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員外家里的人一并牢,宅子也劃給了士農司,以前員外就雇長工種地,裴殊他們去了,還得另想辦法。
正月二十七,裴家還有周家李家乘馬車前往漳渝縣,漳渝縣距盛京一千多里,日夜不休,也得半個月,路上再休息耽擱幾日,顧筠他們到莞城時也是二十天后。
春二月,草地釀出新芽,前天下過下場春雨,地里的草像吃了油水一樣,蹭蹭地往上冒,護城河兩邊的楊柳條,一片春意融融之景。
路上二十天,顧筠同李昱霖周長生的夫人也起來了,李夫人王氏年紀比大三歲,周夫人韓氏比大兩歲,兩人行事張弛有度,很有分寸,幾乎不往面前湊。
王氏和韓氏從前就知道顧筠這個人,這姑娘好強,是個氣的,原想是那種掐尖好勝不讓人的,結果卻是極有主意的子,至于別的,相幾日也看不出來,不過沒因為裴大人的緣故,擺架子啥的。
王氏和李昱霖說的時候,李昱霖說道:“裴夫人不是一般子,當日在西北,過年頭一天晚上,裴夫人從盛京趕到豫州,一個子,有這份毅力,本就常人難及,豫州可比盛京冷的多,待了快兩個月。”
王氏道:“若是我去我也行的,夫君何必夸別人。”
李昱霖想說,你連封信都沒給我寫,還說你去你也行。
年紀不小了,想的卻是天真,知道西北多冷嗎。
話不投機半句都嫌多,李昱霖囑咐王氏好好和顧筠相,王氏點點頭,“知道了,我還能不好好相嗎,真是。”
到了莞城,還得往南走,漳渝縣就在玉屏州,還沒到春種的時候,但沿路已經有百姓翻地了。
用鎬頭和犁把凍了一冬又因為下雨弄得黏的土地翻開,這樣才好春種。
有良田,自然也有水田,早春的水還是涼的,這會兒還不能下水,沿路都是這些風景,偶爾能看見田埂上開著的小黃花,看了也覺著高興。
裴殊一直在小桌子上寫寫畫畫,種水稻要育苗,秧,和種麥子啥的不一樣,要是能有種水稻的機,就不用人下水田去秧了。
這個沒有挖種坑的機好做,但裴殊腦子里已經有大概的雛形了。
還是手搖把手,一共搖三下,第一下攥秧苗,第二下把秧苗進地里,第三下松開,這一周期就結束了,然后就還是攥苗,苗,松開。
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
顧筠不懂這些,只能學著讓自己懂,比如也知道水稻和麥子不同,隔多遠一顆苗最適合水稻生長,要多深,是直著還是斜著,舉一反三也就明白了。
這些數據都在裴殊的腦子里,畝產變多不僅與種子有關系,更與怎麼種有關,同樣的種子,裴殊種比別人種肯定長得好,皇家小麥一號搭配著士農司出的農用效果最好,當然那些農也得花錢買,賺的利潤自然屬于士農司。
花了一日可算到了漳渝縣,到時已經過了中午了,縣令帶著他們去了張家的宅院,張員外家里有錢,家產充公,田產和宅院給了士農司。
宅子也闊氣,占地有兩畝,三家一人選了一個完事。
水田在縣城外頭,六百多畝地,現在都是士農司的。
縣令帶著裴殊看完這些,把房契地契留下就告辭了,盛京來的人,他一個小,好好照顧就行了,其他的事,想都不要想。
裴殊忙著去買稻種,收拾的事只能給顧筠,顧筠道:“夫君放心去忙吧,這里有我呢,若是回來的晚,我給你留著飯。”
裴殊抱了顧筠一下,“不想收拾明日再說,舟車勞頓你也累了。”
說完,帶著虎子出門了。
顧筠卻是不了雜,院子有幾個月沒清掃過,全是灰塵,小院子是兩進兩出的,屋子不,還有個小廚房。
裴殊有要事忙,顧筠就得照顧好家里,給清韻十兩銀子,“買些米面,,廚,碗筷,咱們買的多,讓他們給送過來,給些錢也使得。”
清韻道:“奴婢這就去。”
顧筠:“春玉和綠勺,先燒點水,然后把里里外外打掃干凈。”
這天還冷著,就別涼水了。
花了一個多時辰,家里總算像樣了,清韻也把東西買回來了。
米面各一袋,買了兩斤,一只,一條三斤重的鮮魚,還有一筐蛋,市面上菜沒多,就買了幾個蘿卜還有大白菜。
油鹽醬醋,一小包香料,半斤干辣椒,剩下的就是鍋碗瓢盆,筷子啥的,總而言之,啥都缺,啥都得買。
清韻怕院子里沒柴火,還買了兩大捆柴,三個炭爐子,十幾斤好炭,省著晚上冷,凍寒。
這邊分頭行,趕在天黑之前終于收拾妥當,大鍋也清理干凈,泡米洗菜,悶上米飯剁上魚和,等半個時辰就能開飯了。
而王氏和韓氏,一來就讓侍打掃屋子,們一人帶了兩個丫鬟,打掃完天都黑了,更忘了要買菜買東西這回事兒,沒辦法只能還吃干糧,煮些熱水喝。
等吃完飯再去置辦這些東西。
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們也不好打擾顧筠,更怕給自己夫君惹事,以后自己多想一些,沒道理比顧筠想得到,們就想不到。
不過王氏和韓氏這番患難與共,倒是多了不誼。
裴殊他們還沒回來,雇人,買種,請人做農,要跑好幾個地方。
士農司沒錢,就得省著花,不然就得自己搭腰包,裴殊也要面子的,他可不想讓李昱霖周長生知道他沒多零花錢,在家里再怎麼寵媳婦,那是他的事,讓別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幾人天黑之后才回去,裴殊肚子的直。
到家之后,虎子那邊花功夫把種子木料放好,趕進屋,飯菜都上桌了。
顧筠們等著裴殊二人回來吃飯,好歹也是來漳渝縣的第一頓飯,一家人得在一塊吃。
也不是什麼特別盛的菜,米飯,燉了一盆五花,魚做的糖醋口味,炒蛋,和醋溜白菜,一共四個菜,不過量都很大。
路上吃了一路的干糧,餃子灌湯包也吃膩了,一頓熱熱乎乎的飯就能解了一路的勞苦。
半碗飯,往飯里拌一塊五花,再夾兩塊白菜幫,一塊炒蛋,一塊吃才香呢。
裴殊大口大口地吃,小會兒就吃完了一碗飯,他盛了第二碗,胃里空的覺才沒有了,他這回吃的慢了點,“種子買好了,就是普通的稻種,離清明還有半個月呢,育苗也趕得上。”
“那邊農請人做的,吳縣令找的人,也不貴。”裴殊給顧筠夾了一塊魚,“當心刺……還有木料我也買了,得做木筐,趕清明前把苗育出來,明兒我去鄉下和老鄉取取經,水稻沒種過,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
虎子大口飯,“周大人和李大人走不了,還沒咱們公子厲害!”
裴殊小聲道:“我也累,我就是忍著,總不能在他倆面前了怯對不,我知道回來了肯定有飯吃,就不著急了。”
不論早晚,顧筠都會等他回來,早和晚又有什麼分別呢。
裴殊晚上吃了三碗飯,到底是年輕,吃過飯就忍不住想要手腳,用顧筠的話就是手腳不干凈。
裴殊可是忍了一路了,算算他才開葷沒幾天啊,他又年輕,腦子里肯定全是這檔事,磨著顧筠答應了,半宿沒消停,次日一早又神抖擻地出門了。
周長生嘆了口氣,他以為在漳渝縣落腳了就有熱乎飯吃了,哪知道還是一樣,王氏還說,吃的也是干糧,荒唐!
這邊裴殊出門,顧筠躺了一會兒也就起了,問過裴殊,要在這邊住個一兩年,就也想著減開支,養是的,就從鄉下村婦手里買了二十只小,十只下蛋的母,總共花了一兩銀子。
王氏和韓氏看見了,卻不想跟著做,家里又不缺錢,何必這樣幾文錢都算清楚呢,兩人一合計,以后吃飯一塊搭伙吃,又去人牙子那兒買了一個會做飯的丫鬟,這樣吃飯就不用發愁了,還多個人伺候,正正好。
至于顧筠那般做,估計是因為家里條件窘迫,聽說裴殊他倆從英國公府出來什麼都沒拿,估計日子不太好過,們有錢,自然可以讓日子過得舒坦一點,讓人伺候不好嗎,何必自己做,還養,也不嫌臟的慌。
顧筠再厲害,過得也就是這種日子,王氏和韓氏不羨慕半分。
他們倆買下人,顧筠也知道,住在一間宅院,墻還沒人高,做什麼都瞞不過別人。
別人怎麼過日子是別人的事,以前顧筠也那樣想,可和裴殊相久了,又覺得親力親為好一點,一想家里的擺設是自己挑的,拖鞋是自己的,被子自己鋪的,夫妻二人這麼經營這自己的小家,點點滴滴都有對方的影子。
“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不管別人。”顧筠囑咐清韻三人謹言慎行,切莫多話,“先養在院子里,其他的地方若是有空,打掃收拾一番,這里離田地近的,若是別沒地方住,雇的工人只能住這兒。”
顧筠讓春玉問問附近有沒有村里人會做木工,還有做飯好吃的大娘,這樣能省點錢。
開春的話種菜,用箱子種最好,這些們就會。
顧筠:“再買點菜種,木箱子找人打,四周轉轉,打聽打聽這邊百姓過得怎麼樣,還有吳縣令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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