨提醒道：“王妃，三天後賀若穆提也差不多該到了，到時候若是遇上了，只怕不好看。”

若賀若穆提只知道他們是逃跑的燕州軍還好，要是發現其中摻雜著大量的鎮國軍，那就真的不好看了。

駱君搖道：“你還真打算混進曹家啊？咱們本來就打算幹一票就跑，是單隻曹家還是連帶著賀若穆提，有什麼區別？”

顧玨一愣，忍不住扶額。

演得太真，他還真忘了。

就算再天無，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混進曹家啊。

“王妃的意思是？”

駱君搖笑瞇瞇地道：“按照之前的阿衍的意思，幹掉賀若穆提。”

顧玨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但是如果曹節不同意呢？”

“那就告訴他，他如果不同意我們就掉頭北上，向鎮國軍投降了。”駱君搖道。

兩人討論完了，纔看向坐在一邊的孫亮。

孫亮這些天落到鎮國軍手裡沒罪，若不是他還有用，按照鎮國軍對待叛徒的一貫態度，他這會兒早就人頭落地了。

看到駱君搖的目掃過來，孫亮當場打了個寒，“王妃請吩咐。”

這幾天下來，他最怕的竟然不是顧玨這個將軍，也不是鎮國軍的其他人，而是這位看起來十分和善的攝政王妃。

駱君搖微笑道：“麻煩將軍再給曹家寫封信，對了，給吳懿也寫一封。該怎麼寫纔不會引起懷疑，應該不用我教你吧？”

孫亮連連點頭道：“王妃放心，屬下一定盡心盡力，將功折罪！”

“有這個覺悟就好。”駱君搖滿意地點頭道：“這次你若是能助我們功，最好是能弄死吳懿，你之前的事……”

“是!小的明白！”孫亮眼睛一亮。

他不想死，更不想被攝政王妃折磨死。

原本就是吳懿害得他們落到如此地步，也就怪不得他落井下石了。

孫亮想了想，小聲道：“王妃，顧將軍，末將還知道吳懿的一些事……”

駱君搖和顧玨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孫亮果然不老實。

“說罷。”

驃縣百里外的一山林裡，兩個人正有些狼狽地穿梭其中。

“謝世子，你到底行不行啊？”秦藥兒一邊拿著子撥開前面的雜草探路，一邊不滿地對後面的人道。

跟比起來，謝宵顯得更加狼狽，他有些無奈地笑道：“抱歉，是我連累了藥兒姑娘。”

他這麼客氣，秦藥兒反倒是不好意思發脾氣了。

“算了算了，是顧玨求我救你的，我一定會把你送到王妃跟前的，放心吧。”秦藥兒道。

謝宵苦笑，他在青州不慎泄了行蹤，險些被曹家人抓住。

所幸秦藥兒及時趕到，有秦藥兒高超的易容和毒加持，兩人才有些狼狽地逃出了青州城，甩開了曹家的眼線。

可惜兩人運氣不大好，北上燕州跑到建陵時王妃和顧將軍卻已經帶兵離開了。他們只好又轉頭南下，又不小心遇到了高虞殘部。兩人被一羣高虞兵跟攆狗一樣攆進了山林裡，馬兒也沒有了，只能靠兩條走路。

謝宵這才知道自己前些年四遊歷能平安無事，實在多虧了世道還算太平。

不然他這點本事，在世中還真的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秦藥兒這麼一個看起來還不滿十五歲的小姑娘，都比他厲害得多。

“你怎麼了？”聽到後半晌沒有靜，秦藥兒回頭就看到謝宵蔫噠噠的模樣，以爲他累了，“要不，休息一會兒？”

謝宵連忙搖頭道：“不用，還是趕路吧，早些找到王妃他們比較好。只是我拖累了藥兒姑娘，實在是對不住。”

秦藥兒擺擺手道：“算啦，你跟那些書生比起來，還是厲害很多的。我跟崔老闆也認識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謝宵一愣，他擡頭看了看秦藥兒一臉渾不在意的模樣，道：“藥兒姑娘…知道折玉……”

秦藥兒眨了下眼睛，道：“你想娶崔老闆，崔老闆不願意嫁給你嘛。”

謝宵無奈地苦笑，他跟個小姑娘說這些做什麼？

只是還是有些忍不住問道：“藥兒姑娘在王妃邊，可有折玉的消息？”

秦藥兒立刻警惕地瞪著他道：“我纔不會告訴你呢。”

“是在下失言。”謝宵道。

秦藥兒看他這模樣有些可憐，忍不住道：“你不用擔心，崔老闆可比你厲害。我覺得，崔老闆不肯嫁給你，一定是覺得你還不夠厲害。所以你要努力，等覺得你很厲害了，說不定就會答應啦。”

“你怎麼知道是因爲我不夠厲害？”謝宵道。

秦藥兒理所當然地道：“王爺和喻明秋就很厲害，駱大將軍還有安郡王也很厲害，所以他們就有老婆。你、衛長亭還有顧玨，就不夠厲害，所以你們都沒有老婆。”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兩人正說這話，謝宵掃向山下的目突然一凝，定定地盯著山下某半晌，道：“藥兒姑娘，你看山下。”

“什麼？”秦藥兒聞言扭頭看了過去，好一會兒才終於知道謝宵讓看什麼了。

山下很遠的地方，有無數的人正朝著前方快速的行進。

因爲隔得很遠，一眼看過去也只能看到一個長長的人龍在移。兩人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來對方的份，對視了一眼齊聲道：“賀若穆提！”

“高虞人！”

他們前幾天遇到一個小隊的高虞人在打劫普通百姓，兩人忍不住出手，才被高虞人追著跑。

如今看到這麼大一羣高虞人，謝宵考慮的是這些人的目的，而秦藥兒卻是新仇舊恨直接涌上心頭。

“咱們快走。 ”謝宵沉聲道：“也不知道這些人想要去哪兒做什麼，我們要儘快找到王妃和顧將軍，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秦藥兒道：“我們不能先去幹掉那個什麼提嗎？”

謝宵道：“太危險了，他邊那麼多高虞兵馬，還是先將他們的行蹤稟告給王妃和顧將軍重要。”

秦藥兒有些憾，卻也知道謝宵說得有道理。

在鎮國軍中待過，自然知道想要在千軍萬馬中準的將毒下到主帥的上並不那麼容易。

“那咱們快走吧，咱們下山找兩匹馬，他們人多肯定沒咱們快。”

謝宵點點頭，拋開了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愁緒，加快了腳步穿梭在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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