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阿瑪尸骨未寒,你就要封庫查帳,簡直是豈有此理?”老大葉克書率先發難。
暫時還不到玉柱出手,不過,他倒是很可以理解葉克書撕破臉的做法。
葉克書的嫡長子,舜安尚了公主之后,了和碩額駙。
因公主是老四的親妹妹,德妃的親兒,葉克書原本惦記著,老四和德妃都會幫他說話,由他來繼承老佟家。
誰料,皇五,和碩溫憲公主,年紀輕輕的,竟然中暑死了。
這且罷了,當年,舜安站錯了隊。在擁立新太子的時候,不支持老四,竟然支持了老八。
所以呢,葉克書這一系的佟家子弟,就絕了念想。
與其要看隆科多的臉過日子,不如早早的分了家。
只是,隆科多雖然異常驕橫,卻當了多年的九門提督,經驗異常富且老道。
一接到佟國維的死訊,隆科多當即下令,封了老佟家的庫房和賬房。
這麼一來,葉克書打算渾水魚,趁虛多撈的想法,徹底的落了空。
“老三,你已經得了大頭,得饒人,且饒人,不如該抬貴手,放我和大哥一個清靜?”老二德克新,一向善于扇風點鬼火。
既然葉克書當了出頭鳥,德克新索裝起了和事老。
在老佟家里,隆科多只忌憚佟國維一人而已,那畢竟是親爹,事不足,敗事綽綽有余。
“阿瑪剛剛登天,就有人拿了那只老值錢的玉瓶出來。哼,不巧的是,我撞了個正著。”隆科多已經拿住了把柄,顯得底氣十足。
玉柱很想笑,唉,幾個古玩字畫,就可以發財了麼?
真不知道葉克書是怎麼想的,竟然讓邊的心腹丫頭,跑來佟國維生前的那只北宋的花瓶。
現在,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老十二聽說有人東西,差點笑出了聲,這眼皮子要多淺呀,親爹剛死,就派人來古玩了?
老四洪善,一直混得很不如意。主要問題呢,老皇帝想推恩賞他個兒做,他竟然執拗的想走科舉取士之路,靠真本事做。
誰曾想,這位洪善老兄,考上了舉人之后,一連參加了十幾次會試,全都名落孫山,也沒臉找老皇帝求了。
葉克書打了前站,洪善壯著膽子說:“三哥,阿瑪留下了言,城北的那三千畝水澆地,由小弟我來看管。”
葉克書、德克新和隆科多,其實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是佟國維膝下的嫡子。
洪善就不同了,他的親媽不過是個聘妾罷了。
嫡子們鬧家務,洪善這個庶子也有點自知之明,毫也不貪心,只想撈一大票就走。
如今已經不是八旗剛剛關,大家都可以肆無忌憚的跑馬圈地的時代了。
客觀的說,自順治關后,迄今為止,近八十年的時間里,京城的四周,別說三千畝連片的水澆地了,就算是三百畝片的水澆地,也是稀罕之。
沒辦法,在農耕文化的熏陶之下,不管是漢人,還是韃子,都對可以種糧食的土地,有著非同小可的貪。
小農經濟時代,上等的糧田,就是唯一的生產資料。
把手頭掌握的生產資料,一代接一代的傳承下去,是所有權貴的共識。
時至今日,府第在城,田莊在郊外,權貴之家有一個算一個,家家戶戶都是這種況。
《紅樓夢》里,烏進孝給賈珍送銀子送野味的場景,就是這種況的真實寫照。
明知道老十二是奉旨欽差,葉克書、德克新和洪善,卻毫無畏懼的當眾抖了家丑,這是想借機會掀桌子,攤牌了呀!
老十二十分有趣瞥了眼玉柱,和他后的三個小崽,心說,看你如何應付?
老五慶元也是庶子,且極不寵,他沒底氣把玉柱得罪狠了,便重重的嘆了口氣說:“我家里人口眾多,幾乎全是吃飯的,俸祿也異常之微薄,難吶!”
嗯,這顯然是,故意擺低姿態的以人了。
隆科多把眼一瞪,冷冷的說:“你私下里在廊坊買了幾千畝地的事,藏得再深,也有人報我知曉了。”
玉柱故意把頭一低,惟恐笑出了聲,五叔父啊,正人先正己的道理,必須要懂啊!
按照這個時候分家的規矩,父母在的時候,一切財產都歸公中所有。
如果是鬧翻了,慶元買下的那幾千畝地,肯定不可能繼續獨吞了。
當然了,照此邏輯而言,隆科多的黑的錢,也算是公中的錢了。
問題是,誰隆科多有個超級大BUG的親兒子呢?
到目前為止,玉柱兩任封疆,三次出征,不僅當過侍郎和尚書,就連大學士也是囊中之。
玉柱是老皇帝的錢袋子,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隆科多只要把暴了的黑產,往玉柱的上一推,誰都說不出半句閑話來。
財神爺玉柱若是沒銀子花了,那才是超級大新聞呢!
自古以來的分家產,一直都是兄弟爭父產,豈有分孫輩之產的道理?
沒辦法,誰葉克書和德克新的兒子們,只知道提籠熘鳥混吃等死呢?
再說了,隆科多襲了一等承恩公后,老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將來的老佟家就是隆老三的天下了。
現在不在爭,等隆老三站穩了腳跟,只怕是連都撈不著了呀。
“三哥,您別盯著我看,我沒啥要求,您別趕我出門就可以了。”老六慶恒現任鑲黃旗下的二等蝦,恰好隸屬于領侍衛大臣的玉柱管轄之下。
人在屋檐下,誰敢不低頭?
不客氣的說,慶恒寧可得罪了葉克書和德克新,也絕對不敢得罪了頂頭上司!
不過,慶恒的要求,也很過分了。
既然是兄弟鬧分家,他怎麼可能還賴在祖宅里呢?
按照大清律的規矩,分家清楚之后,同福胡同的祖宅,天然歸隆科多所有。
分了家產的親兄弟們,必須搬家出去,另尋住。
到老八慶泰的時候,他澹澹的說:“諸位兄長,小弟為多年,也算是薄有點家產了。原本呢,小弟確實是不想爭啥的。只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大家都有份,又豈能委屈了我兒玉柱?”
慶泰有底氣說這個大話。只因,他當過吏部侍郎、刑部尚書、駐防將軍,全是油水極足的職,可謂是宦囊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