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人還是整整齊齊的趕到了云濤飯店。

令暉已經恢復如常。彬彬有禮，言語得。非常誠摯的向謝寶夫妻表達了自己的恭喜之。畢竟謝航的績本來就比自己強。

只是今天所有人贊賞驚艷的目都留給了令梅。

尤其是秦華。

拉著令梅的手，盯著上的子左看右看，贊不絕口的問：“這是我上回給你的那條真子嗎？怎麼讓你改這樣？一點兒問題都看不出來。配的腰帶也好看！”

桂香笑道：“哪是改的？是朋友幫改的。我上這件襯衫也是。”

秦華的目移到桂香上，目瞪口呆。記得桂香上這件原本是缺了個袖子的短袖襯衫，現在改了無袖收腰款，神的小立領減了第一粒扭扣，微微敞開著。下配的是條藍的長，顯得桂香即神又漂亮。

“這手藝，絕了呀。”秦華趕問令梅，“是哪個裁幫你改的？能不能介紹給秦姨認識認識？”

令梅早有一套說辭準備。微笑道：“秦姨，這人脾氣有些怪。不太愿意和外人多接。我是也無意間認識它，得了它的青眼才愿意幫我手的。”

“這樣啊。”秦華惋惜不已。“那他大概是不肯接外活的？”

“那也不一定。要是遇上心好，也是肯接的。”令梅微笑，“可我這個朋友有個特點。它只改真、全棉、麻制的服，羊羊絨也沒問題。但是現在外頭流行的的確良化纖服裝，是也不的。”

秦華立即明白了。這樣的脾氣這樣的手藝這樣的眼——“敢還是個舊社會的大小姐呢？解放前的老裁？年紀已經不小了吧？”

令梅忍笑，輕輕點頭。

“還真是這樣啊！”秦華想了想。“我看不僅服改得好，設計得更好。令梅，我們云廠以前都是接的外貿單子。今年換了個新領導，說是不能給別人做嫁，咱們了也要推出自己的品牌自己的設計。就是服裝設計師還沒請到，現在正在全廠懸賞設計圖呢——我看你們上的服就很可以。”

令梅暗暗嘆制廠領導的先見之明，笑道：“秦姨我們是自家人。這兩件服的設計您拿去用沒問題。”

秦華拍手笑道：“那秦姨可先謝謝你啦。”隨即嘆道，“要是你那位朋友愿意出山，我們廠的設計師、打版師隨挑選。”

令梅側頭沉思：“這樣吧，我回頭問問？”

“好好好。”秦華拍著手對眾人道：“令梅就是我家的福星。遇上令梅，什麼難事都能解決咯。”

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今天這桌菜是謝寶親自掌勺，他格外用心，菜的滋味傾倒蕭家人不提。桂香也是第一回上國營大飯店吃飯，把這兒的裝修、菜品記得牢牢的。想著回去可以好好跟人顯擺。

等上了最后一道甜品椰子糕后，寶才到包間坐下和越山喝酒聊天，直到深夜兩家人方盡興而歸。

席散時，謝航小心的問令梅：“唐曉芹考得好不好？”

令梅頭一歪，笑瞇瞇的看著他：“放心。雖然績吊尾，好歹也跟咱們一所學校了。”

謝航啊的聲，臉上的笑意漫延開：“還真考上了啊！”

令梅角輕揚：“算運氣好。”

曉芹這次考試績也是跌破了家人的眼鏡。總分居然上了628，險險的被一中錄取。可把娘杜凌樂壞了。

“你沒看到你大伯家的臉。知道你考上了一中，你大伯大嬸臉都僵了。誰讓他家兒子不爭氣？這次別說是一中，三中都沒考上。只能讀技校去了。”

唐勇輕輕咳了聲：“兒考得好，你也別太高調，遭人記恨。”

杜凌冷笑：“是我要高調的嗎？還不是大伯娘說話太難聽？什麼‘曉彬要是考不上高中，咱們曉芹更沒那個命。’這不打臉了嗎？讓他們得瑟。”

唐勇皺眉：“曉彬是咱家一脈單傳的男娃。家里人寶貝些是正常的。你別老放在心上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咱們自己日子過得好不就了？”

曉芹摟著娘的肩膀道：“媽，爸說得對。你別理大伯他們。慣子如殺子。就算是一脈單傳的男也不能寵那樣。將來有他們后悔的。”

唐勇輕呵：“曉芹！”

曉芹吐吐舌頭，乖巧的纏上爸的胳膊撒：“爸，我好久沒吃蒜香排骨了。”

杜凌失笑：“你爹哪會燒這菜？”

唐勇立即道：“燒不來咱們能買啊。”他取出糧票，“我這就去云濤飯店買。”

曉芹拍手好時，門鈴響了。

唐勇夫婦都是NP市九江茶場的領導。前些年單位福利分房，夫妻倆人分到一套兩室一廳。一南一北兩個大房間，一間帶浴缸馬桶的衛生間，還有個十來個平方連著廚房的飯廳。居住條件在當地已經算是頂極的了。

剛分到房子時，還住在鎮上平房里的大哥大嫂可眼紅了。他父母甚至過分的以大伯家有長子長孫為由，要求唐勇將新房讓給哥嫂一家住。

唐勇指尖上夾著的香煙慢慢燃燒將半，問了他父母一句話：“房卡寫誰的名字？”

他爹理直氣壯的道：“當然是寫曉彬的名字啦。他可是咱家的長房長孫哪。”

唐勇角翹了翹，掐了煙起就走。

“阿勇！”唐爹急了，“你跑什麼？”

唐勇隨手拎起家里的長凳往地上狠命一摔，對他爹冷聲道：“我的東西就是我的。管他是天皇老子也別想我讓給他一分一毫。你們要是再敢跟我提這茬，別怪我不客氣！”

老唐嚇得一哆嗦，他老伴已經在屋里拍床哭嚎。

唐勇冷冷的道：“哭，你盡管哭。哭一聲我每月的錢就五塊！”

哭聲立即止住了。老唐指著他鼻子氣急敗壞：“你小子大了，敢忤逆不孝了是吧？我上你單位找你領導告狀！”

唐勇當時的心都冷了：“去。你盡管去。”

他媽趕跑出來拉著丈夫勸：“你胡說什麼？自家的兒子你罵兩句就得了，難道還真要變仇人嗎？阿勇，你不愿就不愿，咱們沒人你啊。”

唐勇當時笑了笑：“你們想明白就好。”

他媽真怕他爸上單位鬧事，壞了自己的工作。他要是沒了茶場的領導職務，新房子沒了要老宅不說，等將來曉彬大了，誰給他想法子進廠上班？

老唐也只是嚇嚇兒子的氣話，順著老伴的梯子就下來了。

但這事之后，唐勇除了逢年過節，就極再跟他們來往了。

門鈴響得急促，曉芹開門，笑臉一冷：“阿公阿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