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談話之後,寧衛民和藍嵐的相的方式就有些改變了。
他們之間不再只是純粹輕鬆的吃喝玩樂了。
這個姑娘真的有點到了。
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就此重拾學業。
卻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跟寧衛民講述對生活的迷,訴說和父母通相的障礙。
甚至關於未來、時間、生活、、獨立、自由、理想……這些更寬泛更虛幻的話題。
對藍嵐的這些思想問題,寧衛民既沒有不耐煩,也沒一本正經的說教。
大多數的形下,他只是專心聆聽,給予笑容,不去反駁。
其目的就是想讓藍嵐一吐為快,先盡的說出那些心底的傷和迷茫。
等到發泄夠了,自己就會發現問題。
因為這就是青春的困,屬於年輕人獨有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在長大人中遇見的煩惱。
以藍嵐的年紀和的經歷,還並不清楚這些煩惱,其實多麼平凡無奇,無關要。
就如同大多數人一樣,總以為自己的人生是不應該落別人一樣的俗套里,必須與眾不同才對得起自己。
但終究,時間和現實會逐漸讓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因此寧衛民所能做的,便是傾聽過後。
說那些任何年長,且帶有善意的人,都會對這姑娘說的那些話。
他不強迫藍嵐如何選擇,重點就是告訴,人的世界從來沒有「容易」二字。
要學會諒父母的難。
也要知道自己做決定的前提,就是必須懂得對自己負責。
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必須承當起由此引發的一切風險和結果。
實事求是的說,效果居然還不錯。
這不但因為寧衛民本質上是一個經歷了許多的中年人。
而且像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採取了較正確的說服方式。
更關鍵的是,作為朋友份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說白了,這些道理並不是藍嵐那高學歷的父母不懂得、不知道、未曾說過的。
但這種事也有點「醫不自治」的意思。
因為立場不同,緒不同,利益攸關等問題。
從藍嵐父母的口裏講出來,和從完全置於事外的寧衛民口中說出來,完全不是一碼子事兒啊。
也就難怪藍嵐這丫頭會覺得寧衛民才是一心為著想,對他產生充分信服和欽佩了。
七月中旬的時候,藍嵐終於決定,要重新回到課堂,備戰高考了。
不但自己花錢報了補習班,還打算用工資給父母買些禮。
等於除了沒有提前跟父母說,想給他們一個意外驚喜之外。
其餘的都毫無保留遵從了寧衛民的建議。
所以在暑假結束之前,藍嵐也就更不想辜負這最後的好時,要大玩特玩一場。
為此,制訂了許多計劃。
想去游野泳,想去溜旱冰,想去爬香山,想去北海劃船,還想去圓明園野炊。
甚至為了謝寧衛民,自己做東,反而請寧衛民去新僑飯店吃了一頓西餐。
寧衛民自然承。
於是為了回饋,哄藍嵐高興,他不但儘力時間陪同,還專門添加了個項目。
那就是帶這還沒爬到過長城頂端的丫頭去八達嶺,真正當一回「好漢」。
因為怕人多,他們專門挑了一個工作日。
藍嵐要做的就是開張病假條而已。
其餘一系列準備工作全歸寧衛民籌辦。
為此,寧衛民不但買了不吃的喝的。
啤酒、汽水、罐頭、水果、醬牛、火、麵包、瓜子、巧克力、泡泡糖……應有盡有。
還事先去前門西側計程車接待站添了個單子,包了一輛華沙牌小轎車。
到了的日子,一大早,寧衛民就帶著司機,去約好的見面地點接了藍嵐,然後往北進發。
別說,這天還真選得不錯。
八達嶺上微風拂面,和煦,遊人也確實不多,外國人就能佔了有一半。
寧衛民和藍嵐不但坐車看景兒嘻嘻哈哈。
到了長城腳下,更是興高采烈。
一起背著吃喝,混在一干黃藍眼睛裏,往遠蜿蜒起伏的長城上攀登。
只是真爬起來就有點不順利了,藍嵐路上歇了好幾起兒。
這倒不是累的,而是被寧衛民逗得。
敢寧衛民肚子裏就是個雜貨鋪,來自數十年後的網絡段子腦又太大。
對當下的人,逗樂兒效果完全是炸似的。
以至於藍嵐爬的過程中頻頻笑岔了氣兒,不得不捂著肚子坐枱階上休息。
這麼磨蹭下來,雖然來的早,卻趕了個晚集。
都快中午了,他們才得以站在八達嶺的最高。
不過話說回來,這番辛苦當也值得。
此刻極目遠眺,風景如畫,令人心曠神怡。
特別是功登頂,還有「好漢」環加。
就更是讓藍嵐趾高氣揚,心裏充斥著說不出的歡快愉悅。
當然,勞累總是免不了的,一子興勁過去,倆人就到肚子轉筋了。
那不用說,怎麼也得好好休息一會兒,吃點喝點,補充補充力才能下去。
這樣,他們就找了一個背風向的角落,鋪開帶來的塑料布,靠著牆肩並肩坐在一起。
然後取出吃的喝的,開始野餐。
但就在他們倆拿著汽水瓶乾杯,搶著爭著,互相往對方裏塞吃食,正鬧得最歡實最開心的時候。
一個意外徹底結束了這一切。
忽然間,從不遠一群正在談的人里,居然走過來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沉聲不語站在了他們倆的面前。
這個人,穿著相當高級的皮鞋,且得一塵不染。
只是由於他站的方向是背的,中午的又太刺眼。
寧衛民和藍嵐雖然能看清他的,但抬起頭來,卻很難看清此人的眉目。
老半天,寧衛民才看出眼前是個五十歲初頭,臉上帶著金邊眼鏡的中年人。
他不認識這個人,正為了此人嚴肅的表到奇怪的時候。
忽然耳邊就傳來了藍嵐的一聲「爸」。
大吃一驚的寧衛民轉頭看去,發現藍嵐兩眼睜得老大,幾乎都直了。
原本泛紅的臉更紅了,全然一副無所適從的張神。
等他再轉回頭去看那男人。
除了明顯察覺,藍嵐的容貌和此人似乎確有相似之。
而且也到到了來自藍嵐父親目審視下的巨大威。
我去,沒這麼巧的吧!
這樣的對視里,即使心裏無愧,寧衛民不自生出幾分局促。
他趕站了起來問好。
「您好,叔叔。」
藍嵐跟隨著也站了起來,結結的解釋。
「爸,這是,這是我…我單位同事。」
但這話,說還不如不說呢。
磕磕絆絆,又是撒謊,反倒顯得心虛。
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作用。
何況這還是工作日呢,倆人都不上班,跑這兒玩來了!這也不像話呀!
寧衛民無奈看了藍嵐一眼,知道肯定瞞不過藍嵐父親,要惹麻煩。
果不其然,藍嵐的父親再次用那種似乎能悉一切的沉穩目,警惕的看了看寧衛民。
就毫不客氣的下令。
「年輕人,你跟我來一下。」
藍嵐無能為力的低下了頭。
似乎既為父親的態度到窘迫,又覺得很有點對不住寧衛民。
不過說起來,這趟長城,寧衛民倒是真沒白爬。
這要命的時候,恐怕換哪個頭小子都得心驚跳,手足無措。
他卻不負「好漢」之名,反倒角出了和煦的微笑。
他沖著藍嵐輕輕搖了搖頭,給了一個讓安心的表。
就昂首迎著藍嵐父親凌厲的目走了過去。
那坦至極,無畏無懼的勁頭兒,反倒讓藍嵐父親目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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