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被蒙闊哄回來后,第二日便帶上賠禮以及那位波斯人去了將軍府。
陸濯人在軍營,魏嬈讓人將衛氏請到了廳堂。
魏嬈今年才二十歲,衛氏剛好四十,兩人正好差了一個輩分。
衛氏早從蒙闊那里知道新上任的甘州軍主將是一個年輕的世家子弟,主將夫人則是貴妃娘娘進宮前與前夫生下的兒,皇上屋及烏,特封郡主。只是,就像蒙闊沒怎麼把一個年輕后生放在眼中,衛氏也沒有太在意那位郡主。
誰知道,那位郡主還沒有在甘州城站穩腳跟,先小小地挑撥了他們夫妻倆的關系,只是郡主本意不壞,安排的波斯人見到衛氏就如實代了一切,否則衛氏真的不會簡簡單單地信了丈夫,這人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丈夫別的人。
郡主聰慧,但如果郡主存了惡意,衛氏會記恨此人,可郡主只是小小地懲戒一下丈夫,衛氏不但不恨,反而很欣賞郡主這快意恩仇的脾氣。
“早就聽聞郡主名,只是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不虛,天底下竟然真有仙似的人。”
敘禮過后,衛氏笑著夸贊魏嬈道。
衛氏雖然有四十歲的年紀了,一雙眼睛卻明亮靈,不似京城一些世家夫人,看起來只會讓人想到賢惠守禮等字眼。魏嬈眼中的衛氏,彩鮮艷,頭戴珠翠,一看就是個不服老的貌婦人,且衛氏的確也容麗,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
按照趙柏打聽到的消息,衛氏是甘州城有名的婦妒婦,只要蒙副將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衛氏便溫,一旦蒙副將傳出什麼風流韻事,衛氏便會化河東獅,與蒙副將鬧個天翻地覆。據說,有一個波斯商人想要奉承蒙副將,送了一位絕波斯人給蒙副將,連帶一棟金屋藏的宅子,蒙副將眼饞卻又忌憚衛氏,搖擺不定時,此事被衛氏發覺了,衛氏竟買下了那金屋的隔壁,再挑了個白齒紅的戲子住進去,揚言只要蒙副將去會波斯人,便也去會會那細皮的戲子。
蒙副將大怒,把波斯人、戲子一起攆走了,連帶那位波斯商人也被轟出了甘州城。
衛氏欣賞魏嬈,魏嬈也欣賞衛氏。
兩人雖然差了二十年的歲月,卻一見如故。
“我能讓蒙副將吃虧,還要多謝夫人,沒有夫人制蒙副將一頭,我那法子也沒什麼用。”魏嬈實話實說道。
衛氏笑道:“郡主放心,我別的本事沒有,收拾他綽綽有余,將來他再敢冒犯郡主,郡主只需傳個消息給我,我替郡主教訓他。”
魏嬈笑著應下。
傍晚陸濯回來,問魏嬈與衛氏相的如何。
魏嬈道:“蒙夫人直爽卻又,我與倒是很談得來,我送了一套‘花想容’胭脂,蒙夫人不釋手,答應要介紹一個波斯商人給我,說是那個商人手里有很多西域特有的巧玩意兒。”
陸濯見眉飛舞,似乎很是期待,放心了,他接下來要常住軍營,可能每個月月底才回來一次,魏嬈在甘州城有好的朋友走,才不會過于無聊。
魏嬈奇怪道:“每個月才回來一次?軍營有什麼事嗎?”
陸濯點頭。
甘州軍一共二十萬,負責鎮守大齊西北邊境,為了保證軍隊的戰斗力,每位主將都會有自己的練兵之法。陸濯剛到,蒙闊就告訴陸濯一件事,無論甘州軍主將如何練兵,甘州軍都有戰事演練的傳統,分別于每年五月、十月舉行,二十萬大軍分兩個批次參加。
蒙闊與陸濯提議,五月的戰事演練,蒙闊與陸濯各率五萬將士,一決勝負。
這無疑是蒙闊向陸濯提出的挑戰。如果陸濯勝了蒙闊,他會得到蒙闊與甘州軍的信服,如果輸了……
“有把握嗎?”魏嬈擔憂地問,蒙闊對甘州軍了如指掌,陸濯卻是剛到,距離五月中旬的戰事演練只剩兩個月,如此短暫的時間,陸濯既要悉甘州軍,又要讓五萬甘州軍乖乖配合他的練之法,真的不是易事。
陸濯笑道:“你等著看就是。”
魏嬈心中一,拉著他的手道:“戰事演練時,我也可以跟你去?”
陸濯反握住道:“只要你不怕日曬便可。”
魏嬈才不怕,真正的戰場大概是去不了,能看看陸濯主持的戰事演練也不錯,如果陸濯的五萬人馬能把蒙闊一方打得丟盔棄甲,那就更好了。
“你盡管在軍營住著,不用擔心我。”魏嬈無比支持道。
陸濯親了親,歉疚道:“等這場演練結束,我便能空閑一些,到時候多陪你在這邊逛逛。”
甘州一帶地勢復雜,雪山、森林、草原、湖泊,各種奇觀匯聚一地,陸濯神往已久,更想帶魏嬈一同前去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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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濯正式住進了軍營,開始親自練十萬甘州軍。
先練十萬,再從十萬人中選出五萬參加兩個月后的戰事演練,另外十萬,則由蒙副將練。
這十萬人馬,分別有十位參將掌管,陸濯去蒙府吃席時與十人都見過,其中六人都很配合,卻也有四位輩分較高的參將屢次提出質疑,不愿按照陸濯的排兵布陣行事。
陸濯就讓這四位參將分別挑出一支百人兵小隊,按照他們引以為傲的陣法,與他率領的一百神武軍親衛比。
神武軍位于上四軍之首,也是所有軍之手,神武軍里的每個將士都是千里挑一。不過,甘州軍也是一支雄獅大軍,每個參將手下有一萬人,再從中挑出一百個兵,論單個的戰斗力,并不會輸給陸濯這一百人,所以這種比試很是公平。
然而四較量下來,四位參將的百人小隊,最強的也只是在神武軍手下堅持了半個時辰而已。
至此,四位參將徹底心服口服。
陸濯練甘州軍,每日都忙得起早貪黑,陣法講解起來很容易理解,但須得同陣中的士兵配合默契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就像人有四肢,單手單腳又各有五指,其中一出出了問題,整個人的戰斗力都會有不同程度的虛弱。
陸濯練忙,魏嬈在甘州城卻越發無聊起來。
甘州城外自然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魏嬈的心不在這里,想看陸濯與蒙闊兩軍對陣一較高下,更想看陸濯是如何練兵的。曾經的魏嬈習武是為了強健在面對陷害時保住命,然而到了這獷雄渾的邊關重鎮,在知道陸濯正在練軍隊的時候,魏嬈的心突然變得更野了——練武只是提高個人,也想練兵、帶兵。
這并非癡人說夢,史上也有過將軍的。
既然前人可以帶兵打仗,為何不可?自己會劍法,的丈夫是上四軍神武軍的接班人,如此好的條件,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枉來邊疆一趟?
這日,陸濯正在督查將士眼簾,一個傳訊兵突然跑過來,低聲稟報了一番。
陸濯臉微變,命趙松牽來飛墨,翻而上,直奔營門而去。
快到營門,陸濯遠遠看到外面站了一人一馬,馬是魏嬈那匹雪白惹眼的駿馬,人自然也是男裝打扮的魏嬈,白如玉,明眸皓齒,看見他,展一笑。
陸濯看向后,一個侍衛都沒有。
他的臉登時變得難看起來。
出了營門,陸濯讓魏嬈上馬,夫妻倆跑出一段距離,陸濯才肅容問魏嬈:“怎麼自己來了?”
魏嬈笑道:“不是自己來的,剛剛靠近軍營才讓侍衛們回去了。”
陸濯這才緩和了神。
他不生氣了,魏嬈卻瞪了他一眼,哼道:“你來這邊也有半個月了,我想你了,便來看你,沒想到竟被你不喜,既然如此,我還是回去好了。”
說完,魏嬈便要縱馬離開。
陸濯一催飛墨攔到面前,無奈道:“你該明白我只是擔心你,何必拿話激我。”
魏嬈微揚下,偏過頭。
陸濯笑了,靠過去問:“真想我了?”
魏嬈瞥他一眼,忽然間笑靨如花,風萬種地低下頭,好似不愿承認一般。
陸濯頭滾,人都來了,陸濯道:“走吧,去我營帳里說。”
陸濯的主將大帳氣派無比,分賬外賬,兩邊都有兩間屋子那般寬闊。
安排趙松守在外面,陸濯神如常地走在前面,魏嬈則向一個小兵般跟了進去。
一進帳子,陸濯便將魏嬈橫抱而起,魏嬈輕輕掙了兩下,可想到這半個月的孤枕難眠,魏嬈不由地勾住他的脖子,只輕輕地嗔了一眼。
小別勝新婚,又是在這軍營地,堂堂陸主將可能心中慚愧,遠失平時的水平,沒多久就在魏嬈的溫鄉里繳械投降了。
他自是不滿意,魏嬈埋在被子里笑得花枝,正笑著,陸濯突然又覆了過來,同時細心地捂住魏嬈的,堵住了溢出口的驚呼。
賬外有巡邏的營兵走過,踏出整齊的腳步聲。
練武場上將士們忙于練,不時傳來雄渾的喊殺聲。
這些對于魏嬈來說,都是那麼的新奇。
可對陸濯來說,軍營里的生活早已印在了他的骨里,反而是眼前的魏嬈,來軍營探他的魏嬈,躺在他營帳中的魏嬈,才新奇無比。這輩子,也只有魏嬈,才會讓他在這軍營地,做出這等荒唐事。
“以后不許再來了。”
待呼吸恢復正常,陸濯輕輕抱著,嗅著發間的清香道。
魏嬈繞著一長發,譏笑道:“將軍大人吃夠了,便要趕我走,哪有這麼的事?”
陸濯一驚,看向魏嬈的眼睛。
魏嬈笑著將他按平,騎到他的上,甩開自然垂落的烏發,雙手撐著陸濯道:“我要跟你學練兵。”
陸濯頭發,聽到魏嬈的話,他視線上移,啞聲重復道:“你要學練兵?”
魏嬈點頭,都想好了:“你給我找個單獨的營帳,明日起我便像小兵一樣跟著你們練,你放心,我東西都帶全了,喬裝打扮一番,絕不會暴自己,也不會打擾你的正事,你只當我還在城里就好。”
“胡鬧。”陸濯不假思索地拒絕。
魏嬈哼道:“我胡鬧的次數還嗎?你只說同意不同意吧?”
說著,魏嬈一手到背后,探囊取。
陸濯:……
魏嬈志在必得地看著他,陸濯不開口,就拿指甲威脅他。
陸濯吸著氣,跟將道理:“你學會練兵又有何用?軍營武皆有定額,不可能撥人給你。”
魏嬈:“那個不用你管,等我學會了,我自然會走,屆時你求我留在軍營我都不會應。”
陸濯還在猶豫,趙松突然在外通傳道:“將軍,賀參將求見。”
陸濯看向魏嬈。
魏嬈收了五指。
陸濯倒吸一口冷氣,知道沒那麼容易妥協,只好答應了他。
魏嬈笑了,閃放開了他。
一盞茶的功夫后,陸濯衫整齊、神威嚴地走出了營帳。
賀參將一抬頭,視線在陸濯臉上掃了一圈,迅速垂下,只覺得主將大人俊臉微紅,正如那位被斬首的張參將所說,比桃李還艷,比人更有風。不過,有張參將的例子在前,賀參將可不會傻到去輕薄主將大人,自己將脖子送過去。
“何事找我?”
“稟將軍,末將麾下有一人請婚假,因其家里住的遠,來回來去要請一個月。”
陸濯聞言,掃眼后的營帳,道:“準了,正好我有一表弟今日剛到,明日讓他跟著你練。”
賀參將驚道:“您的表弟?”
陸濯:“嗯,他在家里生慣養,被長輩送過來歷練,你只管調.教,不必放水。”
賀參將頓時頭大,主將大人的親戚非富即貴,誰敢真的得罪?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柿子被吃得死死的。
周末休息,今天就單更了哈,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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