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醉回尚景后, 蔣鶴野在小區門口站著吹冷風。

　他今晚喝了不酒，胃里燒得難，兩只手揣在大兜里, 腦海里全是今晚蘇清允的話, 不知不覺的，就在這等了接近兩個小時。

　黑賓利車出現在他眼前，近燈照的整條街都亮了幾分，蔣鶴野看著悉的車牌號, 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都被凍僵了。

　時隔半月, 容拾又一次看見出現在這里的蔣鶴野，吩咐駕駛座上的劉叔靠邊停了下來。

　靠近時, 他一酒氣，撲面而來。

　“你……”喝酒了三個字還沒說出來, 就看見黑暗中, 蔣鶴野似乎是勾了勾角。

　不同于前幾次見到的小心翼翼, 他恢復了以往的氣，不要臉地出聲：“別誤會，我路過。”

　容拾：“……”

　看了眼手機上的電子時鐘，并不覺得蔣鶴野大半夜喝了酒后會特意路過家小區門口。

　看他現在這樣子應該還清醒著，容拾松了口氣，無奈道：“回去吧。”

　雖然不知道蔣鶴野為什麼又出現，但是的態度明顯不同于之前，同樣是趕人，語氣里卻有了關心的意味。

　也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臉凍得有些泛紅了。

　“行啊，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作用，他整個人更顯懶散, 大里的襯衫開了個扣子，出鎖骨致的廓。

　容拾以為他是真的要走，才回過往小區里邁了一步，結果他就跟在自己后，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長，中間的距離不過一拳。

　“你……”

　蔣鶴野看著停住腳步，包被拎在一側，語氣淡淡：“別跟著我。”

　“那我走前面？”蔣鶴野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盯著，眼里的緒完全不加掩飾。

　他這是什麼意思？

　容拾還沒反應過來，就瞥見蔣鶴野已經掏出門卡，“嘀”的一聲，大門自打開，他用手肘拉住把手，朝笑笑反問道：“不進？”

　皎潔的月下，給他的五蒙上了層淡金，蔣鶴野整個人渾然的戾氣收斂大半，原本張揚的氣質也變得溫和起來。

　事發突然，容拾還未反應過來。

　等到重新回神，已經站在小區里面了，蔣鶴野的肩膀只在前面一點點，放緩了步子像是刻意在等。

　容拾還是確認了一遍：“你住這邊？”

　“不然呢？”他的聲音本就偏低沉，一用這種疑問的語氣說話，莫名有種吸引力。

　的心跳快了一拍，又被強行克制住。

　容拾也不知道蔣鶴野住在那一棟，直到到家后，訕訕道：“我到了。”

　不想過多停留，既然知道不可能，就應該及時止損，在對待蔣鶴野這件事上，還是決定用之前的態度。

　“真巧，”還沒等離開，蔣鶴野的聲音就傳來，笑意漸濃，挑挑眉，看上去心極好，“我也到了。”

　容拾猛然回憶起之前隔壁裝修的事，后來沒靜了，也沒見到新鄰居，現下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

　蔣鶴野從兜里掏出鑰匙，在眼前揚了揚，“我住你隔壁。”

　兩個人的室外花園之隔了一面墻，共用同一棟樓，在二樓的臺上一推門，眼前都是這顆枝干壯的合歡，一到了夏天，雙方聞到的香味都是相同的。

　容拾拿著包的手漸漸收，現在只想回去關上門好好理清一下思路。

　可是蔣鶴野本不給這個機會，今天他站在門口等，就是為了一次把話說清楚。

　“容拾，我后悔了。”蔣鶴野說出這句話后，像是如釋重負，在面前揚了揚角，又強調了一遍：“之前說不追你的話，我反悔了。”

　其實容拾現在能覺得到，哪怕是之前的放棄，蔣鶴野也從來不是因為“不喜歡”這個理由。

　可這又能持續多久呢，一個月，半年，一年又或是更久，他有過多前友，有過多玩夠了經歷，蔣鶴野這樣的人有資本，沒有。

　本來這半個月，容拾已經不太去想關于他的事了，可是當蔣鶴野站到自己面前時，就不可能用對待其他人的方式來對待他。

　蔣鶴野看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繼而聳聳肩，開口道：“你可以一直拒絕我。“

　他的樣子就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要跟耗到底。

　容拾掀了掀眼皮，在蔣鶴野眼里，這就是無聲地拒絕，然后就看到面前的人轉往屋里面走，一個字都沒給他留下，的高跟鞋聲漸行漸遠，幾秒后，關門聲傳來。

　容拾在玄關換了鞋后上了二樓，臺窗簾開了個小，容拾掃了一眼樓下花園，蔣鶴野已經不在了。

　如釋重負地躺在床上，容拾承認，在蔣鶴野說到要繼續追這種話后，比無可奈何先冒出來的是一種喜悅的緒。

　但多年來的理智冷靜還沒有被完全沖塌。

　半晌，容拾去衛生間里沖了把臉，用得冷水，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帶回來幾份文件，剛拿到書房準備看兩眼，手機的微信消息提示就響了。

　【蔣鶴野】：我今晚喝了酒，胃有點疼，家里沒藥。

　【蔣鶴野】：你家里有嗎？

　蔣鶴野畢竟是剛搬過來，家里缺東西也正常，這個時間藥店早就關門了，容拾自然知道胃疼嚴重的話是會要人命的，邊打字邊拖著步子去一樓找藥箱。

　【容拾】：有，我給你送過去。

　總不能讓個生病的人瞎跑，他喝了酒又在外面吹了冷風，現如今還是老老實實呆著比較好。

　【蔣鶴野】：好。

　容拾這些藥大部分是之前在醫院開的，上面還有蔣鶴野拿黑碳素筆寫的注意事項以及什麼階段該吃幾顆，種類太多了，懶得找了，索直接抱著藥箱去敲隔壁的門。

　下一秒，發現這門本沒關，往里推了推，沒在一樓看見蔣鶴野的影，于是在手機上打字……

　【容拾】：那我把藥箱放在玄關的柜子上了。

　本想放下就走，剛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就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膛，蔣鶴野一只手搭在的肩膀上，鼻息灑在臉上，語氣含混不清：“別，我有點站不住。”

　蔣鶴野沒想到自己來開門的下一秒人就進來了，他看容拾打量過四周后就想走，客廳里的燈把的脖頸照得有些白，不由自主地，蔣鶴野就想靠近點。

　懷里的人子有些僵，手上還拿著藥箱，攥得，始終沒松開。

　“蔣鶴野，你到我了。”容拾本承不了一個男人的重量，皺著眉想把人掰開。

　其實蔣鶴野胃里只是有些泛酸，算不上疼，但喝了這麼酒，難免不那麼清醒，容拾稍微用了點力，他被推到了墻上，領帶像是被刻意得扯開過，結上下滾了滾，抬眸看著容拾，出手，骨節分明，“給我吧。”

　容拾把手里東西遞過去，剛想說自己要回去，就看見蔣鶴野自顧自地往沙發那邊走，里說道：“能幫我倒杯熱水嗎？”

　他的語氣里沒有了前段時間的探求和小心翼翼，恢復了那種讓人拒絕和招架不住的魅力。

　他的話題一個接著一個，仿佛就沒想讓這麼快回去。

　容拾定了定神，還是進了廚房找到熱水壺，燒開之前，看了一眼客廳的人，蔣鶴野正仔細看著說明書，把用不上的藥都堆在一邊，等到端著玻璃杯走出來時，巧看到蔣鶴野把兩盒還沒開封的藥往垃圾桶里扔。

　容拾俯下把水杯放在他眼前，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見蔣鶴野先問：“你知道哪些藥過期了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容拾搖搖頭，還誠實道：“不知道。”

　知道的話，早就扔掉了。

　“我沒想藥死你。”現在又不吃這東西，也怕蔣鶴野是誤會了。

　蔣鶴野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只是害怕容拾以后忙起來誤食了，明明是在關心，怎麼到了邊，話就變了味道。

　蔣鶴野：“我是這個意思？”

　容拾很認真地反問道：“不是嗎？”

　他端起杯子，喝了兩口熱水，胃里的難得到了緩解，蔣鶴野又抬頭，想起剛才容拾的回答，沒忍住笑了一聲，旁邊的人不明所以，眼神在他上多停留了幾秒。

　這種一本正經的人和其他人的思路也有些偏差。

　怎麼說，還可……

　蔣鶴野順著的話說下去，表現的饒有興致，“那我今天要是被你藥死了怎麼辦？”

　“這個假設不立。”

　不做沒意義的設想，事既然不會發生，想這麼多就是浪費時間。

　“萬一呢？”蔣鶴野背靠著沙發，手上的玻璃杯被隨意掐在手心里。

　然后只見容拾拿起桌子上的一盒藥，遞到他眼前，晃了晃之后道：“那你先吃，發生了我再考慮怎麼辦。”

　然而蔣鶴野作勢手時，容拾直接把東西丟進垃圾桶。

　他怎麼可能會吃，只是打算放一邊，但是面前人的緒明顯有點張，他愣了愣，失笑道：“怎麼，怕我死？”

　他沒指容拾回應什麼他聽的，最好的不過是一句“不關我的事”，他都能搶答了。

　可是幾秒后，他聽見容拾在旁邊“嗯”了一聲，極輕，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蔣鶴野的角上揚，兩條疊，問：“嗯什麼？”

　容拾收拾著桌子上被拿出來擺得七八糟的藥盒，手上的作一頓，沉默不語。

　這個人，為什麼會喜歡把所有事問到底。

　容拾直起子，把最后的幾盒扔進藥箱里，面不改，“你想聽什麼答案？”

　“你不知道？”蔣鶴野挑挑眉，又是悉的反問句和語氣。

　幾秒后，他突然起，居高臨下的優勢，重復著：“你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