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樓笙不耐煩地甩了下手帕,皺眉道,“我要練舞了,你們出去吧,不要來打擾我。”
老鴇這些年捧紅過多花魁,哪得了青樓子和拿喬?但是老鴇想到樓笙的舞,還是忍了,笑著說:“好,媽媽不打擾你。你有什麼需要和媽媽說,媽媽這就走,不打擾你練舞。”
另一邊,李朝歌從來樓出來后,白千鶴湊到李朝歌邊,悄悄說:“原來是。我還以為真來了位西域大人呢,結果竟是人。”
李朝歌挑眉,頓時警醒起來:“你說什麼?”
白千鶴看起來很憾,嘆道:“我之前認識一個胡姬,聽說過北里胡姬這個圈子。剛才來樓那位樓笙的胡姬,我見過,但估計不記得我。”
李朝歌表鄭重起來,問:“這是怎麼回事?”
白千鶴說道:“我之前就提過,來樓競爭很激烈,名之間明爭暗斗。剛才那位樓笙原本安君,的母親是胡姬,當年有艷名,和一個漢人畫師生下了。因為母親的緣故,安君被人防的厲害,長大后一直被上面的花魁著,沒有什麼臉機會。所以這些年來,安君雖然長相不錯,卻混的不甚如意,高不低不就。要不是公主你發現了那張畫,我也想不起來是。”
李朝歌聽出些不對勁來,問:“那幅畫怎麼了?”
“安君的母親是粟特人,能歌善舞,但是安君卻像了的父親,擅長畫畫,在歌舞上天賦平平。在花樓這種地方,寫詩作畫雖然也是能耐,卻太慢了,比不過那些能歌善舞的。所以安君一直不怎麼出名,沒想到這次給自己換了個名頭,扮西域舞姬,改名樓笙,竟一舉名了。”
李朝歌先前就覺得那幅畫和樓笙屋里的擺設格格不,樓笙的屋子雖然充滿了西域風,但太堆砌了,各個國家的東西擺在一起,毫無風格,看得出來也不太懂西域文化,只知道挑著最貴的顯擺。在一個充滿西域元素的房間里出現一副簪花圖,很有些割裂。
果然,樓笙并不是真正西域來的子,只是包裝人設罷了。李朝歌無語,說:“既然本不是西域來的舞姬,那聯合老鴇撒謊,就不怕被穿嗎?”
“嗨。”白千鶴不以為意,“風月場這種地方真真假假,只要一響貪歡,誰在乎真假呢?之前不上不下,包裝西域人后頓時惹眼許多,再造勢幾波,只要有六分的貌就可以吹分。花名打出去后,后面的客人便源源不斷,誰還在乎之前的事?老鴇只要能掙錢就行,才不管撒不撒謊。其實不止是樓笙,青樓里許多花魁都有一兩個標簽在,只要能紅起來,誰關心花魁的真實格是什麼樣子?”
李朝歌點頭,倒也是。青樓這些地方為了掙錢,炒作手段層出不窮,毫無底線。李朝歌想到什麼,頓了下,問:“既然以前就是伎人……那還拍賣初夜?”
李朝歌說起初夜這兩個字,頗有些難以啟齒。白千鶴眨眨眼,一副你太年輕了表,曖昧道:“青樓能人輩出,人家有辦法的。”
李朝歌一噎,一下子沒接上話。安靜了一會,幽幽問:“可以伙同老鴇瞞天過海,但既然是假的,就總有破綻。就不怕以前的客人或人把認出來嗎?”
白千鶴道:“青樓這種地方真真假假,能來這里玩的,不在意睡在自己邊的是小紅還是小綠,樓笙無論起什麼花名都沒差別。何況,說不定恩客還分自豪呢。”
李朝歌就知道不該對逛青樓的男人抱有期待,冷笑一聲,不想再問了。白千鶴坦坦地走在花樓街上,問:“指揮使,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李朝歌面不改,說:“搜下一家。所有通歌舞的樂伎,都不能放過。”
“是。”
李朝歌在花樓里聞了一天劣質熏香,到最后鼻子都快失去嗅覺了。今日連著搜查了五所青樓,人看了不,但是任務卻毫無進展。
所查之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凡人,并沒有飛天假扮。李朝歌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應該將范圍放寬,把男人也包括進來。
冬日天短,很快天就黑了。日暮時刮起了大風,鉛灰的天空中落下細碎的雪花。鎮妖司一行人疲力盡地回到皇城,正看到大理寺的差押著一個男子進門。白千鶴幽怨道:“他們抓到人了。”
白千鶴一字沒提羨慕,但他的眼神早就暴了他的想法。李朝歌也有點羨慕,但是是長,必須把臺面撐起來,于是不屑一顧道:“那又怎麼樣,我們的案子是圣人欽點的,遠非大理寺能比。快走吧,明日分頭搜索,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呢。”
白千鶴眼地被拉走了。李朝歌回鎮妖司后,拿出地圖,給各個人分了搜索區域和明日任務,就打發他們散衙了。等其他人走后,李朝歌自己在正殿里坐了一會,悄悄束起袖擺,打算去大理寺里打聽打聽幕。
他們真的完工了?不可能吧,明明上午顧明恪還在抓人,這麼快他們就抓到了?
李朝歌跳墻,輕車路地到顧明恪的辦公宮殿里。現在早就過了下衙的時辰,再加上下雪,大理寺里的人全都回家了。李朝歌最開始還想著躲,后面發現本不用躲。大搖大擺地走到大理寺第二把手的宮殿,手剛搭在窗沿上,里面就傳來聲音:“有門。”
李朝歌怔了一下,習慣跳窗,差點忘了現在沒人,可以直接進去。李朝歌大方推門,果然,顧明恪坐在宮殿里,正在桌案上寫什麼東西。
李朝歌進門,顧明恪連頭都沒抬,依然專注于手里的文書。李朝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問:“你們的案子破了?”
“嗯。”顧明恪輕輕應了一聲,“人已經抓到,人贓并獲,接下來只需要清點好贓就可結案。”
李朝歌發自真心地酸了。的案子毫無頭緒,顧明恪竟然就要結案了。今天已經臘月二,再過七天,朝廷就要放假了。
鎮妖司該不會為唯一一個在過年期間還要加班的部門吧?
李朝歌默默酸了一會,打聽問:“你今天去捉誰了,為什麼跑到了青樓?”
顧明恪看起來把一個文件寫完了。他換了個卷軸,一邊扶著袖子研墨,一邊說:“樊勇。他以前當過府兵,后來跟著鏢局跑商路,漸漸開始倒賣古玩,走私贓黑。他從過軍,心狠手辣又猜忌多疑,手上沾了好幾條人命,唯一的缺點就是好,喜歡廝混青樓。要不是因為他好,我們也找不到他的消息。”
李朝歌今天查了一天的青樓,聽到顧明恪提起這兩個字,本能地警惕起來:“青樓?”
“對。”顧明恪潤好筆,一邊在紙上勾畫,一邊說道,“他把一樣走私的金釵送給青樓子,青樓子去典當時,被大理寺發現。據這個子,順藤瓜,才找到了樊勇。”
李朝歌若有所思點頭,原來如此,難怪被逮到了。出于好奇,問:“他的財都是哪來的?”
顧明恪眉目不,說:“不一定,有些是殺人越貨后的贓,有些是從營織造坊倒賣出來的走私品,有些是見不得的黑。”
李朝歌一聽就知道這個樊勇是什麼人了,這種人游走在黑白兩道,最是狠辣難纏。顧明恪能這麼快抓到他,也算能耐。
李朝歌本是抱著打聽敵的心思,現在很確定,大理寺是真的要休假了。心里嘆息,站起來走了兩步,回頭問:“快宵了,你不回去?”
顧明恪輕輕搖頭:“今夜要整理口供和證,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我就不走了。”
顧明恪升為卿后,有專門的一間宮殿,辦公、居住等功能齊全,住在大理寺自然不問題。不過,愿意這樣做的顯然是數。
李朝歌心態有些失衡,顧明恪進度比快,現在還要加班,李朝歌突然覺得自己回去睡覺簡直就是罪惡。李朝歌遲疑,沉道:“要不,我今天也不回宮了?”
“沒有必要。”顧明恪放下筆,看著說道,“我留下是為了更快結案,但你無需如此。張馳結合才是長久之道,一昧耗時間只會適得其反。你今天一整日都在搜查青樓,應該好好休息。”
李朝歌一想也是,今天在青樓里待了一整天,上全是風月場那劣質香料味,再不濟,也該把上的香味洗了。
李朝歌放心了,發現顧明恪也要出門的樣子,驚訝道:“怎麼了?”
“我送你出門。”
李朝歌著實吃了一驚,立刻說:“不用。大理寺到宮門不過幾步路而已,我又不是不認識路。你還忙著結案,不必折騰了。”
顧明恪已經拿起了傘,淡淡說:“不差這點時間。走吧。”
李朝歌見狀,知道勸說無果,便不再說了。顧明恪拿起整齊折好的披風,遞給李朝歌。李朝歌怔了一下,不是個拿的人,心想顧明恪都送出門了,再多收一件服也沒有區別,便大方接過,系在自己上。
這件服是和顧明恪服配套的披風,穿在李朝歌上有些大。李朝歌本以為顧明恪送到大理寺門口,沒想到出了門,他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李朝歌不由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對我來說沒幾步路。”
“對我來說,也沒幾步路。”顧明恪將傘移到李朝歌頭頂,為遮住細碎的雪粒,說,“走吧,再不回去圣人和天后該擔心了。”
這些風雪對李朝歌來說完全不問題。前世風里來雨里去,什麼惡劣條件沒經歷過?但顧明恪卻大干戈地為撐傘,執意送到宮城西門。
宮門守衛見李朝歌終于回來,很是松了口氣,立馬準備好關門。顧明恪將傘到李朝歌手里,李朝歌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回頭看著顧明恪。
顧明恪穿著紅云紋服,站在飛雪中袂飄飄,仿佛隨時要乘風而去。李朝歌猶豫了一下,說:“你自己說的張馳結合,離年假還有好幾天,總是來得及的。”
李朝歌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七拐八繞,其實只是想叮囑顧明恪,不要熬太晚。顧明恪點頭:“我明白。守衛已經在等你了,快進去吧。”
李朝歌手里握著傘,的鎮妖司制服是黑的,肩膀上的披風是黑的,在雪中裳錯,獵獵作響。地上很快攢了薄薄一層雪,顧明恪一緋紅站在雪中,目送遠去。
李朝歌進西門,守衛終于能落鑰,吱呀吱呀地推著宮門閉合。李朝歌不由回頭,從門中看到顧明恪的影逐漸小,最后,和漫天飛雪融為一,倏忽消失在風中。
宮門重重一聲合上,李朝歌嘆了一聲,拉了拉上對來說有些過分寬大的披風,往德昌殿走去。
顧明恪目送李朝歌回宮后,避開凡人視線,一眨眼就回到了大理寺。剛從寒風中回來,屋里那劣質香料的味道尤其明顯。顧明恪手指掐訣,指尖泛出微,正要將這嗆人的香味凈化,突然覺到空氣中約有李朝歌上的香。
顧明恪頓了頓,將手指收回。算了,別浪費靈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3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