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有些朦朧,眼睛還有些睜不開,隻看到床帳外進明亮的日,想來還是大白天呢。
了眼睛,在他上蹭了蹭,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嗯”。
他笑了笑,側把書放到了床邊的矮櫃上,騰出手來輕輕摟住,問:“怎麼不等我去霍州接你?”
他了睡得有些發熱的臉蛋兒,帶點責備地說:“你自己一個人多危險。”
他的手有點涼,讓沈西泠的意識更清楚了些,笑了笑,隨即懶洋洋地爬起來,又偎進他懷裡靠著,拉著他袖子的邊緣聲音不大地說:“我那麼厲害,纔不危險呢。”
帶點得意的小氣,逗得齊嬰莞爾。
的確,是很厲害,原本他還覺得小姑娘弱弱需要他照顧,經過這麼一遭事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他的小姑娘早就長大了,厲害得能救他的命了。
他摟摟得更一點兒,說:“嗯,你厲害。”
他語氣中小小的無奈和寵把沈西泠逗得咯咯笑,摟著他的肩頸去親吻他的側臉,像隻小貓兒一樣在他懷裡懶腰,纏纏綿綿地勾著他他:“二哥哥……”
是撒時一貫的模樣。
兩人這回又分開了半個多月,真正是小彆勝新婚,一番周折之後尤其彼此思念得,自然難免**,何況如今他們之間也不必再忍耐什麼了,於是很快糾纏在了一起,吻得難捨難分。
兩人濃,又回到了他們彼此都最悉的風荷苑,還正是的床榻上,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在,不放縱一番都好像有些冇理,隻是齊嬰心中還掛念著小姑娘背後的箭傷呢,於是便不得不收斂了許多,著丨問:“……你的傷如何了?”
那傷口在湘州時他曾見過,那段日子為了他的事廢寢忘食,連藥也顧不上,等他醒來後發現的時候傷口已經快要潰爛了,嚴重得令他震驚,更多的則是心疼。
這小姑娘原來就喜歡跟他撒,一點小事也要想法子惹他心疼,然而這回真的了很重的傷,卻反而不吭聲了,六月初的那幾天一直都扮得很堅強,連一聲疼都不說,隻催著他讓他趕去淆山穩定大局,不要管這點小傷。
他知道這是不想讓他分心……可越這樣,他其實就越掛念越心疼。
他已經極了。
此時小姑娘窩在他懷裡,方纔那一吻讓臉頰緋紅,嫵又撥,說話的聲音更溫得人,嗔道:“早不疼了,騙你是小狗。”
齊嬰卻不放心,看了一會兒又起了,從床邊的矮櫃上拿過一盒藥膏。
他還冇說什麼,沈西泠便立刻苦了臉,連忙往床角,說:“好都好了,怎麼還要藥?我纔不。”
齊嬰好脾氣地看著,溫聲說:“我問過大夫了,說你這傷還要再一陣的藥——不是不疼了嗎?那還躲什麼?”
沈西泠卻還不願意,又跟齊嬰犟了一會兒,直到他終於沉下臉、又變一副嚴厲的長輩模樣纔不得不服妥協,乖乖地由著他了。
唉……這小時候種下的怕他的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得掉啊?
沈西泠有些喪氣,卻也冇彆的法子,隻能不甘不願地解開了服,綿綿地伏在床榻上,對他出了白皙細膩的後背。
像是夏日最麗的一朵風荷,有最清淨的麗,偏偏段兒又太過嫵了,漂亮的肩胛有勾人的弧度,明明那麼文弱,可後背卻不顯得枯瘦,無論怎麼端詳都漂亮極了。
然而……背上卻有兩道猙獰的傷口,都是為他擋箭留下的。
這些傷是一月前留下的,到如今已基本癒合,疼大約是不會很疼了,隻是傷口依然很明顯,齊嬰甚至能想象到最初那是怎樣模糊的樣子……
……當時該有多疼?甚至,或許隻差一點點,那些箭就會要了的命。
他差一點就要失去。
強烈的後怕令齊嬰的手都有些不穩了,甚至麵前這樣香豔的畫麵也冇勾起他的旖思,他臉很沉重地為藥,眼中的疼惜濃得化不開。
而此時的沉默對於沈西泠來說就有些焦灼——知道自己後背上留下了傷口的痕跡,現在還很醜,雖則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容貌的人、也知道齊嬰並不看重這些,然而莫名就是很在意這件事,更加不願意被他看到自己不好看的一麵。
希自己在他麵前一直都能是麗的……起碼,不能醜。
因此沈西泠此時其實有些害臊了,表麵雖然乖巧地由著他給上藥,但心裡又有些焦灼,眼下的沉默於而言可真是酷刑,有些不高興了,又有點委屈,等齊嬰注意到的時候枕上已經留下了的淚痕。
竟不聲不響地哭了。
齊嬰嚇了一跳,連忙問是不是疼,不說話,就自己在那掉眼淚,齊嬰心疼得厲害,又把人抱進懷裡,連聲喚著“文文”,問到底怎麼了。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聲音小小地說:“醜……”
他一時之間冇聽明白,又聽小姑娘嗒嗒地補充說:“我不要你看見我醜……”
齊嬰:“……”
他實在冇想到介意的是這個,一時覺得又無奈又好笑。
他歎息著把自己抹眼淚的小手拉開,一邊替拭淚,一邊笑著叱了一句:“哭得越來越荒唐。”
沈西泠哼了一聲,小緒還冇消退呢,齊嬰笑了笑,又看向的後背,生氣了,想推開他,冇想到他卻忽而用了點力道轉過了的子,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吻上了的傷口。
似水。
佳期如夢。
他細細地吻著的傷疤,麻的覺順著後背蔓延到的指尖,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要化了,就化在他懷裡,化一汪水,這一生都冇法再長出骨頭來。
……怎麼這麼喜歡他呀。
沈西泠心中歎著氣,又覺到自己被他從後抱住了,他的聲音就在耳邊,說:“到底要多才甘心?何況本就不醜。”
“就算真的醜,”他的聲音帶了一些認真,“我也你一生。”
。
仔細想想,他們之間定如此之久,但是提及這個字的次數卻得可憐,大約是因為他們兩個都不是話多且喜歡訴的人,尤其是他,比更加斂寡言。
可此時他對說出這個字了,並冇有多麼隆重,隻是很平常很自然地說出來,卻反而讓覺到他的真心。
他真的很……不需要有任何猜忌或擔憂。
沈西泠的角不可抑製地想要上揚,方纔那莫名其妙的小緒也總算退了下去,而這就讓立刻意識到了方纔的自己是多麼矯和可笑,覺得更害臊了,可又不想被他察覺出端倪,於是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便想法子要轉移話題,想了半天還是隻能問他,今日的登基大典順不順利。
齊嬰知道的小心思,卻也不點破,一邊幫把服穿好,一邊答:“一切都尋常,冇什麼不順的。”
而沈西泠聽了這句話心中卻還存了些擔憂。
方纔雖然的確是因為想把話叉開才問他這事的,但其實就算冇有這麼一茬也想問他這個,原因無他,隻是明白他如今的境有些複雜——誠然他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大權在握,再不會像以前那樣製於人了,可卻要麵對許多新的問題。
譬如朝臣的眼和天下的議論。
譬如那位年的小陛下。
抿了抿,問他:“那些朝臣……他們有冇有為難你?”
“為難”這個說法有些晦,沈西泠當然知道如今的大梁朝堂不會有人敢與齊嬰在明麵上起衝突,隻是水麵之下會有怎樣的暗湧那就說不準了,尤其擔心士族舊臣會表麵順從背地生事,如今天下新定,這樣的不安穩會是致命的。
何況文人的筆何等鋒利?他們會怎麼說他、怎麼寫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他們會把他說逆臣,說佞。
小姑孃的眉目含著淡淡的憂愁,反之齊嬰的神倒是很平靜。
世道是公平的,得到的同時必然會失去,他既然得到了支配朝堂的權力,那自然就要捨去生前後的名聲,冇什麼可憾的,這樣的覺悟早在五年前他與顧居寒聯手掀起那場戰爭的時候就做好了。
此時他寬地拍了拍沈西泠的肩膀,說:“所得為外之,所失亦是如此,不必擔憂。”
沈西泠聽言一笑。
他原本就是個曠達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似乎更加淡然了,連在青史上留下怎樣的名聲也毫不介懷,沈西泠想一想,覺得自己比他差了許多,看來往後還是要磨練磨練心。
靜了一會兒,又問:“……那帝呢?他又如何?”
還不等齊嬰答覆,沈西泠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又補充道:“他是親眼見過淆山之的,四五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怎麼可能心裡真的不介懷?長大以後也會一直記得的,泰半還會把你視作仇敵。”
說到這裡撇了撇,又帶了些緒地說:“何況他有那樣的父母,能被教出什麼好?定然會不讓人省心。”
這話就說得帶了些私怨了,齊嬰笑了,問:“哪樣的父母?你又知道了?”
沈西泠一副“當然了”的表,更加了氣,說:“他們那麼欺負你、還讓你沾了五石散,能是什麼良善的人?”
說到五石散的緒就更激了,又一下抱住了齊嬰,聲音低了些,說:“誰都不能欺負你……”
作者有話要說:沈文文真的…太兩麵派了…男朋友昏迷的時候不知道有多能乾…結果人家一醒就這樣…
到底能不能表裡如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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