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重地摔跌落地,飛蘿手臂猶抱著小玄不放,口中鮮連嘔,暖暖地淋灑在男兒口上。
“師叔!”
小玄驚疼集:地悶哼。
怪疾掠追至,高高揚起紫盾,泰山貫頂般砸落。
就這一瞬,飛蘿倏地反手揚起,驟見一道閃灼紫電而出,正中怪口,把鑲嵌金甲之上的護心鏡打得片片炸碎,而過。
怪通一震,凝在空中搖搖墜。
“去死吧!”
飛蘿咬牙道,右手五指蘭花拿變換,直天際的紫電突然飛折掠回,斜斜貫怪頭頂。
“嗚……”
怪發出一聲低啞的哀鳴,軀轟然砸地,竟摔得四分五裂,濃綠的迸濺老遠。
小玄大喜,想要好,卻連聲音都難以發出。
飛蘿勉力支起,一圈一匝地松解開捆小玄的紫鏈,吁吁地拋到旁邊,這時心力皆竭,突地又嘔出一小口來,復跌小玄上。
“師叔,你傷得怎樣?”
古怪紫鏈一去,小玄立麻痹大減,終能開口。
“別說話,快快調……調息真氣,說不定還……還會有敵人。”
飛蘿艱難道。
小玄心頭一凜,趕忙依言調息。
飛蘿伏他口,亦開始默默調息自療。
小玄雖給怪鏈麻痹較久,但好在上無傷,過不一會,真氣已復,見飛蘿尚在閉目調息,生怕驚擾著,于是仍舊靜躺不敢彈。
此時天高云淡風輕氣爽,飛蘿鬢側的青飄,拂搔得小玄面上生,他怔怔地著角殘的人,心中激:“為了救我,竟然這等拚命!”
忽爾間,小玄憶起了與第一次相遇時的景,當日亦似這般擁于地,雖然上下顛倒,但卻是一樣的花咫尺,一樣的如棉,一樣都是這個人在最危急的關頭救下了自己。
而鼻間,盈的依舊是這甜膩馥郁的醉人芬芳。
小玄悄悄地貪婪地呼吸著,記憶突然回到了某個涼風輕拂的夜晚,某座芭蕉簇擁的亭子,某條狹窄混的石椅,不覺一陣心猿意馬。
這時,飛蘿呼吸漸漸均勻,白如冰雪的臉上開始有了許。
小玄恍惚著,耳中濤聲陣陣,上風徐徐,久久地凝視著眼前的絕麗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心中悄悄地孕育著發酵著,令他越發迷醉,越發銷魂,上的某個地方竟然無知無覺地發生了變化。
“唔?”
飛蘿忽然睜開目,訝異地瞧著他道:“你……”
小玄這才驚覺自己的不堪,頓連耳都赤了,慌張道:“我……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點……有點熱。”
飛蘿玉容輕暈,咬道:“你能了?”
小玄點頭。
“那扶我起來。”
飛蘿道。
小玄趕忙半支起,小心翼翼地扶坐起。
飛蘿盤膝打坐,道:“你替我護法,再調息一會,我就好了。”
“是。”
小玄應,即時立起守在一旁。
飛蘿重新閉眼,繼續調息自療。
“該死該死!師叔為了救我傷這樣,我卻想非非!這丑可丟得真夠大的……”
小玄滿面發燒,生生把目從飛蘿上拉開,瞧見怪尸,遂走近去細看。
“不知這家伙到底是啥東西?竟是綠的,所使兵更是古怪厲害……”
小玄琢磨到這,忽然想起那條紫鏈來,當即游目四顧,很快就見了掉在不遠的紫鏈和紫盾,俱仍流著瑩瑩紫。
他快步行去,俯去撿,指尖方才著鏈,登一下麻痹,唬得急忙收手,仔細再瞧,發現紫鏈一頭似有把柄,用指試探,果然沒有不適,這才放心撿起。
小玄觀察紫鏈片刻,隨手揮甩,只覺輕重頗適,倒亦順手,不歡喜:“這寶貝如此奇妙厲害,不知是何來歷?有沒有名字?”
他又去撿起紫盾觀看,心忖道:“紋飾都極其相似,看來這盾牌跟鏈子是一對的……嗯,反正都是稀罕之,既然有人自個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
思忖及此,便把兩樣奇兵收如意囊。
小玄走回飛蘿邊,又守了一會,終見緩緩收起功法,再次張開眼睛,喜道:“師叔,你好了?”
飛蘿點點頭,道:“已恢復得七七八八了,那神的法力及武技似皆平常,兵卻是十分古怪厲害,那盾一撞,便把我的護真氣破去大半。”
“還沒全好?”
小玄心頭一。
“無甚大礙的,兩三日便可完全復元。”
飛蘿道。
“這妖怪好生可惡,一上來就不由分說手,真是莫名其妙!”
小玄納悶道:“難不它也是骷髏老妖一伙的?”
飛蘿搖頭道:“不是,他不是骷髏老妖的人,也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
小玄奇道:“長這副怪模怪樣不是妖怪?”
“他是你六師伯弄來的,是神。”
飛蘿淡淡道。
“神?”
小玄愣住。
“嗯,他乃上界雷將,給你六師伯拘來捉拿你的。”
飛蘿繼道。
“上界雷將?六師伯能……能拘役上界神將?”
小玄張大了,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并不稀奇,教中有許多人都能拘役鬼神,你六師伯不過是當中的一個。”
“役鬼不稀奇,役神可就……”
“甲中有一類就是專門役使上界雷將的,說出來你定不陌生,道家喚作五雷正法、雷府真言、雷部真經等等,而于我教,則名為雷霆典,共計一百九十部雷法,每部雷法對應一員雷府神將,你六師伯大概識得其中幾部。”
飛蘿娓娓道。
“我的天!這便是說,只要識得一部雷法就能役使一員上界雷將?”
小玄只覺難以置信。
飛蘿道:“正是如此,上界雷府有天、神、龍、水、社令五院,統共一百九十員雷將,其中社令又名妖雷,最是殊異,其部多為頑昧神靈,不為天庭差遣,只諸般雷法役使,據聞你六師伯最擅拘役此院雷將,適才那神多半就是社令院中的一個。”
小玄橋舌道:“無怪六師伯能誅伏四十九妖王,名震大荒,原來他通曉這等神異法門。”
“不是。”
飛蘿搖頭道:“你六師伯乃煉氣大家,最歷害的功法是我教專辟邪魔的正元真氣,那些妖首魔頭,十之八九是被其法所誅。”
“六師伯識得這么多厲害法門!”
小玄贊嘆道。
“其實,真正修為高深之士皆忌輒使用雷法,因為雷霆乃是天地樞機,雷法乃是天之號令,其法異常繁奧,施啟過程冗長遲緩,更且若有毫差池,便會惹致雷將反噬,實為甲諸當中最為兇險的一類,地界常有妄昧之徒因之喪命。”
飛蘿頓了下,接道:“正因如此,我教素來不提倡修習此類法門,你六師伯是因為適才給我們攔住,才迫不得以用了這兇險法門。”
小玄突然難過起來:“師叔,六師伯說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飛蘿凝眸他,半晌不語。
“六師伯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小玄面發白。
飛蘿輕嘆一聲,目里似憐惜、似擔憂、似無奈。
“我真的……真的是妖魔孽?”
小玄聲道。
飛蘿出手,輕輕他臉側,聲道:“無論你爹娘是誰,你都是無辜的。”
這回答等于是間接的肯定,小玄一陣乏力,渾輕抖,模樣可憐無比。
“別害怕……”
飛蘿瞧得芳心生疼,忽一把將他擁懷抱,聲音變得更加溫:“我不會讓誰傷害你的。”
小玄口一暖,倏地放聲慟泣:“師父……不要我了!”
飛蘿輕著的他頭發道:“傻瓜,你師父才不是不要你,而是非得以。”
小玄哽聲道:“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突然就變了這樣?”
飛蘿一時無語。
“到底怎么回事?”
小玄噙淚道:“師叔,你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
“我亦不大清楚,當中還有許多不明之,待日后再仔細說與你聽。”
飛蘿言語含糊,頓了下接道:“眼下最要的是你得趕快離開這里,尋個之躲起來。”
“我不躲!我為什么要躲?”
小玄激道:“雖然我是妖魔孽,可我沒做過什么惡事!”
飛蘿嘆道:“你是沒做什么惡事,但你既為玄狐之后,且懷無數神魔垂涎的先天太玄,你六師伯一旦回凰崖將此事稟報教尊,消息傳開,此后必定兇險不斷,到時只怕誰都保不住你。”
小玄目瞪口呆,著自己腹部道:“我肚子里的東西就是先天太玄么?它到底是啥東西?”
飛蘿道:“這個也待以后再告訴你,現在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那里較為安全,先躲上些日子再說。”
“什么地方?”
小玄問。
就在這時,周圍忽然一暗,兩人轉頭去,竟見不遠有數道巨大的赤氣沖霄而起,染得天空紅一片,壯觀而詭怖。
“這……這是什么?”
小玄訝道。
飛蘿凝目靜,并沒答話。
“啊,那邊……那邊好像是骷髏老妖的巢啊!”
小玄道:“這些赤氣難道是從骷髏老妖的巢里冒出來的?”
飛蘿仍然不語,神愈來愈凝重。
就這片刻間,那數道赤氣便在空中形了一張遮天蔽日的巨大幕,小玄不覺一陣心驚脈跳,“莫非是什么邪法?”
“嗯,是邪法,一個超大型的邪法!”
飛蘿終于開口:“骷髏邪穢要大舉進攻了。”
“它們要進攻了?”
小玄驚道。
“你仔細瞧,這云在往哪個方向移?”
飛蘿問。
小玄凝目眺,只見巨大幕在空中如浪滾涌緩緩移,道:“好像是朝北面去哩……”
話方出口,猛然驚覺,那邊正是澤城的方向。
******這本是個難得的晴好日子,明微風徐徐,澤城城頭上一片繁忙,到是堆的兵盔甲箭矢炮石,無數將士與民夫正在張而有序地加備戰加固城防。
城墻上每隔二、三十丈,便可看見一個有棱有角的神龐然大,周圍守衛四布,其上嚴嚴實實地覆蓋著油布,人瞧不出是何事。
突然間,天地毫無征兆地迅速闇弱,一切景驀給染上了層詭怖的紅,這異象使得所有守軍與民夫停下了手里的活,抬頭眺,赫見大片赤云從南邊的天際無聲無息地涌來,如似浪翻滾不住。
這里雖屬陸,但地浩瀚若海的大澤邊上,澤人早已司空見慣類似海濱那種晴瞬改的多變氣候。
然而,今次顯然與往大不相同,不知為何,每個人的心臟都莫名其妙地悸跳起來。
“那……那云怎么是紅的?”
有人訝道。
赤云愈涌愈近,看似緩慢,卻于片刻間遮去了原來的晴空,四下變得越發昏暗迷濛,這時,地平線上忽又涌起了大片令人不安的暗紅塵霧。
“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聲道。
可是無誰回答。
“嗚嗡!”
驟有一聲浩長的怪音空傳來,在不住翻騰滾涌的暗紅塵霧中,忽然現出幾個巨大影子,并排著朝這邊齊肩近。
“那是什么?”
“啥玩意?”
“什么鬼東西?”
城頭上起來,所有守軍與民夫全都睜大了眼睛,地盯著愈來愈近的巨影。
終于,幾個巨影完全出了塵霧,城墻上的守軍與民夫赫然發現,那竟是幾只高巨如塔的骷髏魔怪,每只魔怪周皆攀附著麻麻形形的骷髏戰士,各持令人心寒的奇兵異,個個猙獰噬蓄勢待撲。
接著,城墻上的守軍與民夫又發現,在每個骷髏巨怪的后面還涌現出一隊隊骷髏士兵,盔甲整齊,隊列井然,無比森嚴肅殺。
眼前景委實震撼可怖,城墻上的守軍民夫無不目瞪口呆駭然變。
幾只骷髏巨怪大踏流星地繼續近,每一步,俱震得整座城池微微發。
“我的天!是骷髏!”
終于有人如夢初醒,聲音里滿是驚惶。
城頭上登似炸了鍋一般。
“不好啦!邪穢大軍進攻了!”
“天吶,怎會有這么多!”
“怎會有這樣大的怪!”
“快去稟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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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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