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就在這個坐標附近, 兩個人都覺得,這兩件事之間仿佛有某種聯系。
林紙同意,“好, 那我們先去你家神殿那邊找找。”反正現在也暫時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駕駛神之信條,穿過荒原,繼續往北。
沒走多遠, 遙遙地,地平線上真的出現了一座建筑。
是座巨大的圓形建筑, 孤零零地立在這片荒野上, 通純白,像是用一種潔白的巖石建的,大理石一樣,安靜地反著月。
近一點就能看到,它也沒能躲得過蟲族這兩年的轟炸, 很多部分坍塌了。
神殿前面的好幾圓柱都倒了,橫在地上,圓弧形的屋頂也沒了大半。
從剩下的部分, 仍然能看出,原本的樣子有多氣勢恢宏, 奐。
這是秦獵家歷史悠久的神殿, 他十七歲的時候,就是在這里, 在萬眾矚目中, 選上了神侍。
林紙估計, 看到這殘缺破敗的神殿, 他心里可能不太好。
手過去, 找到秦獵的手握住。
秦獵也反手握住的手。
不過他的目堅定, 著遠的神殿,并沒有難的樣子。
他說:“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線索。”
這座神殿坐落在一片緩坡上,比周圍的地勢都要高一些,俯視著這片飽戰爭摧殘的土地。
雖然它已經塌了一半,一面墻都沒了,秦獵還是控神之信條,和林紙一起,踏上白的石階,從敞開的正門走了進去。
月從倒塌的地方灑落進神殿里,里面并不黑。
仰頭就是剩下的半邊巨大的圓形拱頂,上面雕刻著放狀的花紋,再往前走,在大殿盡頭,好像有什麼黑的東西。
秦獵說:“那邊原本立著一個神像。”
他駕駛機甲,帶著林紙繼續往前。
林紙看見,神殿的盡頭,擺著一塊黑的巨大石板,上面雕滿復雜的紋路和圖案,像桌面一樣,平放在石制的底座上。
林紙估計,按常理,那也許是放祭祀的東西的地方。
石板后,是一大片高臺,大概原本應該放著神像。
不過現在高臺上也有東西。
是一塊石頭,黑黑的,在月下閃著黑曜石一樣的澤。
林紙仔細看了看,“這是……一截尾嗎??”
那一小塊黑的石頭長長的,還帶著點彎。
“對。是神像的尾。”秦獵坦然答。
林紙:“……”
他家的神竟然長尾。
“你不知道麼?”秦獵語氣隨意地說,“當年設計蝎尾的人就是來神殿,神像形象的啟發,才做出來的。”
林紙有點明白了他為什麼總覺得是他家的神。
大概不止因為特別的耦合天賦,還因為沒事就甩著一蝎尾,不是狗就是人,看著特別親切。
其實尾用得那麼利索的,除了他家神,蝎子本人也行。
林紙問:“那神像是長什麼樣的?是你家的祖先按傳說中神的形象雕刻出來的嗎?”
秦獵回答:“不是雕刻的,神像是一塊很大的天然的黑石頭,看著基本是個人形,只不過長著尾。”
林紙默了默,“你們為什麼要供奉一塊黑石頭?”
“這塊石頭在我家很久了,按家族古老的傳說,它本來就是神的樣子,是神留下的痕跡。”秦獵說,“而且據說,只要你對著它誠心誠意地祈禱,神就會給你回應。”
秦獵接著說:“神像本來一直都立在這里,放了很多年,據說在我小的時候,有一年使徒星地震,神像忽然倒了,奇怪的是,一倒下去就摔得碎,只有這半條尾還算完整。”
“沒辦法,我們只好把那些石埋在神壇下,只把剩下的一截尾放在這兒了。”
這麼的時候,竟然沒人,估計是沒人敢。
林紙駕駛機甲,走到那塊尾的碎塊前,認真看了看,又轉過,回看神殿門口的方向。
就在那一瞬間,仿佛和什麼東西突然建立了耦合一樣,一個悉的場景直沖腦。
像是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如同深埋在腦海底層的沉船一樣,忽然被一鉤子抓住,緩緩地向上牽引,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很久以前的夢。
那時候林紙大概只有十五六歲,夢做完就忘了,就像人生中無數個其他的夢一樣,醒來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想都想不起來。
夢里,也是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角度,在向大殿門口的方向。
只不過神殿并不是現在這樣空曠寂靜,黑黝黝只有月的樣子。
時間也不是晚上。
那時候,金的明亮日順著墻壁頂的開窗流瀉下來,純白的石墻和拱頂閃閃發。
墻壁上裝飾著某種開著白小花的綠藤,墨綠的葉子層層疊疊,從天花板一路垂落到地板。
兩邊靠墻的地方,立著比人還高的金燭臺,燭臺前面,擺著一排椅子,椅面上都鋪著繡花的白緞墊。
到都是熱鬧的人聲,人頭攢,不過人群全被攔在大殿口的那一半,從口看出去,大殿外,也全都是麻麻的人。
有人輕輕地敲了一下什麼,發出清脆悠長的“叮——”的一聲,止住了門口人群的喧嘩。
兩排人從側門魚貫而。
他們每個人上都穿著一種式樣特殊的米白禮服,年紀看著都不小,十個腦袋中得有九個頂著花白的頭發,走路的作巍巍的。
兩排人都來到椅子前,依次坐好。
最前面的一個白發老者沒有坐,而是上前幾步,走到大殿正中,兩手握在前,開始低聲唱著什麼,林紙聽不太清。
他沒完沒了地唱了半天,又有人進來了。
這回是兩個年輕人,大概都是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兩個人上穿的,也是類似的半長的米白外套,領口和門襟上繡著考究的金花紋,手上都戴著服帖的薄薄的白質手套。
同樣的服,穿在不同的人上,效果大不相同。
他倆的服致而合,高領收腰,愈發顯得肩寬腰細,兩筆直,
林紙當時一看清兩人的臉,就默默地倒吸了一口氣。
這兩個人也太好看了。
其中一個的頭發半長,發梢微卷,眼尾斜挑,眼睛到妖異,鼻梁與下頜的線條卻很凌厲,秀與英氣在他臉上沖撞在一起,卻又異常地調和。
不過林紙只看了他一眼,目就停在另一個短發男生上不。
林紙腦中冒出一大串詞,想了想,卻覺得哪個都不太合適。
這個短發的男生,整個人清冷冽得難以形容,如同一塊深藏在萬年冰川下的寒冰,端莊矜持,不茍言笑,像是天生就該被安放在祭臺上,獻給某種神圣的東西一樣。
這是一個死死地踩在的審觀上的人。
兩個人站在林紙面前,不了。
林紙腦中冒出個奇怪的念頭:兩個人都長這樣,這是在選嗎?
這夢好奇怪。
旁邊有人端上來一只金的托盤,托盤里擺著一只水晶瓶,造型優,晶瑩剔,有個鼓起來的大肚子,里面裝滿了清水。水晶壺旁邊,還放著兩只特殊的黑杯子。
杯上雕刻著復雜的花紋,和普通馬克杯差不多細,卻有足足有兩倍高,每只都像個黑的小桶。
兩個男生各自從托盤中拿起一只杯子,用水晶壺斟了滿滿一大杯水,都用雙手捧著,端正地站在石板前,凝視著林紙這邊。
兩個人的眼神也一模一樣,好像在向祈求著什麼。
林紙懂了。
他們好像想讓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