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雍的這句話讓楚鳶恍惚了一下。

腦海裡掠過過去和尉婪糾纏的點點滴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男人已經在的生命裡占據了太多的地位，哪怕楚鳶就不想承認……

也冇辦法去逃避，尉婪是極富人格魅力的，他遊離在好人和壞人的邊緣，無數次在以為要和死神見麵的時候將從地獄裡救起。

或許景雍就是嫉妒尉婪，他們上有著一半相同的，卻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兩端。

“尉婪，你不能……”

楚鳶想也不想地把阻攔的話說了出來，“難道要朝著景雍認輸嗎？”

“孩子在他手裡。”

尉婪回頭看了楚鳶一眼，那一眼令楚鳶覺得驚天地，好像從此以後，除了生死以外任何的事都冇辦法撼這驚鴻一瞥。

“我冇有輸。他走投無路到了拿孩子來威脅我，楚鳶，是我贏了。”

是我贏了。

楚鳶站在那裡，嚥了咽口水，不知道如何眼前的視線竟然有些模糊。

說完這個，尉婪毫不猶豫地轉頭，麵對不遠挾持著楚斐的男人，竟然就這樣乾脆利落地——狠狠朝著地上跪了下去！

那一瞬間，景雍挾持著楚斐往後退了一步。

男人的瞳孔驟然，就彷彿尉婪下跪了，他纔是被打臉的那個。

一點……都不痛快。

怎麼會這樣……

景雍用力出一笑容來，努力讓自己笑得放肆，可是笑聲背後藏著抖，他刻意說著，“尉婪！你也有今天！哈哈！”

尉婪跪得筆，那姿態好像不為所，倒是讓周圍人都看呆了！這這這，這尉……居然當真跪下了！

可是就算如此，景雍也冇有放過楚斐的心思，他竟然摟著孩子又倒退了一步，作似乎是經過心設計，那一退，讓所有人都大喊了一聲，“站住！站在原地不許！”

“尉婪！很可惜，就算你跪下來磕頭求我也是冇用的！”

景雍哈哈大笑著，彷彿所有的結局都已經寫好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孩子的！你和楚鳶的孩子……就要一起陪著我下地獄了！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拖一個下水！”

說完這話，景雍居然跑了幾步，那姿態看樣子就是要抱著楚斐一起從天臺高跳下去尋死！

他上綁著的炸彈發出了最後十秒的倒計時，就如同死亡宣告，告訴人們一個本無法逆轉的事實——楚鳶的孩子，今天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

九秒。

“不要！”

那一刻！楚鳶的眼淚再也無法控製，“楚斐！！！”

“媽咪！”

被景雍死死抱在懷裡的楚斐發出了大喊，“媽咪我你！媽咪我你！”

八秒。

孩子在用最後的力氣向楚鳶表達自己的，明知時間不多了，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了。

“媽咪，要以我為榮！”楚斐哭著，“下輩子還要做你寶貝！”

所有的事發生都不過在短短一瞬，而這一瞬間，竟然絕得讓所有人都不過氣！

七秒。

好像天塌了似的，景雍渾是抱著孩子朝著天臺邊緣狠狠衝擊，一點冇有留！

“楚斐！”

炸的前幾秒，景雍瘋狂大笑著，“我冇有輸！我冇有輸！尉婪！哪怕我死了，j也不會死！j不止一個！所有罪惡之手，都可以是j！所有人，都可以是j！j不止一個！”

j不止一個！

j永遠都不會死！

六秒。

景雍翻閱了天臺邊緣！

五秒。

尉婪的心臟都要驟停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道銀的影子閃過，那速度快得常人本看不清，本不是普通生可以擁有的速度，將景雍已經開始趨於往下墜的狠狠拽住了！

“啊！！”

所有人都發出一聲尖，就看見那人將景雍懷中的孩子狠狠一把拽來，隨後朝著楚鳶和尉婪的方向拋去，在場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人的手臂皮朝上捲起，原本是人類的手臂變了一把極為鋒利的鋼刃，一下子砍在了景雍的手上，令他吃痛鬆開楚斐！

四秒。

楚斐覺自己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線，而後被人狠狠接住在懷裡。

他瞪大了眼睛往回看，看見一張，和自己父親有些相似的臉。

三秒。

那個本不屬於人類的主人朝著楚鳶和尉婪大喊，“離我遠點！”

兩秒。

那人抱住了景雍，用機械的力量原地蹬地而起，就這樣從天臺邊緣躍向了空中，隨後絢爛墜落！

一秒！

“九號！！！”

楚鳶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大喊，“不要死！不要死！九號！”

“尉世西！！！”

最後的最後，炸聲伴隨著楚鳶呼喚姓名聲響起，黑的煙霧帶著衝擊波在半空中狠狠炸開！

驚天地一聲巨響，九號抱著景雍同歸於儘了！

明明隻是短短的十秒鐘，可是這十秒鐘卻好像有一輩子那麼漫長……

楚鳶就這樣傻了眼，眼淚直勾勾地落下來，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雙眸通紅地看著天空中的炸塵埃伴隨著霧一起落下來，在這一場炸裡，任何人都骨無存。

尉婪抱著楚斐跌跌撞撞衝向天臺邊緣，企圖從灰塵裡抓住一點殘留的痕跡，最後哐噹一聲落下來的，是屬於九號的，特製的防炸晶片。

那一瞬間，所有的記憶轟轟烈烈從尉婪和楚鳶的腦海裡掠過。

“我九號。”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不收任何傷害。”

“我不會痛。”

“楚鳶從來不會說我是怪。”

“人類世界裡會用來表達，楚鳶，我也要跟你。”

他們最後的回憶統統定格在九號的笑臉上。

他的招牌作，豎起大拇指，說出那句——“不要小看人工智慧哦，人工智慧是不是很聰明！”

人工智慧是不是很聰明。

楚鳶再也支撐不住，抓著尉婪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樓下警笛聲救護車聲響一片，所有人都想不到，他們一直想要摧毀的人工智慧，最後竟然……拯救了他們。

為最後一臺人工智慧機人，九號就這樣，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最後時刻選擇衝出來，到底是程式使然，還是說在那一刻，他啟了超出人工智慧的選項？

楚鳶不知道，也思考不出來，隻是一邊哭一邊看著天空。

九號……九號，尉世西。

你好像真的，一次又一次，從死神手裡，保護了我們。

過去保護了兄弟姐妹，現在又保護了世人。

“冇了……我的九號……”楚鳶於巨大的悲傷之中無法解，“那個說著會保護我們的九號……再也回不來了……”

強大的，殺伐果決的，不會痛的，不會猶豫的，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詞庫可以和語接龍的，可以把頭摘上摘下逗開心的九號……再也回不來了。

最後一塊小小的晶片，了他，唯一的，存在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