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過來的員們哭喪著臉。
都是真的。
原來都是真的!
那個果然沒騙他們。
剛趕了這麼久的路, 就要去巡查地方。
灌江府那麼大,那麼大。
大到讓人想哭!
這些員,基本都是三十六年的進士, 在翰林院“實習”一年, 這期間會派到各部門學子。
也觀政,而他們也被稱為觀政進士。
不過也有些有經驗的員,比如三十五歲的布政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灌江府上任布政使被紀煬砍頭的緣故, 這位布政使顯得格外好說話。
他雖比紀煬年長, 但卻十分客氣。
布政使笑道:“原本應有通判過來,只是陛下跟吏部那邊還沒有決斷,估計要等段時間再說了。”
或者等紀煬走了之后再說。
通判在本朝有監督知府知州職責。
陛下顯然不想讓人打擾紀煬治理, 畢竟派人過來的時候, 那朝中幾個黨羽又要爭個不停了。
看陛下的態度,大家也明白怎麼回事,那就是不要給紀煬找麻煩。
所以布政使才會如此客氣。
剩下員里, 十幾個重要位置都有定論,又安排了十余個候補員,讓紀煬隨便安排。
再有不有經驗的小吏, 俱聽從調遣。
紀煬看了看文書, 發現左縣的知縣也被安排了人手。
估計陛下在晦提醒他,不要做得太出格。
可惜,婉蕓明明理得很好,如今要從那位置上換下來。
太新縣也有知縣頂上。
不過古博城城主位置倒是空缺。
估著還是想讓韓瀟去做。
韓瀟到底是本地人,而且一家都已經去了潞州,不怕他在當地生事。
紀煬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這些候補的員里面, 只會劃一些小吏過去, 才不給韓瀟派城主。
紀煬拿到名單, 又認了認人,開口道:“好好休息,十天后各自到崗。”
十天!
眾人吃驚。
竟然給他們十天休息跟準備的時間嗎!
這下大家算是真的松口氣。
雖說十天時間不算長,但總覺得知府已經給他們寬限的時間了?
不過也知道,十天之后,就是紀煬要去各地巡查的時候。
到下面縣城的員還好,只要悉地方上的事,等著紀煬過去就好。
留在灌江城,原本以為差事會好點的,則要跟著紀煬一起出發。
至于說推不去?
誰不去誰傻子!
領導巡視你不跟著?
這就不是領導夾菜你轉桌?
等著被邊緣化嗎?
紀煬看著朝氣蓬的眾人,再讓小吏龔選帶著他們去各休息。
如今龔選算是暫且代替玉縣丞的位置。
他是當初開城門的領頭書生,雖說只有秀才份,但紀煬也愿意用他,估計等到秋天之時,他會參加秋闈。
這期間會一直在紀煬邊做小吏。
看樣子他很珍惜這份活計。
畢竟還有一個人在跟他競爭,那就是以前的佃戶魯戰,別看名字像個武將,但做事踏實細致,又了解底下百姓生活,是紀煬最喜歡的那種小吏類型。
至于右縣出來的小吏岳文塞,已經找準自己的位置,為紀煬管著賬簿,明顯已經認定了。
紀煬算了算,等于說,玉縣丞以前一個人做的事,現在分了三個人。
他之前是有多榨玉縣丞啊。
邊的捕頭依舊是衛藍。
雖說都是捕頭,但縣里的捕頭跟灌江城的捕頭還是不一樣,如今手底下捕快都有三四百多。
各巡視也是很忙。
衛藍每次都慶幸,自己沒留在扶江縣貪圖安逸,而是跟著紀大人一起出來。
現在都把妻兒接過來了,好歹也是個大城,自己又是捕頭,還分到單獨的院子,這一個院子都有四進。
不僅是他,玉敬泉跟凌俊鵬同樣已經把家人接了過來。
來的時候,他們紀大人跟紀夫人還親自接風洗塵,很是客氣,他們心里也念著大人的好。
雖說生活天翻地覆,可衛藍明顯更加穩重。
對紀煬邊的防衛也布置的非常嚴,跟家丁辛順一起,確保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到知縣大人跟知縣夫人。
自從上次他們兩個深夜遇險,衛藍對這件事就十分看重。
這些人的職位本就安排順當,如今又添補一些人過來,整個灌江府徹底運轉起來。
紀煬只等他們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即刻出發。
自己到底不是什麼魔鬼,肯定會讓他們好好休息的!
再說,出去之前,灌江城的小尾也要理好。
這指的自然是學。
他這一出去巡查,就算不是一口氣走完十五個縣,也會走個四五個,余下的分批再去。
但四五地方也不,雖說不用講排場,他們所有人騎馬就行,可速度也不會很快,至要兩個月時間。
肯定不會把這里的空檔留給學政等人。
去之前,肯定要把學政帶上,然后再去學看一圈。
不過這事也不算著急,趕在臨行前一兩日再去,就是要讓學政猝不及防。
這樣才有效果。
送走新來的這些人,紀煬終于坐到府衙辦公的地方。
平安已經把這里收拾得非常妥當,跟之前辦公室無不一樣。
等喝杯茶緩緩神,紀煬緩緩打開從汴京來的報紙。
雖說不是這個世界上頭一份報紙,但紀煬設計的,肯定是借鑒后世模式的版本。
就連報紙的趣味也是大大提高。
誰都喜歡看有趣的東西。
而且這東西不怎麼涉及朝堂,就會更安全。
至于抨擊,口誅筆伐的對象?
那是他啊。
他這個創辦人都不介意,別人又能說什麼。
他這樣算不算犧牲很大?
紀煬打開報紙,這報紙只有四版,里面容卻很富。
排版也很合理,該嚴肅的地方嚴肅,該好笑的地方好笑,第四版的娛樂話題,甚至用了夸張的字。
厲害啊。
不愧是會玩的一群人。
給他們果然沒錯。
至于頭版的拉偏架,確實有點意思。
紀煬看著罵自己的文章,甚至笑瞇瞇去看,翻來覆去就那幾件事,他心里都有數。
可紀煬也知道,這都是“排頭兵”而已。
真正的狠招那邊還沒用上。
畢竟自己還沒有真正他們的利益。
可惜了,只要時機,他們之間的爭斗,只會越來越激烈。
紀煬知道前面是條什麼樣的路。
如果剛來這里,如果一直在汴京,他可能還真當個紈绔子弟。
可惜他到過潞州,去過涼西州,還了解灌江府的況。
他看到了底下百姓最真實的生活,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紀煬笑笑,把兩份報紙收起來,看來汴京的況很不錯。
先讓他們吵一陣,反正戰火燒不到他這邊。
自己可以安心發展灌江府的經濟。
這些東西收好,紀煬問平安道:“婉蕓回來了嗎?”
平安立刻道:“夫人邊婢說,夫人已經把左縣的事提前準備好了,那左縣知縣估計一會就會過去,今日便把東西帶回來,算是不再去了。”
五姑娘能這麼講,說明早就知道,只要汴京的員一來,肯定會離開。
甚至很豁達地收拾好東西。
紀煬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麼,又看看旁邊的放大鏡,這東西聊勝于無,不知道對研究新藥有沒有太大作用。
又是個三月份,三月底。
去年這個時間開始“謀殺”兔子,今年依舊不例外。
紀煬正想著要不要去后院的“實驗室”看看,如今只要進到里面,都要換服,盡量減污染,到最里面的屋子更是嚴格。
這都是林婉蕓從無到有,在紀煬一點點回憶,加上本的經驗搭建而。
這會拿到如此珍貴的放大鏡,去瞧瞧有沒有用。
不過他還沒走,就聽到外面捕快傳話,說知府夫人已經回來了。
紀煬想到左縣的事,抬出去接五姑娘,不過瞧神還好,見到自己就笑。
“正好,我有件事想同你說。”林婉蕓并不客氣,開門見山道,“你十天后不是要去下面巡查,能不能帶上我跟曹小雨?”
紀煬低頭看,明顯讓繼續說,林婉蕓繼續道:“我想帶人去義診。”
這是林婉蕓之前就有的想法。
下面百姓,多被病痛折磨,缺醫藥是常事。
跟著韓家大夫學醫的初始,就是給當初太新縣百姓看病。
這次去左縣的時候,跟邊的丫鬟們同樣給不百姓治療。
人總有這樣那樣的小病,小病不治,很容易拖大病。
越往深了學,林婉蕓越是知道治病的難。
見到左縣接任的員過來,林婉蕓也不難過,因為早就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麼。
正好,趁著紀煬下去巡查,他巡查,自己就帶人給當地百姓治病。
這事是越做越心的。
見五姑娘早就想好,紀煬心里安定了些。
他之前說的一點也沒錯,不管把林婉蕓放到哪個環境里,都能迅速找準自己的位置。
幸而跟著他過來,做得都是愿意做的事。
因為五姑娘不知道,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像在發。
兩人并肩回去,紀煬只道:“那要不要提前準備藥材,底下百姓就算看病了,估計也是買不起藥的。”
林婉蕓點頭:“要的,特別是傷寒,發熱,咳嗽,皮上病痛,我都想提前準備一些,到時候確診之后直接發。”
“可能要問你借點人手。”
“還要借點錢。”
這自然是問灌江府府衙借。
紀煬挑眉:“好啊,寫份計劃書。”
別人可能聽不懂計劃書,林婉蕓絕對能聽懂,紀煬拿這個折騰學也有段時日了。
不過這會對林婉蕓說,自然不是折騰。
而是要知道需要多人手,準備多藥材,到時候他們怎麼派人送過來。
更要知道除了五姑娘之外,還要再請幾個大夫。
林婉蕓對這些十分悉,在太新縣跟左縣都義診過,不過還是道:“說起來,我也只學了兩年,肯定要多請些大夫的。”
紀煬道:“我飛鴿傳書,讓韓大夫過來?”
韓大夫之前跟著去了古博城,也就沒回來。
他們家主到底在那。
林婉蕓卻搖頭:“最近不妥,他家正在往潞州運書,其中不醫書,都需要韓大夫清點。我們估計要等巡查回來才能再見到他們。”
運書的事紀煬也知道。
韓家準備把大部分藏書都運到潞州扶江縣,顯然已經要在那邊定居。
運書的事非常復雜,書這東西極為脆弱,他們這種真正的書香世家,書勝過命。
紀煬點頭:“韓大夫那邊要有需要,你盡快說,咱們雇人幫忙也。”
“嗯,好像吳將軍派人幫忙了,安全肯定沒問題。”
兩人邊走邊說,直到林婉蕓看到那個漂亮至極的放大鏡。
“這是琉璃?”林婉蕓到底是大學士的孫,見多的好東西也不,“不過這麼的琉璃還見。”
等紀煬給實驗一下,只見任何東西放到這下面,都會被放大?
林婉蕓竟然第一時間道:“若祖父有這個東西,那看書就不費力氣了。”
等會。
他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過五姑娘舉一反三的聰明勁還真厲害。
紀煬道:“我立刻寫信到汴京,讓井旭他們多做幾幅,估計陛下也需要的。”
林婉蕓拿著不釋手。
沒辦法,井旭那邊的人做得實在巧。
本通的琉璃已經夠好看了,外面鑲嵌包裹的也是雕細琢。
比之放大鏡,更像個漂亮擺設。
反正紀煬當時可沒畫那麼復雜,估計是井旭的人為了討好,這才極盡巧。
不過這會瞧著五姑娘喜歡,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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