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君搖再一次踏上陸地的時候距離從青州出海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了。
他們並沒有按照原本的計劃從東州上岸快馬加鞭地趕回上雍,而是選擇了從青州與信州的界登陸,然後策馬前往青州。
曹冕並沒有開玩笑或者恐嚇駱君搖,即便曹冕沒能按照預定的計劃帶兵回到青州,青州還是起兵了。
不僅如此,與青州同時起兵的還有北方的高虞人。
雖然之前高虞人和大盛貌似盟友關係,但顯然這種結盟關係並不那麼牢靠。
唯一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是,南疆路遠還沒有傳來消息。
駱君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相信大哥和陵川侯的。
收到消息的時候們即將在東州靠岸了,信上的消息是太皇太后的出殯禮暫緩,駱大將軍和蘇老太傅負責監國,攝政王親自帶兵前往青州平叛。
謝衍的說辭是,他要拿叛軍的人頭祭奠太皇太后,讓太皇太后能夠安穩土。
於是駱君搖連岸都沒上,直接調轉方向讓船北上了。
“見過王妃!”專程來迎接駱君搖的疊影襲影看到王妃也很是欣喜,連忙恭敬地見禮。
駱君搖擺擺手問道:“你們兩個怎麼都來了?阿衍呢?”
疊影道:“王爺去找青州將軍了,知道王妃今天就到,便讓我們來迎接王妃。”
“青州將軍?”駱君搖想了想道:“他也反了?”
青州將軍是整個青州除了青州總督外軍隊的最高統帥,因爲青州總督本質上算是地方文,所以實權大部分時間都是掌握在青州將軍手裡的。
青州將軍反了,約等於整個青州軍都反了。
疊影有些無奈地笑了下道:“青州將軍的妹妹是溫定侯的弟媳。”
駱君搖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先回去吧。”
疊影看了一眼被迫跟在駱君搖後的曹冕,心中一跳道:“這位是……”
“溫定侯。
”駱君搖道。
“……”他們離開上雍的時間早,前兩天才剛接到王妃要來青州以及抓住了曹冕的消息。
雖然早就知道了,但真的看到曹冕還是有些忍不住詫異。
王妃只帶了幾個人去瀛洲,就算加上後來東州水師和字營的人,也不過兩千來人。
竟然能從擁有數萬兵的瀛洲方家將曹冕給抓回來,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顧玨有沒有消息?”駱君搖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
疊影連忙道:“顧將軍有派人傳信回來,瀛洲已經差不多穩定了。目前瀛洲的事務由瀛洲縣令和方家新任家主方硯共同打理。顧將軍請示王爺,瀛洲後面的事要如何理,另外請朝廷儘快派人去接手瀛洲地方事務。”
“那就沒問題了呀。”駱君搖道。
疊影搖頭道:“王爺說瀛洲的事是王妃理的,王妃又親自去過瀛洲,後面怎麼理看王妃有什麼意見。”
駱君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雖然算是技人員,但也要算在一線戰鬥人員裡頭,還真沒搞過善後。
思索了一會兒,駱君搖才道:“等我跟阿衍商量一下再說吧。”
朝廷大軍如今駐紮在青州西南的郾城,是一座小縣城,大軍就駐紮在城外。
這裡距離青州府城還有兩百多裡,而攔在他們和青州府城之間的是嶺山,這裡是大軍通往青州城的必經之地,也是必爭之地。
雖然也可以從其他地方繞過,但路遠不說後患也是無窮。
算起來謝衍的行軍速度可謂是疾風迅雨,從大軍正式進青州地界到現在還不到五天,鎮國軍已經拿下了青州三分之一的土地。
駱君搖坐在大帳中,認真研究著掛在大帳上的青州地圖。
看到襲影進來才問道:“曹冕怎麼理的?”
襲影恭敬地道:“王妃請放心,已經派了重兵看守,不會讓他跑掉的。”
“還是小心一些,說不定會有人來劫人。”駱君搖道:“說來我都有些奇怪,這一路回來竟然沒有人來搶曹冕。如今青州叛軍誰做主?”
那日可是跑了兩個高手,曹家不可能不知道曹冕落到了的手裡。但不僅他們在海上沒遇到什麼事,就連上岸之後都沒有人來攔路搶人。
襲影道:“是曹家大公子,曹節。”
駱君搖有些驚訝,“他跑回青州了?”
“是王爺放回去的。”襲影道。
看著駱君搖不解地挑眉,襲影道:“王爺說,既然曹家要反,就讓他們反個徹底,免得將來再留後患。”
“曹節不太行吧?”駱君搖蹙眉道,又不是沒跟曹節打過道。
曹節不算什麼無能紈絝,但要撐起這麼大的攤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襲影點頭道:“確實,聽說曹家有個很厲害的幕僚。”
“……”難不還有幕後BOSS?
“份呢?”駱君搖問道。
襲影搖頭,“還在查。”
“查什麼?問曹冕啊。”駱君搖道。
襲影好奇地道:“王妃從曹冕口中問出過什麼消息麼?”
駱君搖瞬間蔫了,雖然覺得曹冕多有些病,但這人骨頭倒是比以爲的氣。
又沒帶秦藥兒,怕在海上把人給弄死了救不回來,只得先作罷了。
此時在距離郾城外不遠的嶺山大營,一個四十出頭形魁梧的將領正神警惕地盯著坐在他對面的人。
對方只是端著一杯茶慢慢地喝著,中年將領一隻手扶著腰間的劍柄,額頭上卻已經沁出了汗珠。
他似乎終於難以忍著抑的氣氛,吞了口口水沉聲道:“王爺若是想殺我,只管手便是,何必故弄玄虛!”
謝衍擡起頭來,將茶杯放回了桌上,神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將領道:“馮衛,本王記得當年剛去邊關的時候,還曾與你一起上過戰場。”
馮衛的將領神微變,很快又恢復了原樣,沉聲道:“那又如何?”
“所以,本王沒有一見面就殺了你。”謝衍道:“你當年也曾經抗擊蘄族,爲國征戰。如今這般……圖什麼?”
馮衛冷笑道:“原來王爺是來勸降的?大可不必。我知道我不是王爺的對手,落到你手裡我認命,王爺手便是。”
謝衍站起來,原本就顯得過於抑的房間瞬間彷彿變得更加擁了。
“你對曹冕如此忠心?”謝衍蹙眉,似乎對他的態度難以理解,“爲了曹冕,賠上自己的家命,值得麼?”
馮衛沉默了片刻,方纔擡起頭來道:“既然做了,就沒有什麼值不值得。難道我說不值,就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本王要知道爲什麼。”謝衍道。
馮衛道:“知道了又能如何?”
“曹冕謀劃這些已經將近十年了,那時候你甚至還沒有到青州任職。本王相信,你投靠曹冕必然是到了青州以後的事。本王想知道,曹冕是如何控制青州員的。真的是所有人都一心效忠曹冕,還是他當真能做到不泄毫風聲,或者青州的員將領都是瞎子?”
馮衛垂眸不語。
謝衍看著他,“你想抗,就該在看到本王的時候自刎。”
馮衛神微變,拔出劍就想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謝衍輕輕一掌凌空拍出,馮衛手中的劍瞬間手而出釘到了後不遠的牆壁上。
“遲了。”
馮衛後退了兩步,咬牙道:“我知道王爺的手段厲害,我也知道我熬不住王爺的手段。但是有些事……我也不怕告訴王爺,你殺了我,嶺山你們也過不去。”
謝衍並不意外,淡定地道:“看出來了,你不過是個傀儡,所以本王纔給你說話的機會。”
“既然如此……”馮衛試探著道。
謝衍側首看了他一眼,道:“真正的中軍帳在西北角吧?高手不,看來確實是個了不得的人。”
“……”馮衛不語,汗水卻流得更歡了。
見他如此,謝衍也不再他,轉往外面走去。
倒是讓一直繃了心絃的馮衛愣住了。
驟然看到謝衍出現,他都已經做好了一命歸西的準備了。但是謝衍這…明顯是沒打算殺自己,那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但謝衍並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門外。
謝衍回到軍中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掀開大帳門簾就看到燈下駱君搖正趴在桌上睡著。
謝衍放輕了作,走到桌邊低頭看著趴在桌上睡得整的姑娘,原本有些冷肅的面容也漸漸變得溫。
他俯輕輕拂過微紅的面頰,手將抱了起來。
駱君搖立刻就醒了過來,睜開還有些迷茫的眼睛看到謝衍俊的容,“你回來啦?”
“嗯。”謝衍將打橫抱起,往裡間走去,一邊道:”怎麼不去後面睡?”
駱君搖任由他抱著,小小地打了個呵欠道:“想事呢,誰知道就睡著了。”
謝衍道:“累了就先休息,有什麼事晚些再說。”
將放到穿上,拉過牀上的薄被給蓋上。
軍中的牀被自然比不上上雍的高牀枕,但駱君搖也不在意。
這些日子不是坐船就是策馬趕路,還真的有些累了。
不過看到坐在牀邊的謝衍也睡不著了,乾脆手摟住他的腰,將頭枕在他上,道:“你陪我一會兒,好多天不見我好想你啊,阿衍有沒有想我?”
“好,我陪你。”謝衍輕聲笑了笑,道:“當初離京的時候你可跑得歡。”
“我是爲了正事!”駱君搖握著他的手翻來翻去的把玩,一邊有些苦惱地道:“我這次的事好像辦得不太功。”
謝衍道:“你平定了瀛洲,阻止了數萬兵馬抵達青州,還抓住了曹冕,怎能算不功?”
駱君搖嘆氣道:“可是,青州還是反了啊。”
謝衍搖搖頭,道:“曹冕既然鐵了心要反,哪裡是個人之力能阻攔的。”
駱君搖道:“我想了幾天都沒想明白,曹冕自己都被抓住了,青州再反了對他有什麼好?難道青州藏了什麼絕世殺,能保送他兒子當皇帝讓他曹家流芳百世?”
謝衍道:“有些事時間太久,付出太多,就會爲執念。如果青州不能順利起兵,或許比讓他死還難。”
“不懂。”駱君搖搖搖頭,當然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啊。
謝衍擡手把玩著的髮道:“搖搖不用明白,因爲你跟他本來就不是同一種人。”
“說得也是。”駱君搖道:“反正人我抓回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在,你今天去哪兒了?”
謝衍將自己今天的行程緩緩跟說了一遍,只是才說到一半就發現駱君搖已經枕在自己上睡著了。
謝衍無奈地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將放回枕頭上,又拉了拉被角。
看著沉靜的睡,謝衍擡手輕點的脣瓣道:“還沒跟你算擅自跑到瀛洲去的帳呢。”
“……”沉睡中的駱君搖並不知道還有人要找算賬。
“王爺。”外面想起疊影的聲音。
謝衍俯在脣邊親吻了一下,方纔站起來走了出去。
大帳外疊影恭敬地看向從裡面走出來的攝政王殿下道:“啓稟王爺,曹冕想見您。”
“見本王?”謝衍挑眉道:“他想說什麼?”
疊影搖頭道:“他不肯說,非要先見王爺。”
謝衍思索了一下,道:“謝宵在青州有沒有消息傳來?”
疊影搖頭道:“謝世子昨天才剛傳來消息,應該沒那麼快。”
“給謝宵傳信,讓他查一查馮衛在青州的況,還有他的家眷。”
疊影有些詫異,“王爺懷疑馮衛是被曹家脅迫了?”脅迫謀反,這曹家得是住了馮衛多大的短?
謝衍道:“不一定,但是馮衛的態度有些奇怪。 ”
“王爺何不直接殺了馮衛?”疊影有些不解。
謝衍側首看了他一眼,漫步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才緩緩道:“嶺山的統帥不是馮衛,殺了他未必比留著有用。另外,當年馮衛在西北爲了保護城中百姓,枯守孤城六十餘日,九死一生寧死不降。本王想知道,他今日所作所爲是爲了什麼。”
“屬下明白了。”疊影垂首道。
謝衍走向關押曹冕的地方,走進去的時候曹冕正安靜地坐在帳中的一把椅子裡。
曲放的點手法比任何繩索都有用,因此他上並沒有繩索或鐵鏈。
看到謝衍進來曹冕擡起頭來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楚王殿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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