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志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把話語權到一幫泥子手上。
「雲二,有什麼話直接說,犯不著整那些有的沒的。」
見姓賴的不上當,雲超有些失,他想發群眾,就算一時斗不倒賴志這個臥龍村最大的地主,也要讓大家逐漸認清他的真面目。
發群眾,抓生產,鬧革命,偉人的屠龍,雲超這個優秀社會青年當然知道。
「村正,咱們必須說清楚,我是給了你們家一兩銀子,但那不是買魚的錢,是扣除罰款和進城稅之後剩下的,我買魚的真正價格是二兩多銀子,你兩個兒子沒說嗎?」
賴志氣得直哼哼,賴守仁和賴守義怎麼會不告訴他,可是他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哪有進趟城就收那麼多稅的,這不是訛人嗎?
好吧,賴志是村正,也算是既得利益者,當然知道有這種可能,因為他就沒利用手裡的權力,欺負過村裡的那些泥子。
可是,自己欺負別人,跟被別人欺負,覺完全不一樣,賴志心裡實在不甘啊!
賴志想來,自己家的兩百斤魚,就算不賣十兩,也得,雲二隻給算了二兩銀子是什麼鬼,何況自己連二兩銀子都沒拿到手,只拿了一半!
「哼,雲二,你說實話,那些魚你總共賣了多錢?」
雲超微微一笑:「你猜?」
賴志氣得哇哇,老子猜你個鳥,老子多大了,跟你一個小兔崽子嬉戲,有意思嗎?
見賴志瞪眼睛,雲超依然笑瞇瞇:「不瞞你說,我賣了十兩銀子。」
「你……」
賴志想過雲超不會說,也可能會胡說,卻沒想過他會說真話。
兩百斤魚,十兩銀子,雲二應該沒說謊!
賴志氣了:「好你個雲二,你用二兩銀子買了我們家的魚,轉手就賣十兩,你整整賺了八兩,八兩啊……」
八兩銀子什麼概念?
哪怕是賴志這個臥龍村最大的地主,省吃儉用,摳摳搜搜,一年到頭也不過攢個十幾兩銀子。
八兩銀子,差不多是他們家大半年的收了!
當然,賴志只是一個小地主,如果是真正的豪右之家,別說八兩銀子,就是八百,八千兩銀子,也能輕鬆到手。
一想到這麼大一筆銀子和自己失之臂,賴志就氣得手直哆嗦。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賴守仁和賴守義也直哆嗦,他們指著雲超,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面對馬上就要暴走的賴氏父子,雲超不但不害怕,反而還生氣了:「村正,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講,我什麼時候說過你的魚值十兩?」
見雲超抵賴,賴志氣得臉都綠了:「你剛說的,魚賣了十兩銀子,現在還想不承認嗎?」
雲超不屑地搖了搖頭:「我說賣了十兩銀子,不是說魚賣了十兩銀子,你的魚就值二兩,剩下的八兩是人,人,懂嗎?」
「人?」賴志一頭霧水,不知道雲超說的是什麼意思。
「哼,虧你還是村正,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那麼多魚,是說賣就能賣出去的嗎?要不是我託了人,找了關係,還給人家送了回扣,憑什麼能賣那麼多銀子?」
「呃……」
賴志有些懵,沒想到,雲二在城裡也有關係,是誰呢,雲大的那些狐朋狗友嗎?
不是雲超不知道低調,獅子樓花了十兩銀子買他的魚,不可能瞞得住。
連獅子樓的夥計都能勾結劫匪,還有什麼是打聽不出來的。
只要賴志有心,到城裡隨便一打聽,就知道獅子樓買了一車魚。
再找個獅子樓的夥計,隨便塞幾個錢過去,就會知道獅子樓收那些魚用了多錢。
與其藏著掖著,遮遮掩掩,最後讓賴志調查出來,還不如大大方方自己說出來。
賴志不清自己的況,就會投鼠忌,不敢輕舉妄。
果然,一聽雲超居然能和獅子樓搭上關係,賴志的氣焰一下子就矮了一大截。
作為村正,賴志經常進城辦事,當然知道獅子樓是什麼所在。
那麼牛的地方,雲二都能說上話,看來這小子有些門路,不能輕易招惹。
見姓賴的被自己鎮住,雲超乾脆以退為進:「算了,好心當驢肝肺,以後和魚有關的事,不要再找我,我已經告訴你們了,獅子樓收魚,你們可以自己去賣!」
說完,雲超頭也不迴轉就走。
賴氏父子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阻攔。
父子三個面面相覷了好一陣,賴守義才憤憤不平地說道:「爹,雲二這小子不是東西,明天咱們自己進城賣魚,不跟他一起!」
賴守義說完,見老爹和大哥都不置可否,一邪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說話,你們倒是說話啊!」
不是賴志和賴守仁害怕和雲超搶生意,是他們沒有信心。
賴志是村正,有腰牌,可以不進城稅。
可是,那是在空手的況下,如果趕著牛車,拉著幾百斤魚,那些守門的兵本就不會給他面子。
一個小小的村正,在村裡橫還行,跑到城裡撒野,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就算進城的時候不被訛詐,稅得,那麼進城之後呢,直接去找獅子樓,問人家要不要魚嗎?
賴志沒有和獅子樓打過道,不過以他對那些權勢人的了解,小老百姓跟他們打道,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在臥龍村的村民眼裡,他賴志算是一號人。
可是對於獅子樓那樣的龐然大來說,他賴志連鳥都算不上!
雲二可是說了,兩百斤魚,只值二兩銀子,剩下的人值八兩,可他們哪有人,本就和獅子樓的人說不上話啊!
「爹,就算咱們二兩銀子賣給獅子樓,也不能便宜了雲二那小子。」
老大賴守仁終於開口了,語氣還是測測的,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明天咱們仨一起進城,老子倒要看看,清縣是不是龍潭虎,還能吃了咱們不!」
一進家門,雲超就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王嬸一家人居然還在自己家。
林娘,王嬸,石頭,全都是一副憂心忡忡,言又止的樣子。
雲超心裡咯噔一下子,難道自己和石頭殺人的事餡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