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將蕭旅帥從牢房中帶出來,到了巡檢司廳,蕭太康見著了薛放。
“我沒有話說。”蕭旅帥淡淡道。
“我沒想你說。”薛放走到他旁,突然出手如電。
蕭太康一驚,正不知他做了什麼,才要開口,卻覺聲音都啞了,竟說不出聲音,他瞪向薛放,不知十七郎到底是何意圖。
縣衙的偏廳,閆一安被帶了上來。
廳正中坐著的,是王參軍,旁邊左側是楊儀,右側是陳獻,他的傷還未好,但聽說要審問閆主簿,就算爬不起來也要爬來。
王參軍臉很不好,見他上前,便道:“閆一安,如今蕭旅帥犯事,巡檢司上下是我掌事。如今要重審飛尸案,你可如實回話。”
閆一安淡淡地瞥了眼他,又看向楊儀:“不知我說什麼?”
王參軍道:“鳴十里莊上飛尸之時,你在何。”
“我已經說過多次,我奉旅帥之命去了后橋,置毆斗之事。”
“你敢說你來去的路上,一直都有人跟著?”
閆一安道:“這是何意。”
王參軍一拍桌子:“你能蒙混別人,但我們豈會不知,鳴縣跟照縣雖是兩地,但彼此接壤,后橋的方位,跟鳴十里最近!來回最多半個時辰。而且跟你同去之人已然證明,你中途有事借口離開了兩個時辰!只不過向來無人疑心你罷了。如今,你不如說說這兩個時辰你去了哪里。”
閆一安輕描淡寫地道:“就算我中途離開兩個時辰,又如何,我只不過覺著乏累找了個地方歇息罷了。再說,飛尸案發的時候,沒有人證的多著,不必拿這個來嚇唬人。”
王參軍看了眼楊儀,又道:“你負責理后橋孫五打人的事,那你可見過孫五不曾?”
“他一直潛逃,如何能見。”
“當真沒見過?那麼,之前蕭旅帥詐死要引飛尸案真兇現之時,那個被燒死的面人,不是孫五?”
閆一安很驚訝:“怎麼那是孫五麼?我又怎會知道這個?何況就算他是,又關我何事?”
王參軍語塞。
陳十九郎在旁冷笑:“好一張利,那麼,我若要問你之前為何要對從之先生出手,想必你也自有說辭了?”
閆一安面不改:“當然,我惱他們對旅帥無禮,又辱罵于我。”
陳獻饒有興趣地:“你的武功不錯,之前為何深藏不。”
“我只把主簿的分之事做好就是,沒必要把我自個兒所有都嚷嚷的舉世皆知。”
“誰教你的武功?”
閆一安不言語了。
陳獻笑道:“你為何不說?”
“誰教我的,還用說嗎?”
“我自知道,但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當然是蕭旅帥,”閆一安面似冷非冷地:“是蕭旅帥把我從北地來回來的,衙門里的老人誰不知道,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他教我的,何必多此一舉。”
陳獻看向楊儀。
楊儀開口:“之前我問閆主簿家中是否還有親人,閆主簿十分不悅,你是孤兒?”
閆一安雙閉。
“陳旅帥曾問過你多大年紀,你說已經二十有七,這倒不是說謊,不過尋常男子這個年紀已經親了,為何閆主簿仍是只一人?”
閆一安譏誚道:“原來不親,也是罪名之一?”
楊儀道:“當然不是。我先前說閆主簿臉不佳,恐怕有恙,之所以會如此問,不過是因為……閆主簿是否有疾。”
閆一安的眼神凌厲了幾分,不懷好意地:“怎麼你還想給我把脈嗎?”
楊儀瞥了他一眼,道:“其實這沒什麼難以啟齒的,不舉之癥又不是不治之癥,只要好好調養,對癥下藥,未必不能……”
王參軍的眼睛瞪大了些,看看楊儀又看向閆一安,閉雙。
陳獻開始撓自己的下頜,仿佛終于等到了他喜歡聽的。
閆一安卻不等楊儀說完便道:“你在胡說什麼,我沒有那個。”
楊儀道:“只憑著閆主簿沒娶親一事判斷確實不夠,那……沈仵作呢?”
閆一安臉微變:“什麼?他怎樣。”
“沈仵作臨死之前出,是什麼人肯為他這樣,又是為什麼他留下那六字言選擇自縊。”楊儀道:“是因為你。”
閆一安眉頭皺蹙:“哼,無稽之談。”
楊儀道:“沈仵作并非癡愚無能之輩,他說過在檢驗尸首的時候,蕭旅帥還有衙門的人偶爾也會去看,這其中當然也有閆主簿了,沈仵作必定從尸首上查到了什麼,又或者是看出了你的破綻……只是他沒有聲張,也許是你用了點手段,讓他甘心為你保,至于什麼手段,從沈仵作臨死之狀,或許可以猜測一二。也正因為如此,沈仵作赴死之前才會留那六個字。因為這確實也是他自做孽,上了你的圈套。”
小閆主簿的臉變了又變,他似乎想不屑怒斥楊儀,但又忍著沒說。
王參軍在旁聞聽這些令人駭然的“聞”,如坐針氈,只能強忍。
陳獻卻出一種滿意的神。
楊儀著閆一安:“昨夜沈仵作被傳到衙門,他大概是意識到無法保住,你怕他泄出去,便用手段威脅,他自縊。”
小閆主簿終于開口:“故事說的不錯,你的證據呢?”
楊儀道:“我沒有證據。”
小閆主簿笑:“是嗎。那可真是憾之極。”
楊儀道:“倒也沒什麼可憾的,蕭旅帥大概也不知道,他拼命想要維護你,而你……卻已經命不久矣。”
小閆主簿臉一變:“什麼?”
陳獻跟王參軍都是微驚。
楊儀道:“我曾經說過,若是跟尸首接,尤其是像是飛尸案真兇那樣喪心病狂,必會染尸毒,前幾死尸也就罷了,鳴十里莊的尸首已經腐爛,卻還是被/……谷道本就是聚毒之所,何況死后,我想如今小閆主簿的外腎必定已經毒所侵,起了變化。也正因如此,你上的香囊味道才會那樣濃,因為你自知掩不住上的氣味。”
王參軍忍不住捂住了。
陳獻嘖嘖了兩聲。
閆一安咽了口唾沫:“這又是你的猜想。”
“主簿若覺著仍是我無稽之談,大可以當場除下子,給王參軍和陳旅帥過目。”
王參軍瞪向楊儀,開始后悔自己居然坐在這里。
陳獻卻盯著他的那個地方,似乎期盼已久:“怎麼還不手啊?趕!是要人幫你?”
閆一安的手向下過去,本能地想護住,卻又忙停下:“我從沒聽過如此斷案的。何況從之先生不過是個大夫,你沒資格……”
楊儀淡淡道:“我說的話,就是王參軍跟陳旅帥的意思。你不信,大不了讓他們再說一遍。”
閆一安角微微:“就算我……那也是因為先前我去過青樓,跟/們鬼混所致,跟別的無關!”
陳獻揚眉:“跟/鬼混?”
楊儀卻道:“小閆主簿能嗎?”
“我怎麼不能。”
“你不能。”楊儀依舊淡然冰冷的:“我一眼便能看出,你肝氣郁結腎極虧,絕不能如正常男子一般行房。二十七歲,只怕閆主簿并沒有過一次真正的起。”
王參軍聽著這些新詞,覺著自己該悄無聲息從此消失。
陳十九郎卻瞇了瞇眼睛:“閆主簿說去找了/,巧了,我對這些很悉,你去了哪家青樓找的哪個姑娘,說出名號我立刻把人來。”
閆主簿的手開始發抖。
陳獻掃了掃他的/下:“只怕你說不出來,只怕,真如從之先生所判斷的,你本就是無能,不舉!哎呀可憐,快三十的人了竟然沒嘗過那種暢快淋漓的滋味,怪不得只能伏下子去伺候男人,比如沈仵作?”
楊儀忍不住看向陳獻,心復雜。
沒想到頂著一張頗為可的娃娃臉的陳十九郎,竟會說出這些令都為之臉紅的話。
這畢竟不是醫學跟仵作的范疇,這是下三路的邪門路數。
尤其最后一句,更五味雜陳。
不過這些話,陳十九郎自然不是隨意說來過癮的。
為男子,陳獻很明白如何才會刺到閆主簿的痛楚,令他無法忍。
“閉!”閆主簿果真大怒,渾劇烈發抖:“我……我沒有!是他先要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