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頭頂便響起了腳步聲。
兩個男人舉著火把,一人一邊下了水。
亮照過來的前一刻,辛晴來不及猶豫,趕深吸一口氣,捂了廖信的口鼻,緩緩蹲下,沒水中。
兩個男人并沒有往深走,頗為敷衍地照了照,轉就要走。
一切不過是須臾的功夫,但是對于水下之人而言,卻是無比難熬的漫長。
辛晴憋氣憋得十分辛苦,更別提還是個孩子的廖信。
也不過才二三十秒,廖信就耗盡了肺里的氧氣,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這麼一掙扎,他便無意識攪了水流,發出一聲清脆的嘩啦聲。
辛晴頓時臉發白,另一只手趕抓住他的手,不讓他。
外面,兩個男人本來轉打算上岸了,聽到靜,于是再次舉著火把來。
“什麼聲音?”其中一個起了疑心。
“難道是魚?這些大戶人家最喜歡養什麼錦鯉,哎呀,走吧走吧。”另一個吊兒郎當地說道。
二人剛轉,辛晴便悄無聲息地從水里冒出來,貪婪的大口呼吸著,趕晃了晃窒息過去的廖信。
他臉青紫,小小的腦袋無力的垂著,看著讓人無比的心疼。
辛晴二話不說,支起一條抵著橋,將廖信翻過來面朝下,在他肩胛骨用掌兒狠狠敲了兩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下顎,保持他呼吸道是暢通的。
這還是很久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也不知道做得對不對,只能依葫蘆畫瓢了。
所幸的是,這些細微的靜沒有再引起橋上之人的注意。
陳三見上岸的兩人對他搖頭,示意橋下無人,便吩咐道,“行了,時辰也不早了,該收尾了。”
“告訴兄弟們,一個活口也不能留。”
然而就在這時,前院那邊卻傳來了嘈雜聲。
“嗯?”陳三頓時轉頭看去。
“前面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
“大當家的!外面來了好多兵!”一個手下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咱們被包圍了!”
“什麼?”陳三眼中出狠厲的,上前幾步一把揪住那手下的襟,“哪來的兵!多人!”
那人慌得不行,“是……是守城的軍,大約有幾百人!已經將這府邸大門圍了!”
陳三頓時瞳孔一,迅速且冷靜地捋了一下前因后果。
軍怎麼會來?今日乞巧節燈火,外面嘈雜熱鬧不夜天,這廖府里的靜不該會傳到軍的耳朵里。
難道,是有人報了?
他手下的人不可能,廖家的人快死絕了,更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玲瓏那娘們兒。
莫非是賊喊捉賊?
可是一個宮,如何這麼短的時間調集這麼多的軍?
難不……這一切早就已經預備下了?
“格老子的!上當了!咱們被人玩兒了!”陳三一把搡開手下,臉沉。
“恐怕咱們這一趟,是包子打狗,有來無回了!”
眾人紛紛圍上來,“大當家的,到底怎麼回事?”
陳三面郁,“北周皇帝借咱們的手滅了廖崢滿門,再殺了咱們滅口,回頭再告訴廖崢,是西蜀的皇帝派人干的,你們說,廖崢會不會聽他指揮,去西蜀拼命?”
“廖崢驍勇善戰,如今西蜀正值,北周皇帝老兒這一招,可真是一箭雙雕!既挫了心腹大患的銳氣,又能借力打力開疆拓土,真是好都讓他一個人占了!”
滿臉橫的莽漢一聽,頓時氣不過的啐罵道:
“這麼說,咱們是被那皇帝老兒當刀使了?他娘的!好毒的皇帝老兒!”
其他人一聽,也同樣僵了臉,“大當家的,要不,咱們趕撤吧!”
陳三冷笑一聲,“撤,當然是要撤的,不過,這事兒咱們也不能吃啞虧!”
“快去通知各的兄弟們,廖家的人不殺了!全都帶上!路上,這事兒要好好跟他們掰扯掰扯,冤有頭債有主,想報仇,就讓他們狗咬狗窩里斗去!”
“大當家的真是妙計!”
“走!”
拱橋上的眾人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辛晴從頭到尾聽了事始末,一張小臉不知是被水泡的,還是嚇的,簡直白了紙。
這廖府看來有大麻煩了。
這麼深的水可不想蹚了,趕溜出去,找到姨母們,好好躲起來,等風聲過了再說。
辛晴這般想著,扛著廖信便爬上了岸。
剛將他小小的子放在石砌的岸上,廖信便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
辛晴頓時心里一松。
縱然他娘是個不好的,但是這麼小的孩子又何其無辜?
“你醒了,上可有不適?”
辛晴渾淋淋的爬到他邊,將他抱在懷里,輕輕幫他拍打后背。
廖信咳了一陣,抬頭定定的看了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一頭撲進的懷里。
辛晴有些奇怪,方才他哭還沒聲音,這會兒反而能哭出聲了。
“別哭了,別再把壞人招來。此地不宜久留,晴兒姐姐帶你走,咱們先逃出去再說,好不好?”
廖信邊哭邊點頭,噎噎道,“母親……母親不在了……你能帶我去找我的父親嗎?”
辛晴于是將他抱起來。
“我不能,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能。等他找到我們,一定會帶你去見廖將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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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府外,軍副統領韓其昌手扶著腰間佩劍,大馬金刀的坐在廖府門口。
旁的軍,無一例外俱是挽弓搭箭,對準了廖府的上空。
玲瓏立在一旁,舉止恭敬。
這位韓其昌是韓通的堂侄,很韓通的重。
“你確定廖家的人都死絕了?”
玲瓏點點頭,“奴婢出來的時候,只剩下幾個幸存的下人了,廖家家眷無一幸存。”
“既如此,那便手吧。”韓其昌不耐煩的抬了抬手,示意眾人放箭。
“大人慢著,奴婢知道,后巷的院墻那里還有一暗門,大人需把那堵上,才能防止里面的賊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