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知道裴家明白劉地在幫鬼銷贓的時候,其實他也還好。
但發現劉地銷贓是被新知縣告知的時候,鮑主簿立刻把消息報給鮑地的家主。
他很慌。
裴家或許查不明白。
沒關系,新知縣明白。
而且他會一步步的,讓裴家知道“真相”。
現在只到劉家,下一步到鮑家也是遲早的事,就算新知縣不說,劉家為了拖他家下水,也會說出鮑家運送贓的事實。
劉家有著黑市,易的對象并不簡單,所以他有恃無恐,甚至還有更狠的殺招。
鮑家呢?
鮑地兩面環山,況較為簡單,里面也多是踏實種田的老農。
如果裴家下狠心報復,放他那五千私兵過去,他家如何東山再起?
他家那麼謹慎的子,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再說事也沒壞到最后一步。
等鮑主簿跟鮑家主分析之后,知道這一切的引子都在新知縣那。
只要新知縣手,裴家就算知道鮑家也有參與,估計也會稍微緩緩,專門對付劉家。
沒想到眼看著知縣收拾裴家跟劉家,到頭來是他們圍觀的挨了一掌?
鮑家當機立斷,借著修橋的由頭,說什麼都要見新知縣一面。
還不是鮑主簿談,而是家主親自過來表示誠意。
紀煬。
想到他在潞州掀起的波浪。
誰又會以為他是個簡單的人。
但這也太不簡單了。
聽聞紀煬的祖父跟定江關那位還有些關系。
鮑主簿只覺得眼前發黑。
他看著天上的雪花,半點沒覺得好看,只覺得寒冷刺骨。
難道鮑家,劉家,裴家,真的結束了?
這讓他們三家怎麼甘心。
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
新知縣的決心跟能力讓他害怕。
趕在最后一天,鮑家終于來了。
這在紀煬意料之中。
但鮑家搬來的兩大箱黃金,還是讓他沒想到的。
金燦燦的黃金直接蓋過一桌子的飯菜。
鮑家主年過六十,頭發稀疏,皮稍黑,整個人瘦得很,連穿著都很低調。
若不說他是鮑家的家主,還以為是哪家普通百姓。
鮑家主也是頭一次見紀煬。
不過紀煬的事他已經聽說太多,此刻既驚訝于他的年輕,更驚訝于他的談吐,還有背后的韓瀟。
韓家的家主韓瀟,竟然以紀煬為尊?
這可是韓家。
鮑家前來,半點不聊跟裴家的恩恩怨怨,只說這些黃金資助修橋,更道:“便民之事,知縣大人定要收下,若能建兩地之橋,那兩地以后便能順利通行,此乃對百姓大有裨益之事。”
“我等太新縣百姓,既有余力,必然相助。”
紀煬笑著看看金燦燦的黃金,再耀眼的金子被他這麼一笑,好像什麼都不值得一樣。
鮑家主見此,眼神微。
他還沒見過不為錢財心的人。
紀煬笑道:“那橋必然要修,而且該是石橋,柱板皆為石,長度還要丈量,寬約十八尺。”
十八尺,就是六米寬的意思,那長度約莫二百多米。
而且全要石料,其價格肯定不菲。
鮑家主心里冷笑,上立刻答:“竟然要建這樣如此傲然的石橋?那這些俗肯定不夠,來人。”
紀煬不等他說完,按著他的手道:“莫急,便是長三百米,寬六米的橋,造價也只需一萬五千兩左右。”
“我的意思是,鮑家主送來的黃金太多了。”
這兩箱黃金,其中一箱子約莫就有百斤重。
以承平國潞州涼西州灌江府一帶的市價,這一大箱子金子就已經足夠支付那樣大橋的費用。
紀煬的意思是。
這錢多了。
可鮑家主以為,他在借機索要賄賂。
這個尷尬讓鮑家主氣勢立刻落了一,鮑家主看看鮑主簿,兩人對視一眼,已經看出紀煬的厲害。
他其實說話并不多,但都能說到點子上。
紀煬只略略了筷子。
看來這幾家比他想的還要有錢,不知搜刮多民脂民膏。
這兩箱黃金折合下來,至三萬兩白銀。
直接用來賄賂。
還真是財大氣。
不過看在他家出資一萬多兩修橋的份上,紀煬還是給了好臉的。
可要說話,那還是說正事:“說到底,修這橋,錢并非頭一件,匠人才是。”
“百米長的橋實在難修。”
這說到鮑家主心坎上:“是了,不瞞知縣大人,之前小的尋過修橋的工匠,尋了十幾個,都說上百米的橋太難,雖說此水勢平穩,可橋實在太長,需要的石墩,石料,府也有限制。”
講到這件事,鮑家主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不自覺說得便多了。
與其說是在說事,不如說在吐槽。
紀煬卻道:“我聽聞南邊泉州有一海的石橋,海而建。”
“長約三千六百尺,廣丈五尺。”
“周圍有扶欄,兩兩相造,前些年已經落,橋墩自不用說,橋橫鋪巨大石梁,再鋪寬闊石板。”
“想那邊海都能建,咱們這不算激流的河水,必然也行。”
長三千六百尺,也就是一千多米,去掉首尾兩頭,也有八百多米。
寬則是近兩米。
跟紀煬說的一樣,如此龐大的石橋都能建,何況他們?
鮑家主以為過來只是要他投誠,倒向新知縣一點。
沒想到知縣過來,真的是聊建造橋梁?
而且連案例都搬過來了?
這會想想,他方才信口說出建橋需要的費用,也是從那個橋上得出?
不過鮑家主沒工夫想別的,如果真的能建那麼大而結實的橋,他們鮑地也不會局限在兩山相夾之地了。
以后運糧運東西,直接過橋就行,不用走浮橋,也不用換穿渡,更不用繞得很遠。
這是好事。
是他都覺得的好事。
鮑家主不由得上心。
紀煬見他定下來,認真講了那橋的況。
鮑家主嘆:“能在海口的渡口建海石橋,咱們這邊確實不算難事了。”
“可能修建這樣橋梁的匠人,愿意來我們這嗎?”
“能找到他嗎?”
紀煬笑:“前有十多天,我已經寄信出去,托朋友跟岳家幫忙尋找,想必年后就能得消息。”
十多天?!
那就是定下修橋的事,他已經寄信?
鮑家主心底一沉,隨后更不知有何緒。
他想建的大橋要修好,可鮑家以后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自家那些污糟事,絕對不是這位能容忍的。
好在對比裴家,劉家來說,他那邊是小事。
只要這位不說大話,真把橋修好,他自己清理家里的那些事,直接帶著裴家拜服。
當然,他現在這麼想而已。
他怎麼做,還要看眼前這位。
聊得差不多了,紀煬見天已晚,笑著拜別。
他走的時候,鮑家主連忙讓人把兩箱黃金裝車。
紀煬卻笑:“不忙,修橋的時候再說。還是放你那吧。”
說罷,紀煬直接離開。
竟然真的對黃金一點留都沒有?
這可是兩大箱子,價值三萬兩銀子?
總不能對自己還不滿意吧?
又或者真的不在意,只要修橋的時候他拿錢就行?
鮑家主跟落后一步的鮑主簿再次對視。
兩人似乎已經看到之后的命運。
他們兩個送著紀煬離開酒樓。
此時街道上人已經很,寬大的運糧運兵道路顯得格外冷清,只有腳底的白雪帶來一聲響。
眼看要送到衙門,紀煬回頭看了看鮑家這兩位聰明人,語氣淡淡,卻又格外堅定。
“百姓們想要土地,想要安定。”
“這點,誰都無法阻攔。”
“此平,已定局。”
該怎麼選擇,該如何選擇。
是逆著百姓的心聲,還是順從天命。
看個人選擇了。
紀煬的選擇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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