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是京江一中附近的一條流浪狗。

　幾個月大的小土狗一只，腦袋很方，頭上有一撮白，憨態可人，跑起來像顆移的土豆。

　方北夏給它起名土豆、旺旺、蛋黃，它一概不理，無意中喊了聲小方，它顛著就過來了。

　方北夏無奈，這麼多可的名字，非要認領一個人名。

　小方的名字就這麼定下來，漸漸的，小方了京江一中的神，你一火我一包零食，吃百家飯快樂長大。但眾多學生中，它跟方北夏最親近。

　方北夏想過把小方收編，可蔣士不同意，只能偶爾放學去看看它。

　方北夏跟“筆友”提起過小方，“筆友”說他也見過小方。紙條還回來時，還附了張小方的簡筆畫。

　方北夏驚喜。

　寥寥幾筆，卻很傳神。“筆友”真是多才多藝，字寫得好看，畫畫也頗有風格。

　憾的是，跟“筆友”聊過小方后不久，小方就消失了。

　“筆友”安，也許小方被喜歡的人領養了。

　方北夏給“筆友”回紙條，那完了，小方肯定被壞人捉走了。

　“筆友”問為什麼，又回復，因為沒人喜歡。

　為了讓別擔心，“筆友”給想了個辦法：隨帶些貓糧狗糧，沒準某天到想小方，口袋里還能掏出來點見面禮。就算遇不到，也能分給其他流浪小。

　方北夏覺得有道理，從那之后，就一直保持著隨帶糧的習慣。

　-

　方北夏盯了幾秒自己發出的消息，有些后悔。

　小方是私下給小流浪起的名字，江越必然不知道。剛剛新鮮出爐的朋友圈，就這麼魯莽地問，倒像是隨時盯著他的向似的。

　江越朋友圈發的照片里，有一只邊牧，一只中華田園犬。中華田園犬頭上有一撮顯眼的白。

　方北夏放大仔細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除了那撮白，好像哪哪都不像。

　土狗長大過程就像開盲盒，小方消失的時候還是幾個月的小團子，不知道它長大后會變什麼樣子。更何況已經十年了，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

　想撤回消息，已經超過兩分鐘時限。

　果然，江越回復：【小方是誰？】

　方北夏著頭皮回：【我以前喂過的一條流浪狗，跟你的狗狗很像。】

　片刻，江越發來：【我家狗子臉很圓，要是知道別人覺得它方，它肯定會不高興的。】

　這條消息像是自帶他慵懶又漫不經心的語調。

　原來不是小方。

　就算是小方，也跟沒有關系。

　這些天已經多次驗證，陷了一場盛大的錯覺之中。在這場錯覺中，江越是深人設，為了做了很多事。

　人一旦多想，就會把很多狀況往自己上套。今天一個無用的細節，明天一點共同回憶，遲早會陷不切實際的臆想之中。

　久久，發了條：【抱歉，是我認錯了。】

　扔下手機，就連手邊的畢業相冊也覺得索然無味。

　第二天一早，方北夏了跑，把畢業相冊轉給程七初。

　程七初不知個中緣由，欣然收下，保證“找時間還給表哥”。

　至于程七初是否轉給江越，也沒問。

　-

　進七月，方北夏的工作突然忙碌起來。

　蔡思彬積極推進，網劇項目上會、立項、敲定，最后定下劇名《小紙條》。

　方北夏了劇本人設和大綱，還有前兩集的劇本。本以為這差事是趕鴨子上架，但真正開始籌備，還是忍不住心澎湃。

　塵埃落定，想起來，這個消息最應該告知“筆友”。

　真應該在畢業相冊里認真找一找的，可惜借來不足一天，只仔細研究了江越。

　項目推進期間，資方來開過三次會，江越參加了兩次。公事公辦，一如往常，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方北夏聽同事說，江總最近很忙，全國到飛。開這兩次會都是一副英人士的樣子，匆匆來匆匆走，他們沒有單獨講話的機會，眼神接也幾乎沒有。

　江越第三次來開會，方北夏正逢生理期。

　痛經是的老病，最嚴重的一次可以追溯到高中軍訓時候，生理期撞上高溫站軍姿，疼得差點昏過去，在醫務室待了整整兩天。

　的痛經有演變史，上學時是生理疼痛，吃藥調理了幾年，沒有從前那麼疼了，演變難，小腹下墜、坐立難安。

　公司空調溫度打得低，坐在會議室宛如冰窖。方北夏皮本就白，會開到一半，臉上幾乎沒了，腰都直不起來。

　項目進行到目前的階段，參會的人越來越多，會議難免冗長。

　聽完匯報，公司副總拿出姿態，放出經典“我隨便講幾句”，本以為會議結束的眾人苦不堪言。

　副總講到一半，一直沒說話的江越忽然打斷他，語氣中充斥著不耐煩：“都是定過的事項，會后看記錄就好。各位，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

　此話一出，同事群里又炸開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致為江總鼓掌。

　會議提前結束，方北夏趁機逃出會議室，溜到樓下。

　坐在一樓臺階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手腕托著下。

　室外自然熱風，吹一會上就沾滿汗，可至不像在空調房那麼難了。

　一個人坐了會，頭頂忽然傳來一個悉的聲音：“翹班？”

　方北夏抬頭，看到江越正站在邊。

　移開視線：“多謝江總會上不耐煩，我才有空隙魚。”

　江越哼笑一聲。

　忽然，方北夏手背一熱，被人握住。

　江越抓著的手，把一個紙杯塞進手里，不容拒絕。

　杯子里是熱飲。

　手背的溫度轉移到手掌，暖暖的，沉甸甸的。

　方北夏看他，臉雖然回，但仍舊蒼白。

　只聽見他似是無奈，說了句：“怎麼這麼多年還是這樣。”

　方北夏茫然“啊”了一聲，他怎麼知道痛經？

　這話題太私人，裝作沒聽到，端著杯子啜了一小口。

　熱茶過舌尖嚨，渾都暖暖的，某個跳的部位也暖暖的。

　方北夏仰頭問：“對了，高中你們班有沒有寫字好看，還會畫畫的男生？”

　“找你那個‘筆友’？”江越挑眉，吊兒郎當地說，“不是說要當個永不揭開的謎底麼？”

　“現在覺得，知道是誰未必是件壞事。”方北夏說，“都要拍劇了，人家總得有知權吧。”

　江越淡淡道：“那你看畢業相冊，誰比較像？”

　“這怎麼看得出來。”就沒仔細看。

　江越語調散漫道：“還沒看出來，就讓程七初還給我了。”

　方北夏默默飛了一記眼刀，這人怎麼這麼記仇。

　江越停了片刻，聲音沉沉地說：“不是有我的聯系方式麼？”

　方北夏咬著下，沒回答。

　還在思考怎麼回應，就聽江越哼笑了一聲，說：“行，我幫你打聽打聽。”

　-

　江越晚上有應酬，喝了點酒，助理開車送他回去。走到一半，接到錢朗電話，便改了路線，讓助理直接開去錢朗家。

　路上，助理問他：“老大，前面有家茶店，要喝點什麼嗎？”

　江越山的手停下，蹙眉道：“嗯？”

　“您今天催著我買熱茶，看您急那樣，我還以為您最近換口味了呢。”

　江越掀起眼皮，跟助理在后視鏡里對視：“開你的車。”

　錢朗自己在郊區住了套別墅，帶泳池，裝修也張揚，晚上燈音樂一開，仿佛進了夜店。

　江越疲憊不堪，攤在沙發上，用力醒了醒臉。

　“怎麼看著沒神？”錢朗遞給江越一瓶啤酒，吃吃地笑，“今天不是還在會上怒懟王副總了麼。”

　都傳到錢朗那里去了。

　江越接過啤酒，但沒接話：“把音樂關了，吵死了。”

　錢朗在手機屏幕上了幾下，全屋音響的聲音瞬間減小。

　“你老同學的項目終于啟了，什麼心？”

　“能有什麼心。”江越灌了口酒，不冷不熱地說。

　“你跟到底什麼況？”錢朗用手肘他，“蔡思彬可是對有心思，那次吃完飯我故意把他支走，給你們創造機會，你們就沒聊出點什麼火花來？”

　江越垂眸，搖了搖頭。

　“我還當你們有什麼故事呢，搞了半天一點進展都沒有。”錢朗攬他的肩，“要不要哥們教你幾招？”

　江越冷笑：“你渣男培訓班出來的，能有什麼好招。”

　“你別瞧不上我錢教授，你會搞浪漫嗎？你知道搞浪漫的三要素是什麼嗎？”錢朗來了興致，“我告訴你，搞浪漫的關鍵詞有三個，節點，儀式，差異化。人節，520，孩生日，這就是節點。包個餐廳，看個演出，這屬于儀式。差異化呢，就是別落俗套，其他男人送奢侈品，你就送設計師限量款……”

　錢朗一向走腎不走心，討孩歡心的把戲都是通過撒錢支撐。

　錢教授激授課，噴灑完口水，等待點評。

　江越的表始終沒什麼波瀾，懶懶地吐出兩個字：“沒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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