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嬈拿到了休吉將軍寫給韓遼的信,那上面有休吉的將印,有休吉對韓遼放八王子離開的要求,也有休吉對韓遼的威脅,如果十日后休吉見不到八王子,他便會將韓遼父子陷害陸濯兄弟的事說出來。
這封信,是神武軍從烏達使臣的鞋墊的夾層里搜出來的,按照兩軍使者走的慣例,如果不是魏嬈對韓家父子有懷疑,如果不是魏嬈發現俘虜里面藏了一位王子提前待了下去,大齊軍兵哪里能想到使臣會費盡心思巧藏了一封信,哪里會想到龍驤軍的主將父子竟然勾結外敵殘害忠良?
魏嬈拿信的手不停地在抖。
陸濯早就懷疑韓家父子了,如果不是陸涯罔顧他的囑咐離開大營,中了韓家父子與休吉的埋伏,陸濯本不會陷險境。
那麼清高衿貴的一個人,就死在了這薄薄一封信中。
魏嬈恨陸涯沖誤事,恨陸濯只顧兄弟不管們母,可這恨是因為不甘陸濯就這麼死了,真正恨的,只有韓遼父子。
第二日,魏嬈開始裝病。
第四日,京城傳來旨意,元嘉帝命西亭侯、秦珉等人繼續帶兵深烏達,為死去的眾將士報仇。西亭侯、秦珉等將領齊聚帥帳,商議進攻之策,陸涯也在其中,神武軍還有將近兩萬人,仍有戰力。
烏達二十萬鐵騎分兩路,此時已經損傷過半,大齊的兩路兵馬只要繼續前進,定能破了烏達的都城。
眾人正商議著,趙柏突然在外求見。
趙柏代表郡主,西亭侯讓他進來。
趙柏雙眼通紅,帳后,趙柏朝為首的西亭侯、秦珉道:“郡主、郡主剛剛吐不止,可能要不行了,聽聞諸位將軍即將出發,特派屬下來請侯爺與秦將軍帳中說話,郡主有事相托。”
說完,鐵塔一樣的趙柏,虎眸中滾下兩串熱淚。
陸涯形一晃,第一個沖了出去。大哥尸骨未寒,若大嫂也這麼去了,他還有何面目回京?
韓遼也嘭得站了起來,被西亭侯一個眼刀攔住,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
西亭侯與秦珉互視一眼,一邊站起來一邊詢問道:“郡主怎麼病得這麼嚴重?軍醫不是每日都去診脈嗎?”
趙柏抹把眼睛,哽咽道:“郡主這幾日都沒好好吃東西,吃了也會吐出來,軍醫無可奈何,我等也勸不住郡主,誰想到……”
西亭侯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卻是大喜,魏嬈死了才好,沒有審問那些戰俘,等魏嬈一死,他再找借口斬首戰俘,從此便再無后顧之憂。至于烏達那邊,他們不得大齊將領里面多出幾個愿意與他們合作的,絕不會主說出此事,便是說了,沒有證據,也無人會信。
出帥帳的時候,西亭侯還在想,人就是人,為了.鬧死鬧活的,現在請他們過去,是想托他們替陸濯報仇吧。
魏嬈只請了西亭侯、秦珉,但韓遼自發地跟在西亭侯后,對于魏嬈的病,他很關心。
他都跟著了,西亭侯怕說多了惹人猜疑,便沒有開口訓斥兒子。
陸濯的營帳位于神武軍的軍營中心,西亭侯、秦珉、韓遼跟著趙柏一路行來,很快就到了陸濯的營帳前。
里面傳來了陸涯抑的哽咽。
趙柏挑開簾子,請西亭侯、秦珉進去,他守在外面,目冷冷地掃過韓遼。
陸濯都死了,韓遼豈會將趙柏放在眼里?等龍驤軍為上四軍之首,等陸家的威淡去,他自有辦法收拾趙柏這些人。
大帳之,外帳無人,帳簾前站著一個眼圈紅紅的小丫鬟。
看到兩位將軍,小丫鬟低頭行禮,挑開了簾子。
西亭侯就看見,陸涯跪在郡主的床前,床上郡主靠著墊子而坐,曾經明艷的臉龐消瘦憔悴,令人憐惜。那雪白的中上,竟然沾染了痕點點。
西亭侯毫不懷疑,第一個走了進去。
就在此時,挑簾的小丫鬟突然發出一聲尖,整個朝秦珉撲了過去:“侯爺通敵叛國,請將軍助郡主拿賊!”
秦珉剛想一腳將這疑似刺客的丫鬟踹飛,聞言不一愣。
與此同時,帳之中,藏的弓箭手已經中西亭侯的雙,陸涯護在魏嬈床前,看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府兵沖上去將腳中箭的西亭侯制服在地。
帳沒有了威脅,陸涯與魏嬈對個眼,大步朝外走去,見到黑著臉的秦珉,陸涯肅容道:“將軍稍安勿躁,稍后郡主自有解釋。”
過來之前,陸涯真的以為大嫂吐了,直到他沖進來,看到藏在帳門口兩側的弓箭手,陸涯才大吃一驚。時間倉促,大嫂沒有向他解釋太多,只說已經拿到了韓家父子通敵的證據,讓他悲哭演戲。
陸涯不用演戲,大哥死了,他心中有愧,平時忍著,一旦大嫂讓他哭,他便是真哭。
帳外,趙柏與帳前守護魏嬈的兩個府兵已經聯手制服了韓遼。
韓家父子俱皆被擒,聞訊趕來的龍驤軍投鼠忌,不敢輕易妄。
榆城軍見秦珉好好地站在陸涯邊,雖然臉鐵青卻沒有下令他們攻擊,便暫且按兵不。
神武軍自是護著魏嬈、陸涯。
大營的三軍在此刻徹底分裂,了三家。
神武軍加上魏嬈的府兵,一共一萬九千人。
韓家的龍驤軍在鐵蝎嶺一戰中損傷八千,還剩四萬出頭。
榆城軍兵馬最多,有十二萬之余。
陸濯信任榆城軍,所以魏嬈也相信秦珉、鄭參將等榆城將領,韓家父子可以陷害神武軍,就也可以陷害榆城軍,不綁了西亭侯父子,魏嬈怎敢再讓西亭侯帶兵?萬一韓家父子繼續勾結烏達,難道榆城軍要白白喪命?
更完畢,魏嬈走出了大帳。
陸涯、趙柏立即站到了左右。
魏嬈先派趙柏去俘虜那邊提幾個人過來。
等人到了,魏嬈指著其中一個目鷙小傷的年輕烏達兵,對秦珉等人道:“這是呼倫可汗的八王子,那些烏達俘虜可以作證。”
被捆的西亭侯、韓遼臉大變,俘虜里面居然有八王子?
魏嬈再指向那個塞著的烏達壯漢:“這是休吉將軍派來的使者,在這位使者上,我神武軍的將士搜到一封休吉將軍寫給韓遼的信,秦將軍,這就是那封信,請您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念出來。”
魏嬈將信遞給秦珉。
秦珉面如寒霜,展開信,他臉更差,嗜的目掃過韓家父子,秦珉朗聲念了出來。
隨著他一字一句地往下念,神武軍、榆城軍的將士皆怒發沖冠,鐵蝎嶺一戰,神武軍傷亡最為慘重,但榆城軍也死了一萬多,真是兩軍明磊落地戰戰死的也就罷了,但那麼慘烈的一戰,竟然是韓家父子為了陷害神武軍而勾結烏達設計的陷阱?
別說神武軍、榆城軍,便是龍驤軍的將士也有人面痛苦,搖了對韓家父子的信任。都是忠君國的將士,都是為了家國安寧告別親人來的戰場,除了韓家父子的心腹,龍驤軍的將士也想打勝仗,也會為了同族兄弟們的犧牲而食難下咽。
在京城,上四軍是競爭的關系,但一旦到了邊疆,上四軍與邊軍將士便都是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這話韓家父子也說過,難道只是隨便說說?
“魏嬈,你休要口噴人!明明是你死了丈夫悲慟過度得了癔癥,怨恨我們沒能救出陸濯,便造信函污蔑我們龍驤軍!”韓遼目眥裂地瞪著魏嬈,旋即看向秦珉:“秦將軍,你休要聽這瘋人胡說,大戰在即卻在此暗算主帥擾軍心,秦將軍還不快將拿下!”
秦珉看著他,忽然問道:“鐵蝎嶺之戰,休吉的援軍本該被你牽制,為何他們能繞過你前來支援?侯爺派人傳信給你,為何竟尋不到你們龍驤軍的影子?”
韓遼早有準備,怒道:“我早說過,休吉狡猾,誤導我追錯了方向,致使救援不及!”
秦珉冷笑:“你說郡主得了癔癥,我又怎知你此刻不是巧舌雌黃?多說無益,此事干系甚大,我會奏請皇上,一切由皇上定奪。”
言罷,秦珉看向魏嬈,要求魏嬈暫且待在大帳之中,不得擅自走,由榆城軍的人看守,形同。
魏嬈愿意配合,鄭重朝秦珉行了一禮:“懇請將軍替鐵蝎嶺冤死的將士主持公道。”
秦珉頷首。
魏嬈看眼陸涯,進了大帳。
安三軍的事自然由秦珉接管,圣旨抵達之前,神武軍、龍驤軍的參將皆分別關押在大帳中候審,神武軍、龍驤軍五萬多兵馬則由榆城將領暫且接管,大營增強警戒,以防烏達軍前來襲。
秦珉的戰報才到京城,烏達的呼倫可汗面對接連兵敗與子被擒的雙重打擊,再次乞降。
元嘉帝權衡再三,對烏達提了諸多條件,其中一條,拿陸濯的尸首換八王子的全尸。
呼倫可汗應了。
與榆城軍對峙的休吉將軍得令,派人送了一尸過來,因陸濯從懸崖跌落,那尸摔得模糊,只能憑借他上的戰甲與形辨認。
陸涯見過尸,說什麼都不許魏嬈去看,魏嬈拿劍開他,只瞥見尸一眼,人便暈了過去。
兩國休戰,秦珉也從龍驤軍韓家父子的心腹手中查出了父子倆通敵的鐵證。
九月下旬,秋風蕭瑟,陸濯的棺木與關押韓家父子的囚籠,前后進京。
英國公府為陸濯的死舉府慟哭之際,元嘉帝下旨,以通敵叛國之罪,滅西亭侯府韓家九族,自此,上四軍的龍驤軍主將易姓,京城世家,再無韓家一脈。
作者有話要說:報仇了,明天讓世子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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