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啥的?”
濃妝艷抹的人見余天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率先發問。
一米六十多的個頭,褪去妝容的話,長得只能算一般。
細看之下,臉上還有不雀斑。
眼睛不大,波浪大卷。
穿著蠻時尚,紅服火辣辣的,算得上八十年代的小人兒。
“我...”
余天一時語塞。
他還真不好解釋自己是干啥的,說起來太長。
“余爽!快來!這兒有人鬼鬼祟祟的!”
人見余天沒回答,回頭大喊了一聲。
“來了!誰敢找事兒?”
余爽從遠匆匆跑來,手里還攥著一盒大前門。
他不會煙,煙是給這人買的。
到了近前,兩兄弟一見面,余爽當即愣住。
他憨厚敦實的形停止了作,國字臉上出一詫異,不知余天怎的找上門來。
八十年代人們通信很困難。
他剛下了工,還不知道余天中午已經來過一次。
“二哥,好久不見。”
余天先對余爽開口,又看向人,微笑說,“這位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是余天。”
雖只看了一眼。
但余天知道這人絕非善類。
八十年代的人,濃妝艷抹代表著什麼,大家都懂。
若不是混跡舞廳的,興許就是做些別的營生。
“你讓開!誰是你二哥?”
余爽也緩了過來。
暴的一把推開余天,打開院門,拉著人便往院里走。
和余天相見的短短的幾秒鐘,余爽的緒無比復雜。
在他心里余天還是個游手好閑的混蛋。
他猜測余天這次來,一定是賭輸了,來找理由弄錢。
他不僅害怕余天惹父母生氣。
更擔心因為他的出現,會攪了自己的好事,讓這剛剛追到沒幾天的‘朋友’,分手而去。
他更不想把余天之前的破事兒都拿到桌面上來說。
免得難堪。
砰。
門重重關上。
余天又吃了個閉門羹。
但他并不生氣。
二哥這樣的表現,也在理當中。
再次輕敲鐵門。
片刻。
李婉走了出來。
面容上帶著一喜悅。
鉆到門外,拉著余天到一旁,先是問了一句,“黃鱔的事兒弄妥當了嗎?”
“妥了,林叔答應了。”
余天簡單講述經過,又急迫的問,“爹娘怎麼說?我改變的事兒,你這一下午,和他們講好了嗎?”
“娘哭了,哭淚人兒一樣...能原諒你,其實總能原諒你,只是咱爹...你給他買的煙他也沒,被娘塞到柜子里去了,看來還是生氣呢。”
李婉提起余海明,也沒啥好主意。
老頭兒的脾氣倔著呢。
父子間的,和母子間又不一樣,微妙的關系,不能相提并論。
但不管怎麼說,娘能說出原諒的話,事也算改變了大半。
余天不急于一時。
爹這次不接,還有下次。
下次要是還不行,那就下下次。
父子之間,談不上仇恨。
只要自己表現的足夠好,真心悔過。
那他相信,總有一天,隔會完全解開。
李婉讓余天進了院兒。
這也是母親劉淑芬的意思。
來一趟,怎麼著也要吃了晚飯再走。
小桌子擺在院子里,劉淑芬正在屋里做飯。
煙霧彌漫,余海明咳嗽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眼前的畫面,讓余天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把。
“我發誓...一定要讓你們都過上好日子...”
余天把話藏在心中,深吸一口氣,幫著擺桌擺碗,忙活起來。
“余天!不用你手!別弄打了,娘來就行!”
劉淑芬摘下套袖,端了一盤炒三出來,攔住余天。
余天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得到父母的最多,從小就被慣壞了,劉淑芬還從沒見他參與過廚房的事兒。
“娘,您歇著,我來!”
余天反倒是把娘按在凳子上。
自己則是鉆進廚房,手腳麻利的忙活開。
這幾天,他天天在家做飯。
廚藝雖算不上太好,但廚房這些東西,他也能了解個門兒清。
二哥租的這個房子不大,不過四十平。
進門就是廚房,兩邊各有東西屋。
炒了盤青菜,辣子放的多了些。
嗆的余海明從東屋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又回去,重重把門關嚴。
“上次不是說好了嗎,今天和你睡的話,你得給我十塊錢!沒錢我就走,咱倆結束了!”
菜剛炒好,西屋傳來余爽朋友的喊聲。
聲音中帶著囂和威脅。
這個小桃兒的人,此時正在宣誓主權。
利用余爽求心切的心理,牢牢拿著他。
余爽打零工很辛苦,一個月頂多能攢下十塊。
這個要求對他來說,相當于獅子大開口。
可他又很糾結。
三十歲的他,還從沒嘗過人的滋味。
“咱倆對象,你怎麼老談錢?十塊太多了,我只能給你五塊...”
余爽干脆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他還要留下一部分錢,給老爹老媽買藥吃。
五塊錢買藥足夠了。
大不了自己一分不花,為了,忍了。
余天聽得清楚。
有心想要勸說。
可現在的他并不適合手這事兒。
略微思索一陣,他暫時沒管這些。
端著炒菜出去,盛了飯,讓李婉招呼大家吃飯。
余海明是被豆豆求著出來的。
所有人都落座后,他才沉著臉上了桌。
“吃吧!吃完就走!告訴你,要不是看在豆豆的份兒上,我絕不會讓你進門!”
余海明抱著豆豆,一口一口給孫子夾。
“嗯,爹,過兩天我還來,到時候給你和娘買新服,再添點生活用品。這次我們來,把糧票也都帶來了,一會兒讓婉給你們留些錢,不夠的話,下次我再帶。”
話落,他示意李婉把糧票放在桌上。
又拿出一張大團結,和糧票放在一起。
余天現在有些錢,將近小一百。
但不敢多給,怕父母生疑。
錢和糧票放好,父母和余爽都沒。
小桃兒倒是手腳麻利,一把拿起糧票和錢,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弟弟出手真大方,比你哥可強多了!”
小桃兒斜著眼睛打量余天幾眼,有些。
“嫂子,那你就先替我爹娘收下,這兩天家里缺什麼,就買些什麼。”
余天暫不想和發生矛盾,順著話茬往下說。
“把錢還給他!咱過得再窮,也不要他的錢!”
話音剛落,余海明豁然站起。
十塊錢對他來說‘真不多’,余天這麼多年賭博禍害的錢,大幾百是有了。
一提到錢,就想到賭。
一想到賭,他就氣極。
要不是因為余天,他怎麼舍得告別柳樹村,告別老鄰居,到這人生地不的縣城來憋屈過活?
他的氣沒那麼容易就能順過來!
余爽見狀,趕從小桃兒的兜里掏出錢和糧票,一把扔在余天面前。
“余天!別再惹爹生氣了!你走吧!我們不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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