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娘之前覺得你仕途順利,從來沒有過問過你的家事,其實呢,這些年很多人都不理解娘,覺得你好歹也是娘拼了命供出來的,娶的妻子不說是高門顯赫,也得是知書達理。這個事呢,娘只給你王嬸兒解釋過,現在也說給你聽聽。”
“其實那一年你秀才落榜,又傷了,娘去廟里給你燒過香,當時那廟里有個老和尚,說你定能高中,只是仕途可能不順,要失去一些東西。娘當時就想著,失去啥呢?那老和尚說,大抵是高門富貴的姻緣,娘就樂了。娘從來沒指這兒子能給娘娶個什麼宰相的兒回來,加上那時候柳芽的出現,娘想著給你沖沖,說不定也就把這個霉運沖走了。”
“柳芽進門后沒多久你就中了秀才,再然后第一年陪你進了京都,你又中了舉人,后來的會試和殿試一路都很順利,娘就覺得,這媳婦帶福,就和你二嫂一樣的。所以說這些年,娘知足了,即便你子嗣稀薄,娘也認。但是現在啊,兒啊,你份畢竟不一樣的,你和娘說句實話,你在外頭,就沒有人想給你送個心的人?”
魯恒一直默默的聽著,心中,聽到這話,卻是猶豫了一下。
“大膽說就是,就你大哥當年混那樣,那還有人給他送個丫鬟過來呢,你還能沒有?是你自己怕芽芽傷心,給擋住了吧?”
魯恒聽及此,苦笑一聲:“是……娘慧眼如炬,兒瞞不過您。”
“其實自前年,就有同僚知會過,只是可能看我態度堅決,最后這些事便也不了了之。但是最近,圣上他……”
魯老太太一愣:“最近咋了,圣上要給你指人?!”
“其實也不算是指,只是問了一句,若真是指了,我不收就是抗旨。”
“對方是誰?”
“禮部尚書的兒。”
魯老太太一驚,“尚書的兒!能甘愿給你做妾?!”
魯恒沉默片刻:“那是庶,但即便是庶,也是委屈了,況且兒子本就沒有納妾的想法,所以拒絕了。圣上知道之后沒說什麼,只是笑了兩下,此事就此揭過。”
魯老太太驚愕了半晌,才道:“圣上既然能問,那必定是問過那子的父親了吧,兒啊,這是圣上重你!”
“娘,您說的我明白,只是在朝為,若要憑著后宅的關系得到青睞,也倒是不必。”
魯老太太點頭:“你這話說的……也有道理……不說這個事了,還是說回這個陳氏上,我本以為的目的是要錢,現在看來倒是沒這麼簡單了,這個事你怎麼看?”
魯恒搖頭:“簡直荒謬,絕無可能。只不過,兒子在想,他們能這麼快住到保寧坊,怕是背后有人。但是目的……”
“你之前不是說你馬上要到定品之時了,會不會是有什麼同僚?”
魯恒看了眼老娘:“若真的是想靠這種手段的話,那此人也未免太過卑劣,令人看不起。”
“嗐!我這個老婆子一天就是喜歡瞎琢磨,三郎啊,最后大事還是要你來拿主意,你說,娘怎麼才能幫你?”
魯恒:“娘,你容我想想,想好了再同你說。這段日子你就安心在此住下吧,兒也好久沒和娘一同長住了。”
“好……”
-
魯恒回房,柳芽正在鏡前通發,見他進來,柳芽起去迎:“要玉瓶先放水你沐浴?”
“不必。”魯恒手握住了的手,拉著人坐下了。
“娘都同我說了。”
魯恒一開口,柳芽的眼睛就紅了。
“哭什麼?”魯恒手拂了拂的淚:“信不過我?”
“哪里是。”柳芽靠在他肩上。
“今天娘第一次問起我子嗣的事,讓我很是愧疚,娘其實一直都忍著,現在還上門來幫我擋著姨母……三郎,其實外面的那些流言我都知道,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我真的不賢惠,太自私?”
“誰說的。”魯恒啞然失笑。
“那些夫人們說的,們建議我讀讀訓和則,我一開始還不明白們是什麼意思,后來才知道,則里面說,若是主母三年都未出,就要主地大方地給相公納妾,至應該收兩個通房,等有了孩子之后抬姨娘。你從來沒有……而且府上的丫鬟就只有兩個……”
魯恒神漸漸嚴肅:“你經常聽到們這麼說?”
“也不是經常……就聚會的時候說過幾次,你知道,我不喜歡那些個聚會的,什麼賞花,品茶,這些事本就不適合我……”
魯恒:“不想去便不去了。”
“那怎麼行……”
“那怎麼不行,前朝宰相朱大人,與發妻共同斗三十余年,他的妻子也只是一屆農戶出,但這毫不影響朱大人名垂青史。芽芽,我本不在乎這些。你怎麼從未和我說過這些話,你若早說,我定讓們以后莫在你面前嚼舌。”
柳芽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看了他半晌:“三郎……”
魯恒吻掉了的淚:“姨母的事沒有這個簡單,恐怕不僅僅是想往我府上塞人,這件事給我,你放心。”
柳芽點了點頭,重新靠了上去:“有你在,我當然放心……”
-
“真的?”
芮娘下午剛從團圓飯館回來時,便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震驚的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而韋氏也是后知后覺。
“娘要去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看來,那陳家的主意真的是打的厲害。”
芮娘:“娘、娘的意思是說,想把紅桃送到三弟府上做妾?”
“是啊!這還不明顯?都搬到一起住去了!這陳氏也真的舍得下本錢的,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芮娘倒是沒覺得這是什麼好戲,只是也覺得離譜,回房后把這事兒給魯越說了,男人聽完之后也沉默了良久。
“難怪今天娘要急著過去。”
芮娘:“在車上的時候娘也沒和你說。”
“沒有,可能是覺得我是個男人不好說的。”
芮娘看了他一眼:“怎麼這麼說?”
魯越笑笑:“我是個人,這種宅的事自然和我沒關系。”
芮娘忽然起了想逗逗人的心思:“咋就和你沒關系了,你現在也發達了,男人三妻四妾嘛,豈不是很正常。”
魯越正準備換裳,聞言手一抖,也有些。
他回頭,就看見芮娘嚴肅的看著他,似乎說真的似的。
魯越無奈的笑了笑:“芮娘別逗我。”
“我怎麼就是逗你了?”
“我人一個,現在鐵鋪也沒了,哪里算的上發達。三弟不一樣,他是文人,還是當的,自然很多子喜歡。”
“那照你的意思說,你如果是文人又當了,也會有很多子喜歡咯?不要氣餒呀,除了文也有武的。”
魯越知道,他的芮娘又在消遣他了。偏偏他又笨拙舌的,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無奈的去抱人,把芮娘的手拿起來放在口。
“你。”
芮娘當他要耍流氓,眼波如水的瞪了他一眼,誰知魯越下一瞬便口而出:“這里面全是你。”
芮娘噗嗤一聲笑了:“這麼小,怎麼裝的下?”
“就是因為小,裝了你,就沒有別人。”
魯越眼神灼灼,芮娘含笑看了他很久,最后用拳頭綿綿的給了他一拳:“油舌。”
魯越只是笑。
-
這幾日,陳氏好幾次想去魯家,都被魯老太太以各種理由給擋回來了,第三日,陳氏坐不住了。
開始拿著東西去給其他鄰居們送,很快,有一個小道消息就悄悄在魯宅這巷子里傳開了。
“誒是不是真的啊,不應該吧,魯大人平日看上去很是溫和好說話啊。”
“嗐,這畢竟不一樣咯,當的都怕窮親戚。我可親眼見到好幾回了,那人就在外面呢不讓人進!”
“嘖,魯大人平時都在當值,難道是夫人的主意?這不是娘家親戚嗎,娘家那個表妹,看上去正是豆蔻年華。”
“誒,你這麼一說的話,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咧!我早就說了嘛,那柳家嫁給魯大人這麼些年,一兒半都沒有,還是福薄啊!現在怕是覺到危機了。”
“那再有危機也不能這樣啊,嘖,人不可貌相,看平時弱弱的,心倒是狠,自家姨母都不讓進府的。”
這些話,偶爾被外出的玉瓶和金瓶聽見,恨不得當場給那嚼舌的一錘子,尤其是金瓶,格豪爽,恨不得當場和人上去對峙,玉瓶穩重,將人拉住了。
“算了,這是在外面,不要給夫人和大人添麻煩,走了。”
兩人剛走幾步,就看見陳氏又提著東西來了。
“這是金瓶玉瓶姑娘吧?這是回府去呀?”
玉瓶剛要應下,金瓶就怪氣的一聲:“陳夫人真是好本事,連我們府上進都沒進去,就能認下我們了。”
陳氏干的笑了兩聲:“哎呀,這不是早早就聽芽芽說了嗎,說有兩個好婢,能干又信心。”
金瓶可不吃這一套,轉過去,小聲嘟囔:“哄誰啊……夫人還能和你說這個……”
倒是玉瓶,擋在面前:“陳夫人,我家夫人這兩天病了不宜見客,真是怠慢了,您這是……”
“對對對,我不是聽說芽芽病了嗎,送些東西過來。還有這兩盒胭脂……是給你們的,你們照顧芽芽辛苦了,收下吧。”
“我們可不敢要!您老既然是從荒逃過來的,錢應當省著點花,您這些日子給街坊鄰居送的東西,都花了老多錢了吧。”金瓶看了一眼那東西,語氣有些怪氣。
“嗐,這京都城就是比村里繁華,我家團結這陣子一直在碼頭扛貨,這賺的真的是多,這不老婆子我才能跟著福嘛。”
“是嘛,那您就繼續福吧,玉瓶,走了。”
金瓶拉著玉瓶就走,玉瓶笑了笑,委婉的還是說了句:“您的好意我會轉達給夫人的,東西就不必了,您慢走。”
兩人進了府邸,金瓶還不滿:“你對那麼客氣干啥,打的什麼主意,你還看不出來了?”
“你以為我想,但現在外面都怎麼說咱們夫人的你沒聽見?有時候沒辦法的事……一會見著夫人你可別意氣用事。”
“知道了知道了。”
玉瓶和金瓶進屋去了,魯老太太則從屋子里慢慢走了出來,看了眼院外。
-
“娘!柳芽本就是狗眼看人低!連府上的丫鬟也敢這麼對我們!真是氣人!”
紅桃剛才在后面,把玉瓶金瓶的話都聽見了,陳氏在他們走后笑意也散了:“行了,不用你說,娘也知道。”
搬家好幾天了,況好像和在魯家住時沒什麼分別,現在還是幾乎見不著魯恒的面,紅桃急了:“娘,他們現在看出來了咱們的打算,怎麼辦呀……”
“你別急,娘這些日子和這邊的鄰居們都見過了。有一定的效用,只是我沒想到那老婆子防的這麼,你正兒八經的進門是不行了,娘要想想別的法子。”
紅桃一愣:“別的法子?”
陳氏心一,看向兒:“紅桃,別怪娘,娘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你進了魯家,后面就本不愁了,吃香喝辣隨你挑,至于怎麼進,這過程可能要你點委屈。”
紅桃抿了抿:“娘……我不怕,咱們家實在是窮怕了,只要能改命,我咋也愿意。表姐本就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咱們全家,我一定要搶了的男人,搶了的所有。”
“好姑娘,娘沒白疼你。”
-
陶宅。
那黑人每天都會準時將這邊的事匯報一遍,陶煊聽說之后,淡淡的將酒杯放下:“你是說,現在那母還沒進府去?”
“是……”
“廢!怎麼辦的事!”
黑人:“屬下該死……屬下原本以為,那魯家老夫人也是個山野村婦,不管是希抱孫子或者是別的,至不會太排斥這件事,退一萬步來說,也不應該怎麼快察覺這件事,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居然……”
“哼。”陶煊哼了一聲。
“聰明又怎麼樣,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老婦人罷了,你不要告訴本,你現在連一個老婦人都搞不定了。”
“大人的意思是……”
“馬上就要到定品之時了,魯恒這個人太過謹慎,在當值時本找不出他一點兒差錯,他又得圣上青眼,我命你無論如何要把這事促,不管用什麼法子,弄丑聞,本也是昨日才聽說,他居然會為了那個柳家拒了禮部尚書之,還是圣上的意思,真是稽。”
那黑人眼睛一亮,揣揣的笑了:“屬下明白了,若是魯恒拒了禮部尚書的兒,又反過頭和陳氏的兒糾纏不清,那在圣上和禮部尚書心中,也不知會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若是我是禮部尚書,定要為自家兒討回公道,別說他魯恒這次升遷,只怕是日后見了都恨不得吐上兩口唾沫。”
“大人籌謀,屬下佩服……大人放心,不出三日,屬下定讓魯恒與那紅桃的丑聞,傳遍整個朝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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