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標桿，勛貴典範的清平伯父，果然在飯後便即刻啟程，踏上了回西京的路。

劉媽媽不會騎馬，也沒有騎快馬的力，便暫留在了建州城。

建州刺史韶學義每隔半月都會派遣車隊上京一趟，再過幾日又是車隊出行的日子。劉媽媽到時正好可以隨他們一同回京。

而江琬學騎馬，果然如自己所言，一學就會，端的是聰慧非凡。

當然，實際上能輕鬆學會騎馬，其真實原因是，因為懷真氣，又深得擒龍控鶴技巧之妙，真氣一，下馬兒都不敢不配合。

這就相當於開卷考試，是有人喂答案，那還能不會麼？

不過江琬也確實是聰明，因為喂答案都喂不會的人，這世上也盡有。

清平伯就吐著長氣慨：「一教就會，這他娘的就是爽！想當初老子教你哥……啊呸呸呸！」

跟新認回來的兒吐槽長子，這好像是有點不大厚道。

清平伯便掠過話題，只說眼前。

他喊江琬：「來，小丫頭，軀微伏，甩鞭，走，跟上你爹！」

江琬一夾馬腹，馬兒迎風奔跑。

韶學義派了十名護衛充當清平伯的「排面」，結果清平伯帶著江琬一通飛奔，是把這十個「排面」又給遠遠甩在後頭了。

兩人在如此疾速的奔馬中還不忘說話，清平伯聚氣束，教授江琬傳音的技巧。

這是一種將聲音用真氣包裹，只使指定之人聽見的。

此前在船上，徐翁給江琬講解擒龍控鶴之技，只江琬能聽見，而同樣就坐在旁邊的劉媽媽卻聽不見。當時的徐翁，也正是運用了此類技巧。

那時江琬就對這門本事十分眼饞，此刻清平伯主傳授，當然學得很用心。

聰明人學什麼都快，江琬在這方面又格外有靈慧。

很快，就能利用傳音向清平伯詢問當今格局。

清平伯贊道：「難得你長於鄉野，卻懂得放眼天下。不愧是我江承的兒！」

自誇一通，當下侃侃而談。

江琬仔細傾聽，心中也默默總結。

要說到天下格局，當然就不能只說大周，首先還得先提一提周邊諸國。

三十五年前，國祚延續五百年的大魏皇朝分崩離析，百家戰，門閥並起。

如是八年，到二十七年前，關西秦氏逐鹿中原，殺出重圍，最後功建立大周皇朝。

可是從前大魏一統天下的盛況卻再難復現。

秦氏雖然以西京鎬都為政治中心建立了周朝，可北面有燕國，極西有烏孫，西南有胡羌。最南邊還有扶南與百夷諸族表面臣服，實則野難馴。

至於其它諸小國，或依附於此，或依附於彼，實難逐一盡述。

清平伯慨道：「天聖時期，何等輝煌，百家爭鳴，萬國來朝。如今百家被放逐，儒道一家獨大，看似是戰止息了，可從前盛世，也再難復現。」

他作為大周重臣，卻居然慨前朝。

雖然是跟自己的兒傳音，也算得上失言了。

清平伯很快住口，江琬亦不追問。

這其實是第二次聽人提起天聖時期了。

上回是徐翁提到柳無雙，說他是五十年前天聖時期的人。

當時江琬還不知道天聖是什麼意思，此時才算明白，原來天聖是前朝大魏的一個年號。

一個曾經無比輝煌，引得大周重臣清平伯如今都在慨的年號！

江琬便轉而問起了另一個自己同樣十分關心的問題。

先說了自己昨日在一戶人家遇到邪作祟之事。這個發生在白天，江琬明正大，因此沒什麼不好對清平伯說的。

說完問：「阿爹，邪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嘛，就像有人跟你追溯源，問「人」是什麼一樣。

一般人會考慮這個嗎？

正常人都只要知道「我是個人」，「我能吃喝睡」，不就能過日子了？

清平伯頭皮微微麻了一下，思索片刻，覺得做爹的威嚴不能丟。

「琬娘啊，你既得柳無雙傳承，又修有真氣，便當知曉，世上原本便存在無數種氣。」

他緩緩組織措辭：「氣分正邪，人分正邪，……亦分正邪。還有山川、谷地、河流、湖泊，乃至沼澤、沙漠，無不有正邪之分。」

江琬就懂了，接道：「正如山南為，山北為；白日為，夜間為。天地萬，甚至於日和夜，都自分。如此，於人有益為正，於人有害為邪，萬又有正邪。」

清平伯：「……不錯，好孩子，果然有穎悟。」

江琬到鼓勵，繼續說：「自然氣候，如風寒暑等，使人致病，此為邪，如明和暢，風清月白等，使人心曠神怡，此又為正。」

聯想到中醫的哲學，一下子又思路打開，只覺得條條通達。

又說：「自然界也常有邪地，如瘴氣、沼澤之地，迷魂、混之地，此也為邪。有些礦，自帶邪氣，有些植，還能食人。」

江琬想，如果將邪氣看一種輻，或者說是有靈的輻，是不是更好理解呢？

那麼邪，就是擁有靈輻的有害品。

不過「輻」這個概念不太好提出，江琬就這樣跟清平伯總結：「使人混、迷、昏沉，使人毒害，偏離原本的，便是邪！」

清平伯：「……」

總結得真是練準確，哈哈。

他輕咳一聲，繼續誇孩子：「不錯，你果然懂了。」

江琬很高興，只覺得風也舒爽了，天也開闊了，問題得到解答，真是太高興了。

上輩子做研究員，天里就有子喜歡刨究底的邪。

而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說實話，的世界觀就一直在被顛覆。

雖然為了生存，勉強自己接了這個世界一些奇奇怪怪的設定，但再奇怪的東西，你也得有個在邏輯是吧？

江琬就跟這個邏輯死磕上了，不弄明白渾不舒坦。

就又問清平伯：「阿爹，那邪靈又是什麼？世上當真有鬼神嗎？我們修鍊，修到最後，到底要修什麼樣呢？」

清平伯：「……」

「琬娘啊，子不語怪力神。」

「啊？」

清平伯又清了清嗓子，說：「你如今的真氣水平，也不過將將進通幽境，還需努力修鍊啊。」

他說到了真氣水平的劃分，江琬立刻便又是神一震。

太好了，這個問題也同樣是很想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