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意識到自己沒穿外裳,只著對襟上衫,稍稍地有點不自在,便假裝看桃林的:“旅帥想說什麼?”
“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照實告訴我。”
“請說。”
薛放深深呼吸:“你心里,有沒有我。”
楊儀驚愕。
薛放鼓足勇氣:“我之前雖不知你是子……但你跟我相了那麼久,抱也抱過睡也睡過,你……究竟是討厭我,還是喜歡我,我說的‘喜歡’,是……男之的那種。”
陳十九郎比他還天馬行空,口沒遮攔。
但薛放總是不自想起陳獻說的那句“好像也愿意跟你拉扯”。
薛放對此半信半疑。他先前以為楊儀討厭他輒上手。
已經回絕過一次了,讓再說一回,對楊儀而言簡直艱難。
但還是開了口:“我自然是敬重旅帥的,但我……對你沒有男之。”
薛放窒息。
楊儀覺著自己能。
問:“還記得在羈縻州,我曾提過小玉姑娘喜歡旅帥,旅帥是怎麼回答的嗎?”
平心而論,薛放不太記得了。
楊儀卻記得。
當時覺著狄小玉一片真心,不該被辜負。
薛放自也有一番高論,他說:“真心當然可貴,可一相愿的真心,只會對當事人造困擾,又不是兩相悅,何必死纏爛打。”
楊儀當時問:“假如有朝一日,旅帥也對一子深種,可對方未必深,旅帥將如何?”
他又高傲又篤定地:“我不會一相愿地去癡任何子。”
天可憐見,當時以為他會喜歡上楊甯,所以提前給他預警。
做夢都想不到,竟會用到自己上。
此時此刻,面對薛放,楊儀道:“旅帥說過自己不會癡任何一個人,你忘了?”
記得這麼清楚,像是刑現場。
十七郎的臉微白:“你說我一相愿,死纏爛打,你說你跟我不是兩相悅。”
竟然用他自己的話來打他。
他從沒過這種辱。
楊儀沉默。
“好,我明白了,”薛放緩緩地吁了口氣,他竟沒有惱怒,而只冷冷地:“楊儀你夠狠。”
有那麼一瞬,楊儀以為他會沖上來把自己掐死。
可薛放只深深地盯了一會兒,轉大步往外。
想追上他。
楊儀覺著自己好像永遠失去了薛十七,按照他的脾氣,以后他不會再理了。
他沒有手,如此克制,已經難得。
但為何會如此難過。
楊儀后退,靠住桃樹,慢慢地順著桃樹坐在地上。
覺著自己做錯了,本來該自私些……抓住這個人。
可只是舉起手捂住了臉。
腳步聲去而復返。
楊儀以為是楊佑持找來,放下雙手,卻掩不住潤的雙眼。
令意外的是,面前站著的還是薛放。
薛十七郎盯著,突然手開始解裳。
楊儀直了眼睛,不知他要做什麼。
薛放解開戎袍紐子,手向前一探,他抓了一樣東西出來。
把那個東西狠狠地丟給楊儀,他道:“仔細看看這是什麼!”
那東西撲在上,又跟著落,彩鮮艷花紋致,正是之前他所送的那個搭帕,后來在笏山,以為自己將死,代屠竹轉送給他。
薛放道:“你該知道這個東西在擺夷族是什麼意思吧?”
楊儀當然知道。
薛放道:“子把搭帕給了男人,就是兩相悅,定了終,從此后不會再跟別人好。”
楊儀死死地咬住:他已經知道了?
“我送你的時候確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后來又去瀘江,我背著那個,那些人都看著我笑,我才知道!……可是楊儀,你應該早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那麼在笏山,你為什麼要留這個給我。”
楊儀不敢開口,不能回答。
薛放近過來:“你心里有我,喜歡我,是用這個東西來表心意的,是不是?”
只顧低頭,薛放半跪,將的下頜挑起:“是不是?”
臉一抬,淚就從眼角了下去。
楊儀忘了一切,所有的安排,決心,跟顧慮。
只是隨著的心意,聲道:“是。”
薛放的目在面上逡巡,最終落在的上。
已經過了桃花的花期,可如今在他眼前的瓣,殷紅潤,卻是最的那朵桃花。
“別哭,”有個念頭在心里剛模模糊糊地閃過,十七郎低語:“我……也喜歡你,楊儀。”把臉一轉,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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