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看著顧明恪的作,心想他這可不是失手,倒酒、潑酒、說話一氣呵,依看準頭好的很。
李朝歌張口剛要說什麼,顧明恪就握住的手腕,認真說道:“你不要不當回事,外面天氣冷,服了容易著涼。”
說完,他對著張彥之輕輕點頭,目理所應當又直截了當:“我們要去換服了,失陪。”
行吧,李朝歌放棄說話了,陪著顧明恪站起來。只了袖這一小片,作再慢點都要干了,李朝歌實在不知道什麼樣才能著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現在的顧明恪仿佛一只炸了的孔雀,渾上下充滿了一種正室關心主君、不像其他妖艷賤貨只會勾引的正房范兒。
張彥之眼睜睜看著顧明恪拉著李朝歌離開。公主上沾了酒,駙馬擔心公主著涼,趕帶著去換服,張彥之還能攔著不?張彥之用力著酒杯,指節都泛白了。
離開篝火后,兩人一路往人的地方走。顧明恪見周圍沒什麼人,手在李朝歌袖口上拂過。上面本來就輕微的酒漬飛快揮發,最后服變得干干凈凈,連酒味都沒有。李朝歌見狀,問:“我還需要換服嗎?”
今天已經換了兩服,都到這個時辰了,再過不久就要睡覺,李朝歌實在不愿意折騰。
顧明恪極輕地哼了一聲,像極了家里的貓鬧脾氣。李朝歌無奈,問:“你今天怎麼了?”
“沒怎麼。”顧明恪慢悠悠說道,“打擾公主了?”
他對的稱呼一換公主,就開始怪氣。李朝歌暗暗嘆息:“沒有,我擔心你不高興。”
顧明恪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說:“他不懷好意,以后離他遠點。”
顧明恪本以為李朝歌不會信的,他都準備好給李朝歌解釋張彥之哪里不懷好意了,結果,李朝歌竟然輕輕點了頭:“好。”
顧明恪微怔,驚訝回頭:“你都不問為什麼?”
“又不是辦案,生活中哪需要那麼多為什麼。”李朝歌說,“雖然我確實沒懂你為什麼說他不懷好意,但既然你不喜歡,那我遠著些就好了。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他畢竟是皇的男寵,保持距離對誰都好。”
顧明恪看著李朝歌,夜朦朧,天上的星若若現,但的眼神卻十分明晰,說這些話時理所應當,仿佛為了顧明恪,其他人都可以讓步。顧明恪好像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心變得又漂浮。
他們兩人沒有再提換服,李朝歌陪著顧明恪行走在清風徐徐的草地,低聲問:“你最近是不是心不好?”
顧明恪本想說沒有,話到邊,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含糊道:“還好。”
那就是心很不好了。李朝歌微嘆,說:“這個地方清凈空曠,我們在這里坐一會?”
顧明恪點頭應允。李朝歌在草地上坐下,抬頭看向漫天繁星,道:“許久沒有這樣看過星星了。我印象中,只有十里大山才有這麼黑的天空,這麼多的星星。”
顧明恪在邊坐下,問:“你總是提起屏山和劍南,這里對你很重要嗎?”
顧明恪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思,把屏山單獨拎出來說。李朝歌說:“是啊,畢竟是我長大的地方。那個時候年紀小,心里只有習武,每日最大的煩惱不過是劍招沒有學會,打架沒有打贏,和恨都那麼純粹。后來我離開大山,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比山里繁華很多。最開始我很想抓住這些彩,但時間長了,我發現所謂繁華,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麼討人喜歡。”
顧明恪可以理解,追求的一直都是力量和強大,其實并不喜歡和人打道。東都里勾心斗角太多了,即便是親人,說話間也充滿了試探和利用。
李朝歌看向顧明恪,問:“你長大以來有什麼憾嗎?”
憾?顧明恪很認真地想了一會,他出王族,機緣巧合飛升仙,來到天庭后很順暢地領了星君之職,然后升為天尊。他做北宸天尊時一切都很順利,立了幾次大功,漸漸為四尊之首。這樣的履歷,再說憾似乎太矯了。
可是顧明恪回首自己這些年,千余年來他的生活平靜祥和,但也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連起伏都沒有,談何憾呢?
顧明恪搖頭,李朝歌以為他沒有憾,不能相信,追問道:“真的?你長這麼大,竟然沒有憾?”
顧明恪依然搖頭:“沒有。”
李朝歌覺得稀奇了,他這過得是什麼日子,竟然毫無憾。李朝歌問:“你小時候就沒有什麼很想得到的東西嗎?”
顧明恪細微地頓了一下,李朝歌察覺到了,立刻湊近了盯著他看。顧明恪含笑,朝后讓了讓,說:“你今天怎麼總追問我?”
“因為我關心你呀。”李朝歌嫌棄坐著拘束,雙手放在腦后,朝草地上倒去,躺到一半后腦被一只修長的手掌扶住:“今天下過雨,地上涼。”
“沒事。”李朝歌渾不在意,“這點寒氣傷不到我。”
李朝歌從小耐摔耐打,如今還有真氣護,莫說躺在草地上,就算躺在冰塊上睡一覺,第二天起來依然活蹦跳。但顧明恪卻扶著的后腦勺,將放在自己上,說:“會著涼的。”
李朝歌接到如水的料,懶得和他計較,就干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顧明恪多年靈氣淬,上沒有一贅,修長勻稱,致有力,枕起來竟然十分舒服。
李朝歌平躺著,從的角度看,蒼穹如墨,繁星璀璨,顧明恪白的角在風中輕輕拂,順著服往上,是他修長的脖頸,漂亮的下頜線。
即便是這種角度,他依然好看的不得了。夜風穿過草叢,發出沙沙的輕響,螢火蟲在草叢里上下穿梭,一切靜謐安詳,如同誤了什麼人的夢境。
李朝歌鼻尖籠罩著他的氣息,不知道是他的太舒服還是環境太放松,李朝歌躺了一會,竟然有些困頓。李朝歌合上眼,只是想休息一會,但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
又是這個夢。許久不見,這個男孩子又長高許多。現在的他應該年了,他肩膀拉開,雙顯著變長,但背還是纖薄的,是很明顯的年人骨架。
他背對李朝歌站著,雙手拉滿弓箭,他倏地松手,箭矢嗡得一聲飛出,正中靶心。
旁邊的夫子掌稱贊:“二公子學得很快,公子在武道上很有天賦。”
被稱為二公子的年放下弓箭,問:“王兄還在學占卜?”
周圍的侍從應諾:“是,占卜很難,大公子已經琢磨了半個月,今日似乎有進展了。”
所以,大公子就又沒有來學弓箭。自從王君知道他們兄弟二人的存在后,許多課程都是兩人一起上,然而隨著兩個孩子長大,兄弟二人的分歧也越來越大。
即便是雙胞胎兄弟,偏好也不是一樣的。大公子非常聰明,三歲識字五歲能誦十歲理政,文史課程他學得很好,但是騎馬箭這些,他就不太喜歡上。相反,二公子在文史課堂沉默寡言,反倒來了演武場會活泛些。
李朝歌站在二公子背后,雖看不清他的臉,但莫名生出種覺,他并非不擅長文史,而是知道不能在這種地方出風頭。相反,在兄長不喜歡的武藝課上,他便能自由表現了。
他又練了一會,放下弓箭,回王宮宮殿。
李朝歌跟著他進宮殿,這個時代以玄為尊,宮中到放著古樸莊重的擺設。二公子進殿,果然看到王后和大公子都在。他給母親和兄長行禮:“母后,王兄。”
座位上的兩人淡淡頷首。二公子坐下,聽王后和大公子抱怨:“宣姬那個賤婢又和王上進讒言,讓王上立的兒子為世子,也配。”
大公子和二公子誰都沒有說話。明眼人都知道,宣姬是不可能功的,夔國大公子神之名已經遠播列國,連天子都知道秦家出了一位公子,極其聰慧機敏。夔王只要腦子不傻,就知道該立誰為繼承人,奈何宣姬確實得寵,夔王被妃纏久了,難免會隨口應諾一兩句。
但外朝沒人把宣姬當回事,夔王也從不允許宣姬的手到兩位公子上。奈何深宮婦人只看得到后宮這一畝三分地,王后依然對宣姬耿耿于懷,一找到機會就要和兒子抱怨宣姬。
兩人聽王后罵了一會,二公子找到機會,問:“王兄,今日箭你又沒去。若是占卜實在找不到門道,不妨算了。”
占卜向來是祭司的專利,大公子一個門外人想要參其中玄機,可謂難上加難。大公子搖頭:“不可。我若不學,誰知道他們又會占卜出些什麼東西。與其被防備,不如主出擊。”
利益糾纏總是很復雜,祭司名義上不手俗世之事,實際上卻和宮勾連良多。王國任何大事都要經過大祭司,祭司占卜出來的結果,也不總是利于他們。
大公子被人算計了幾遭后,悶不做聲,開始自學占卜。
二公子也得承認他的兄長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智極近妖,的不像年人。他對兄長的非常復雜,他從小生活在王兄的影下,時常要扮演王兄,可是他許多能力、習慣、想法,都學習自王兄。五歲后他獲得自由,開始讀王兄讀過的書,看王兄寫下的筆記,等后面他的進度追上兄長后,就和王兄一起上課。
有一段時間他們兩人形影不離,然而隨著兄弟二人逐漸長大,他們相的時間越來越。尤其是大公子接朝政后,他的力越來越多地放在理人際關系上,課程反而減了。到現在,文史之類的課程大公子還聽一聽,其他課諸如騎馬箭之流,他都不再去了。
二公子只能一個人上課,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習武。他們的夫子都是專門挑選的,并不會泄兩個人的消息,在外面,夔國依然只有一個大公子,文武雙全,無所不能,一次又一次刷新世人的認知。
大公子臉頰稚,此刻卻像一個發號施令的主心骨,從容不迫地安排事宜:“占卜我自有安排。宣姬確實太越界了,竟然連世子都敢肖想。母后你只管看好后宮,照顧好剩下幾個公子王姬,宣姬的事,我會理的。”
明明大公子才是兒子,但王后聽到大公子的話歡歡喜喜應了,面上沒有毫不安。大公子又看向李朝歌,李朝歌知道大公子并非看,而在看前面的二公子:“過幾日父王要帶著人去鄴山狩獵,我懶得出門,二弟你去吧。”
二公子點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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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恪倏地從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撐在膝上睡著了,李朝歌闔眼枕在他另一條上,睡得十分安然。
顧明恪眼神冰冷下來。昨天他就有所懷疑,現在他敢確定,這些夢有問題。
顧明恪俯,輕聲喚李朝歌:“李朝歌,醒醒。”
李朝歌毫無靜,以的警覺,絕不該睡這麼死。
顧明恪臉越發沉,他看到臉頰邊沾著一瓣紫碎花,顧明恪輕輕拈起,環顧一圈,果然在草叢中看到了紫的不知名小花。
夜深重,紫花沒在綠草中,仿佛蒸騰出一陣紫的霧。顧明恪原本以為這種花長在樹上,所以沒有防備草原。沒想到,要的是紫花,而非草木。
顧明恪掃了眼,沒心在這里追究,而是低頭去喚李朝歌。李朝歌沉沉睡著,怎麼喚都不醒。顧明恪心沉下去,他俯抱起李朝歌,往宮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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