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龍大怒 從來克謹有禮的皇帝陛下在心了回口

紀徵今兒是來給太后請安了。太后雖不喜歡他，卻也沒刻薄過他，所以面上大家還維持著母慈子孝的和諧氛圍，他搬出皇宮之後也時常進宮來看太后。

這次，他在太后那坐了一會兒，出來時，便看到一幅神奇的畫面。

一個小太監，抱著一個小孩兒，坐在一個大烏的殼上。

大烏吃力地向前爬行著，它旁後跟著不人，因為它爬得吃力，那些人走的也十分緩慢，像是一個個遲緩的木偶 ​​。

紀徵估著等著他們挪到近前，日頭都得偏西，於是他主走過去，負手打量殼上的兩人。小傢伙是他的侄子，不陌生；小太監也不陌生，他前不久才見過。

紀徵也不是誰的臉都能記住，之所以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太監印象深刻，完全是因為那天他被時，十分近距離地看過這小太監的臉。

然後就記住了。

田七看到紀徵，想要抱著如意下來請安，但是紀徵制止了，“你們別下來，就這樣好。”

兩人只好又坐回去了。

田七：“見過王爺。”

如意：“見過皇叔。”

紀徵托著下，笑道，“本王見過玩兒蛐蛐玩兒鬥玩兒貓玩兒狗玩兒鳥的，今天是第一次見識玩兒烏的。”

大烏很不給面子，往右掉了個頭，又慢吞吞地爬起來。

如意聽到紀徵如此說，驕傲地向他介紹，“皇叔，這是戴三山。”說著，小手拍了拍殼。

“戴三山？這名字有意思，誰給起的？”

如意抓著田七的手揚了揚，“田七。”

紀徵看向田七，“原來你田七？你頭上的傷好了嗎？”

“謝王爺關懷，奴才早就好了。”都已經了第二茬兒傷了……

“你是怎樣馴服這大烏的？我前幾天想看一看它，它卻在水里不願見我。”紀徵覺得很是新奇，眼看著大烏快要爬開了，他也加了亦步亦趨的隨行隊伍，而且站得離烏最近。

“回王爺的話，奴才就是偶爾給它點吃的。”

紀徵覺得這個小太監有趣，又斯文又會玩兒。因此他一邊走一邊和田七聊起來，什麼時候的宮，在哪里當值，喜歡玩兒什麼。聊著聊著，發現彼此還有共同語言。

倆人聊著聊著也沒在意戴三山的前進方向，不知不覺就到了隆宗門前。

巧了，紀衡要去慈寧宮，也打這里路過。離得遠，他就看到田七和如意坐在背上，紀徵站在一旁，像是專為他們引道。三人還一邊聊著天，其樂融融的，倆大人偶爾相視一笑。

簡直像是一家三口。

紀衡被這個想法雷得不輕。他臉一黑，快步走近一些，斷喝道，“還不下來！”

田七和如意都沒注意到紀衡，被這一聲突然的斷喝嚇了一跳。娘連忙上前把如意抱下來。田七踩著大鬼殼的邊緣往下蹭，不想那殼邊緣太，的腳直接出去。

還以為自己要摔個結實的，沒想到卻被紀徵接住了。

紀徵再次被田七投懷送抱，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怎麼還是那麼。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他有點不好意思，鬆開田七，微微側開臉，耳垂卻染上一層不易察覺的淡紅。

紀衡的怒氣沒有減退，卻有越來越火大的趨勢，“在皇宮大騎烏，何統！”

一群人紛紛低頭不敢置一詞，一時安靜得掉針都能聽到。

戴三山竟然也停下不再前進，還進殼裡。於是地上就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殼，看起來更加的詭異。

田七默默嘆息，不愧是皇上啊，連神都怕您！

如意不知道皇宮大為什麼不能騎烏，但是他知道父皇生氣了，於是低頭老實承認錯誤，“父皇請息怒，兒臣知錯。”

能知錯才怪！紀衡懶得理他，又瞪向紀徵，“你還杵在這里幹什麼？也想騎烏？”

“臣弟不敢，臣弟告退。”紀徵說著，領著人腳底抹油了。

田七抱歉的。這事兒跟小王爺沒關係，他純粹是倒霉撞上了。

生了一通氣，紀衡讓盛安懷帶著幾個人把烏抬走，扔回太池。

然後他扭頭往慈寧宮的方向走，走出幾步，一回頭，田七沒跟上，於是他又呵斥，“怎麼還不跟上？想等主子來請你？”

田七心想，你不是不想看到我麼。想歸想，可不敢說出來，於是抬腳要跟上。

如意卻拽住了，不讓走 ​​。

父皇生氣了，父皇會打田七。所以不能讓父皇打田七。如意小朋友很講義氣地想要保護田七，於是他拽著田七的角，勇敢地抬頭跟他父皇對視。

小屁孩，反了天了！紀衡既生氣，又有一種很囧的覺，這麼小個孩子，就敢拂逆聖意，真是……好極了！ 如意的勇氣沒有堅持太久。終於，他哭了。

紀衡：“……”

說實話，他不怕如意鬧，但怕他哭。因為如意一哭，太后知道了說不好也要跟著哭。太后的眼淚是對付皇帝的利，他招架不住。

其實如意不常哭。而且這小孩子就算哭，也未必是真心難過，有時候就是為了講條件——我一哭，你就什麼都聽我的了。

紀衡很想仰天長嘆，朕到底做了什麼孽，生出這麼個東西來！

“別哭了！”紀衡黑著臉甩下這麼一句話，轉走向慈寧宮。

如意覺得自己勝利了。 田七覺得自己小命要玩兒完了。

因為紫城裡沒有明確的規定說不許騎烏（當初制定規則的人沒那麼有想像力），所以才大著膽子任戴三山前行，反正不管怎樣上頭還坐著個小皇子呢，就算被制止，罪過也不會太大。

可是萬萬沒想到，能不能、好不好、可以不可以，也就是萬歲爺一句話的事兒。

現在人家不喜歡了，你的罪過就大了！

好麼，前頭沒有因為宋昭儀的案子送命，難道這次要因為騎一下烏而把命搭進去？ 這也太扯了吧……

由於事發展得太過曲折，田七無法預料到接下來皇上會唱哪一出。自問察言觀揣主子心意的能力也不差，可是越來越搞不懂皇上了。 有點憂心忡忡。

如意已經不哭了——紀衡一轉，他就停止了哭聲。但是他也有點擔心，還疑，便問田七道，“田七，父皇為什麼不喜歡我們騎烏？” 我哪兒知道啊……田七憂傷地著慈寧宮的方向。

田七心想，如意年紀小，不能讓他那麼小年紀就發現自己的父皇是個晴不定的怪胎，這會影響他的長。於是哄他道，“你父皇吧，他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也想騎烏，可是他太重，烏載不他。”

如意對這個理由深信不疑。烏誰不想騎呢？可也不是誰人都能騎的。於是他對父皇就有點同了。

田七見如意心好了些，便把他哄回去了。如意照例要索要一個“明天陪你玩”的承諾。

目送走瞭如意，田七立在隆宗門前，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邊紀衡雖已進了慈寧宮，但是擔心兒子，所以留了個太監出來看靜。那太監看到皇子殿下離開，便回來把所見所聞一字不差地說給紀衡。

紀衡當場失手打碎了一隻茶碗。

從來克謹有禮的皇帝陛下在心了回口。

誰他媽想騎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