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眉心的川字皺得越發:“妖怪?”
李朝歌站在花園中,手里握著潛淵劍,凝神和夢魘對峙。夢魘只余一副骨架,眼眶黑的,看著滲人至極。宮娥已經嚇暈了好幾個,剩下清醒的尖著躲在遠,捂著眼睛看都不敢看。夢魘低,尋找進攻的時機,李朝歌也一不地盯著它。
張彥之匆匆披了件外衫,不顧眾人勸阻走到殿外。侍從哆哆嗦嗦跟在后面,不斷勸他回去,張彥之都充耳不聞。他目掃過四周,蔥郁的花園中站著一只可怖的骨架,不斷有紫氣從白森森的骨中溢出。李朝歌獨自一人立在骨對面,再往遠,是東倒西歪的宮人,魂不守舍的太監,以及站在屋檐下,悠然自得的顧明恪。
顧明恪還穿著白日那服,渾纖塵不染。后草木蔥郁,綠濃重的如同油彩,而他負手站在階邊,清雅閑適,世獨立。
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卻又偏偏無比融洽。
張彥之眼前飛過一片花瓣,他回神,不由看向前方。花園揚起一陣風,樹上、草叢、地面的紫花瓣紛紛飛起,像漩渦一樣繞著中間那一人一旋轉。
李朝歌劍刃豎起,邊真氣鼓,擺無風自舞。夢魘低,忽然朝前方撲來,李朝歌幾乎在同時從地面躍起,劍尖劃過,花瓣順著劍招連鎖鏈,接連朝夢魘襲去。夢魘屢次三番被花瓣絆住,它掙不開,惱怒至極,忽然仰天大吼。
吼聲如波浪般傳遍行宮,草叢上穿過沙沙風聲,仿佛某種回應一般,紫的霧氣從各傳來,湖面外都彌漫起甜香。花瓣突然被打散,飛旋著朝四周迸,侍從慌忙拉著張彥之后退。他們剛剛躲開,張彥之剛才站立的地方就飛過來一片花瓣,纖細的花瓣如利刃一般深深嵌廊柱,深度足有寸余。
周圍響起各式各樣的尖聲,行宮的承重柱是用最堅固的木頭做,饒是如此都被削出裂痕,如果落在人上,簡直不敢設想。
李朝歌挽劍,本不用眼睛看,像可以預知一樣擊落各個方向飛來的花瓣,作在花雨中快得幾乎看不清楚。有一行花瓣直直朝沖來,李朝歌朝后躲避,然而后面就是樹木,李朝歌避無可避,一折踩上樹干,逆著重量踏到高。步子又輕又快,花瓣跟在后,噔噔噔穿樹干中,最后也最強的一波花瓣飛旋著朝襲來,李朝歌在最高用力一踏,借著反沖力飛起,腰在空中輕輕旋轉,剛好躲開了花瓣。
但是的長發落在后,系帶被花瓣劃斷,滿頭青瞬間散開。李朝歌落在地上,長發飛舞,沒有停頓,反手挽了個劍招,真氣以為圓心外沖,瞬間將紫的花海遠遠彈開。
四周的樹木都被這氣浪沖擊,樹葉、落花紛紛飛舞,周圍的人不得不蒙住眼睛,連連后退。他們好容易能睜開眼,看到李朝歌握著劍朝夢魘攻去。還穿著白日那白騎裝,干凈高挑,修長利落,在紫花瓣中穿梭自如,每一招都能在夢魘骨頭上劃出刻痕。夢魘被打的不斷后退,最后悲鳴一聲,被李朝歌的劍招擊倒在地。
李朝歌沒有放松,執著劍立即欺而上。本想用劍刺穿夢魘的頭骨,但夢魘空的眼眶中突然流下淚,低低悲鳴。李朝歌作微怔,看骨骼這只夢魘并不大,正值一生中最好的年齡。它什麼都沒做錯,只因為人類當權者的私心,它和它的族群就被殺害,多年骨埋泥下,不得解。
李朝歌怔松的這瞬息,背后忽的有香氣襲來。李朝歌立刻閃,躲過紫霧攻擊。顧明恪站在檐角下,說:“夢魘善窺探人心,不要被它們的表相蒙蔽。它們殺了很多人,已經不再是曾經天真無辜的瑞了。”
李朝歌定下心,不再心,下手時是殺招。夢魘即便修煉多年,最終也不及李朝歌。它被刺中核心,上的紫霧消散,它的關節重新變得僵,最終化為一堆白骨,撲簌簌落在地面上。
這是行宮中最強大的一只夢魘,它倒下后,花園中縈繞不散的紫霧慢慢消退,連原本無不在的甜香都變淡了。湖面上吹來浩的風,將李朝歌的長發吹得四散飛舞。李朝歌收起劍,對著遠高臺輕輕拱手:“圣上見諒,兒臣失儀。”
皇由張燕昌、宮陪著,在宮殿前看了許久。皇淡淡頷首,雖然上全無裝飾,但聲音中毫不減帝王威嚴:“這是什麼?”
李朝歌回道:“夢魘。這里之前是一座廟,建廟的主人為了匯聚風水,殺了許多異埋在地下,人為改變山川地理。后來煬帝將廟拆了,改造行宮。不過圣上放心,為首的夢魘已經被誅,剩下的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皇點頭,夜已經很深了,即便皇力好也畢竟不是年輕人,確定了外面沒事后,皇放下心,由眾人扶著回去睡覺。東倒西歪的宮人紛紛反應過來,上前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侍奉主子的侍奉主子。
顧明恪在一眾相中獨自逆流而上,他分開人群,拿出一簪子,將李朝歌飛舞的長發輕輕挽起。
李朝歌任由顧明恪搗鼓的頭發。握著劍立于風中,輕聲問:“這樣的夢魘,下面還有多?”
“很多。”
李朝歌停了一會,問:“建廟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明恪不答。李朝歌心想還能為了什麼呢,普通人為了聚財,帝王家為了聚勢,什麼都做得出來。
最終,問:“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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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李朝歌說沒事了,但每次吃飯睡覺時想到腳底下踩著一堆骨頭,還是敗人興致的。皇住了幾天,興致寥寥,干脆下令離開。而李朝歌留在行宮,進行善后工作。
樹木、草坪紛紛被挖開,原本祥和秀麗的行宮一眨眼變得面目全非。白千鶴一邊扛著鐵鍬,一邊抱怨:“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來到鎮妖司后,我干得最多的就是挖人骨頭?”
莫琳瑯領著人群站在花圃前,了一下,點頭道:“這里有。”
周劭二話不說,立刻挽起袖子開挖。白千鶴罵罵咧咧的,不不愿加挖骨頭大軍。
他們挖了三個月,可算把地底的骨頭整理清楚了。李朝歌和顧明恪站在草原上,草地已經變得枯黃,唯獨蘆葦依然茂,在風中兀自搖曳。
眾多骨頭歸攏在一起,這其中有人的,有夢魘的,也有許多李朝歌不上名字的。
手下點著火把,扔在骨頭堆上,目送那些骨頭變齏。這麼多年過去,它們本來早就該化為泥土,可是它們被不知名的法束縛,始終不得解。現在陣法被破壞,又有明火助力,它們很快化為飛灰。
大風將火焰高高揚起,顧明恪注視著飛舞的灰燼,輕聲道:“塵歸塵,土歸土,自然回不可逆,這才是最好的歸宿。”
李朝歌等所有骨頭堆都燒完了,安排好屬下掩埋骨灰后,就快步走向顧明恪:“走吧,我們可以回京了。”
顧明恪道:“秋高天燥,讓他們再三小心,萬不能引發草原大火。”
“我知道。”李朝歌說,“早就安排過了。他們都知道輕重,不會出錯的。”
顧明恪放了心,和一齊走向行宮外。兩個人走在草原上,秋風卷過,將他們的袂吹得獵獵作響。
如今的草原比起剛來行宮時衰敗很多,荒草連天,曾經不勝收的紫花已經全部凋落,可是李朝歌看著卻覺得安心。的擺掃過草地,將旁邊一株公英驚。公英抖了抖,細小的絨像一頂頂白傘,乘著風飛向遠方。
遠遠,有夢魘的幻影浮現。一家三口親昵地蹭著角,小頭頂的角不像父親那樣雄偉,只有一個小小的尖。它用力撞了下父親,飛奔著跑向遠方。
萬木長承新雨,千門空對舊河山。獨見彩云飛不盡,只應來去候龍。
——《夢魘》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萬木長承新雨,千門空對舊河山。獨見彩云飛不盡,只應來去候龍。——《上宮幸》劉長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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