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消息,紀煬自然從林家那得知,知道的還比這位庶弟快。
從報紙小院到皇宮,再到出宮。
那會紀煬便察覺到皇上的意思。
皇上也煩他。
但相比起來,還是更煩宗室。
收拾完宗室才是他。
挨打也是要排隊的。
紀煬靜下心,還安了外面的屬下,讓大家不要著急,不管誰帶著他們理宗室的事,都不會牽連到他們。
跟著紀煬的吏們漸漸明白,為什麼他手下天天忙進忙出沒有怨言。
有這樣的長,確實不會有怨言的。
他們更知道,出事之后,紀大人直接把事攬到自己一個人上,就連報紙小院的人也只是足,誰都沒有真正罰。
見他們紀大人并不慌張,汴京府衙的吏們也冷靜下來。
他們確實做了件大事。
但不要慌。
紀大人都不慌!
等著朝廷給解決方法就行。
等到年后,事終于有了進展,任命林大學士的孫兒林啟來做主事。
從園子到關市稅,全都一一清查。
林啟本就應該在年后到京,這件事出來,讓他回京的腳步又快了些。
正月初八,林啟快馬加鞭回了汴京,家眷都只能隨后再來。
當晚林啟進伯爵府。
紀煬看到林家大公子林啟的時候,也覺得恍如隔世。
雖然跟這位大舅哥常年通信,但到底是五六年沒見。
這五六年里發生太多變故。
林啟氣質看著也更穩重。
只是林啟看向紀煬的時候,眼中帶了不敢置信跟探究,甚至還有點敬佩。
這些眼神太過復雜,讓林婉蕓都輕咳了聲:“哥,時間不多。”
林啟見紀煬甚至悠閑地在畫畫,忍不住道:“你就不擔心,外面多你知道嗎?”
紀煬自然知道,笑道:“這不是你過來主事了。”
皇上到底不放心他,所以讓最信賴的林大學士孫兒召過來。
宗室的事由林家來置。
最后的結果肯定很面。
也能讓各方損失降到最低。
林啟下意識道:“你早知道皇上會選我?”
紀煬這才抬頭,極為認真道:“我不在乎對宗室的置。”
“他們始終是皇室,沒有他們,還有別人。”
林啟沉默片刻,才了實底:“關市稅這次必改無疑。”
紀煬除了在民間引起的風浪之外,之前可是拿關市稅“引過”兵部,工部,戶部。
雖然這件事被藏在外面滔天巨浪背后。
可朝中明眼人都知道,紀煬惹出來的子,讓百姓們高喊改律法,改關市稅,實則讓三家有機可乘。
他們豈會放棄這個機會。
看似只有民間在迫宗室放棄關市稅。
實際上兵部工部戶部何嘗沒有出力。
紀煬算無策,沒有一個作是多余的。
這麼多方面在努力搞掉宗室的關市稅,所以林啟作為林家大公子,可以肯定說一句。
關市稅必改無疑。
紀煬這才笑了,眼神微瞇:“那我對不起宗室,無意間竟讓他們的關市稅沒了。”
上對不起,心里怎麼想,那是另一回事。
林啟搖頭:“以前只能說你跟宗室結怨。”
“這事過后,就是海深仇了。”
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
關市稅那麼多銀錢,宗室必然恨他骨。
如同紀煬說的。
宗室始終會存在,不是他們也是旁人。
紀煬的敵人會一直都在,一直都想著怎麼弄死他。
更別說這次的事,讓皇上都起了忌憚。
最后得益的人是誰?
絕對不是紀煬。
這也是皇上暫時容忍的原因。
園子清查出來之后,沒建好的園子土地還給百姓,給到勞役賠償。
建好的園子給到戶部,營收補戶部用度。
關市稅重新劃分,也沒到他京兆府尹,沒到他紀煬手里一分。
他為不是自己的錢財惹怒了宗室,引起皇上戒心。
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啟心里是有答案的,只是這個答案讓他微微嘆氣。
十年前在潞州扶江縣,親自下地給芥菜稱重的紀煬從未變過。
當時紀煬帶給他震撼,如今仍然震撼。
林啟深夜離去,第二日一早便宮接了皇上的旨意。
有林啟接任宗室一案,徹查宗室園子貪污。
再有林大學士主持商議關市稅歸屬。
務必在三月之前有結果。
聽到這個期限。
紀煬橫在心頭的事終于落下。
消息傳到仍被足,被卸掉職務的紀煬的耳朵里,他便知道,自己又一次賭對了。
從今日之后,前面的貪污侵占民田可以徹底清查,后面的關市稅也會重新劃分。
現在再來看,犧牲掉一個京都趣聞便能換來這些,可太值得了。
紀煬笑瞇瞇繼續畫畫,外面風雨飄搖,或哭泣,或悲痛,或欣喜,或怨恨。
跟他毫無關系。
賦閑在家,未嘗不是件好事。
外面清查宗室的時候,林婉蕓跟小白鶴也沒出門,三人每日下棋畫畫,時不時還親自做吃食,還有葫蘆秀才滕顯送過來新奇的畫片。
偶爾回家一趟的江云中顯得格外羨慕,他跟著太子殿下天天跑來跑去,紀大哥林姐姐還有妹妹倒是輕快。
時間從冰雪一月漸漸回暖。
一月底,汴京府衙早就收集好的宗室罪證被一一擺出,其罪行,其金額,令朝野嘩然。
二月上旬,皇上震怒,重罰長公主,琨王,梁王,余下宗室罰不一,徒刑流放大有人在。
二月下旬,林啟依照紀煬去年整理出來的名冊,開始發放被侵占土地的農戶賠償,以及被死人命家里的補償。
三月。
林大學士那邊也有了進展。
在宗正寺怒罵當中,關市稅的歸屬重新有了劃分,明文規定,要有多比例給到軍隊補給,以及工部研究。
只是分下去之后,要經過戶部跟皇上批準。
余下一小部分,依舊給到宗室,那數額絕對不算,但也撐不了他們奢靡的生活。
宗室大罵紀煬,大罵林家。
事已定局,皇上那邊對他們避而不見,說是至今還在震怒他們侵吞民田,死那麼多人命的事。
憤怒至極的宗室找不到紀煬,竟然下黑把在國子監讀書的紀煬庶弟紀馳暴打一頓。
紀煬看著牙都被打掉的紀馳,下意識護了護婉蕓跟小白鶴。
幸好沒讓們出門啊。
這些人沒理智的時候,是一點腦子都不帶的。
紀煬忍笑:“確實是我的過錯,但你也別生氣,氣大傷。還有一個月便要科舉,不要氣壞,到時候科舉都不了。”
在紀煬面前,紀馳哪里是對手,連口舌之爭也是全然落敗。
別氣了,再氣科考還是不行哦。
紀煬的護衛“恭恭敬敬”送紀馳離開。
沒想到紀馳走之后,又出現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紀伯爵。
也就是紀煬的便宜爹。
那個心里沒有雜念,一心只有樂的伯爵老爺。
伯爵老爺眼神更是復雜。
他最近都不能出門,出門便被勛貴宗室罵。
他可真生了個好兒子。
紀煬跟這位伯爵老爺對視,見他沒什麼話說,同樣懶得開口。
他曾試圖在紀伯爵臉上找到原想要的后悔,可到如今,這位是沒有后悔的,還真是心無雜念啊。
送走這兩位,小院重回平靜。
任由外面狂風驟雨,他們的院子里依舊平和安穩。
冬去春來。
雨過天晴。
這場由紀煬引起的風暴,想必很快就會平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