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吃苦是件小事,但是,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顧筠鼻子酸酸的。
只知道這是裴殊從未做過的事,顧筠回廚房把塊米飯拿出來,大鍋里坐著,還溫熱著。
三個人一大碗菜,一人一碗飯,一個個吃的頭都顧不得抬。
裴殊說道:“街上生意多還雜,做什麼的都有,就像布坊一樣,跟著他們做很難賺到錢,我想試試能不能種出稀罕東西來。”
裴殊大口大口吃飯,啃了一大口,顧筠做的就是好吃,爛味,土豆綿,但是,這些土豆,不及他以前研究的十分之一好吃。
怕顧筠懷疑,裴殊解釋道:“我別的不會,又沒讀過多書,認字沒問題,考功名就別指了,生意上一竅不通,我做,你賣,咱們男搭配干活不累。”
顧筠嫌他什麼都胡謅,可這一臉汗,臟兮兮的,又心疼,只要裴殊不去賭,什麼都答應,“好,快吃吧,明兒把那只也燉了。”
一家六口人,一只當真不夠吃。
自己過日子,才明白錢財來之不易。
裴殊嘿嘿笑了兩聲,“吃完我就去干活。”
太微微西沉,裴殊把木料全都搬到屋門口,虎子在一旁打下手。
別看裴殊細皮的,干起活來還像回事兒的。
木料鋸木板,然后用釘子釘半尺高的長方形木框,為何說是木框,因為底下不是木板,而是兩指寬的木條排排釘好。
裴殊解釋道:“我看書上說,種菜是菜的從土里吸收養分,就像人吃飯一樣,只吃能夠讓它長大的東西就行,別的用不到。”
顧筠靜靜聽著,時不時還給裴殊遞過去一個木板。
裴殊:“給你打個比方,土就像盤子,土里的養分和水分就像盤子里的菜和湯,你看這個……”
這個長方形的木筐子,下面一欄一欄的,就可以把下去,直接吸收養料。
這樣減土壤的使用,方便搬運,可以更好地利用空間,種更多的菜。
裴殊道:“不用盤子,也能吃飯,興許還能吃的更好。”
顧筠從沒見過這種,種菜都是在地里,只有土里才能種出菜來,不用土,那怎麼可能種出來,“什麼菜不用盤子吃的更好?”
裴殊:“燒,肘子,點心……”
他能給顧筠來個報菜名。
顧筠:“……”
把木框拿過來看,興許裴殊說的是對的,只是也得種出來才知道,而且,“你是從哪本書上看見的,既然有這種書,那很多人應該都用這個法子種菜吧。”
裴殊該怎麼解釋,這是后世土地稀,而人口眾多,需要大量蔬菜卻沒有地方種植而研究出來的法子。
而且,無土栽培更有利于研究。
培養皿中加各種元素,方便更換,而且觀察更直接。
裴殊了一下后牙,道:“唉,誰家都有地,哪兒用得著這法子,而且我看還難的,不一定能弄出來,姑且一試,種子木料都便宜……就算不也沒啥。”
他眨眨眼,沖顧筠討好笑笑,“你說是吧。”
就算不顧筠能有啥辦法,莊子有地,不愁吃穿,賺錢也是為了以后,要是以后有了孩子,用錢的地方更多。
就是這會兒裴殊子還沒養好。
顧筠有些慶幸,還好沒孩子,不然得跟他們過這種日子,雖然不算苦,可是比起在國公府,還是差了一些。
答應裴殊的香囊還沒做,裴湘那里不知道怎麼樣了。
“夫君,上午妹妹過來,說要把布坊想辦法要過來。”顧筠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染料不能便宜徐氏,可不想裴殊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讓徐氏賺大把大把銀子。
裴殊愣了愣,“嗯,這些事你安排就好,裴湘那里是我虧欠,母親早逝,嫁妝都讓我敗完了,以后我還完欠條上的銀子,要是還能賺錢就給一些吧。”
肯定得先還顧筠的錢,別的都不急。
顧筠笑了笑,“你就這麼一個妹妹,我看阿湘很擔心我們,布坊給我也放心。”
就怕徐氏知道新料子之后反悔,不過那個時候木已舟,想來不會出什麼子。
裴殊:“妹妹是妹妹,我離開國公府,幫不了太多,日后親把把關就是了。”
他一共做了六個木筐,太就落山了,紫紅的云霞連一片,裴殊了手,把工歸到一,碎料子就收起來點火燒火。
晚上是湯煮面,裴殊上去了一手。
“阿筠,你看我給你拉面。”
好的面團不知怎麼在裴殊手里就特別聽話,圓扁,慢慢了長條,又了細面。
湯沒那麼多,裴殊往里面加了水,等湯開再下面。
看外頭已經把磚和沙土拉過來了,問過趙老漢,明兒就能開工。
蓋房子的就是莊子上的男丁,一人一天給十個銅板,管中午一頓飯。
飯顧筠就托給白氏做了,一道葷菜,主食是饅頭,吃起來方便。
一早就讓虎子買好送過來,一天兩斤,每個人都能吃幾口。
顧筠就有那麼多錢,多錢辦多大事,不想裝闊,所以還是打細算。
磚頭泥沙的錢都記賬,好心里有數。
選的宅基地離現在住的院子不遠,就幾十步的距離,院子兩進兩出,坐北朝南,正房三間,左右廂房各兩間,看著宅基地,屋子應該大的。
不知道會在這里住多久,興許賺錢多了就搬回城里了,也興許這輩子都住這里了。
裴殊等著面煮,灶臺旁邊很暖和,今兒是四月二十,再過一陣子天就熱了。
裴殊肯定不會讓顧筠熱到的。
他來這兒沒多久,親也才十多天,但是就好像過了許久一樣,顧筠……
就是他妻子。
“了了,快來吃飯,給你多盛點。”裴殊彎腰撈面,“嘗嘗,好不好吃。”
人多熱鬧,顧筠捧著碗去飯桌上,春玉等人趕忙去端碗,心里下定決心要把拉面學會。
裴殊做飯是為了顧筠,他們幾個蹭著吃是沾,可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不能了尊卑。
們做菜不好吃就學,總會做好吃的。
不過話說回來,裴殊做的面是真好吃。
面條長,中不失勁道,湯香而不膩,青菜了依舊青綠。
顧筠先喝了一口湯,趁著裴殊低頭吃面的時候看他,明明累了,卻還是下廚煮面,他真的變了。
顧筠不在乎裴殊能不能種出菜來,就這樣的日子就好。
吃過飯,裴殊又去打板子,不用土,但是要水,所以還得要一個盛水的。
手掌好,長寬跟木筐一樣,到時候把木筐放在這個上面,就能穿過隙吸水。
裴殊先把草莓苗放了進來,又泡了點油菜菠菜種子。
無土種植對植高度有要求,像豆角黃瓜這些需要架架子攀緣的植肯定不行。
做完這些,裴殊去打水洗臉,晚上冷,水還涼,他可洗不了涼水澡,而且這兩天下來,疼腰疼的,得趕睡覺去。
顧筠已經把床鋪鋪好了,屋子小也有小的好,一些顯得溫馨,“夫君,快休息吧。”
同床共枕這麼多天,裴殊還是不太習慣。
尤其今天顧筠特別那什麼。
裴殊把手上的水干,“那我吹燈。”
燈一滅,地上只有月,顧筠睡里面,裴殊睡外面,兩人蓋的還是大紅錦被。
顧筠穿著中,長發披在肩上,有些散在了被子上和枕邊,裴殊都怕到。
躺下,裴殊平復了一下心,“快睡吧,明天我就不出去了,在家弄種子。”
顧筠道:“明天該蓋房子了,讓虎子和春玉看著點,分家就是這兩天的事,應該不會分給咱們什麼。”
顧筠翻了個,側著沖裴殊,“夫君別擔心,有句話做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咱們能賺錢,比起那些產業好得多。”
裴殊道:“我不覺得我差什麼。”
顧筠想握裴殊的手,想安安他,畢竟被親生父親那樣說肯定會傷心,手從被子下面過去,誰知了半天也沒找到裴殊的手在哪里。
“夫君?”
裴殊拉住顧筠的手,他咳了兩聲,“這兒呢。”
他想說別,又怕顧筠瞎想。
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又不是真的不行,顧筠也不能因為他說不就全然信他。
他不是禽.啊。
手握在一塊,顧筠慢慢睡過去,裴殊冷靜了好一會兒,他告訴自己,顧筠信他,才這麼毫無防備地睡在他邊。
就算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是早早結婚生子,但是為了顧筠好,他得等。
這個傻姑娘。
四月二十一,英國公請廢世子的折子被圣上批準,裴殊了普通公子,而英國公并未為裴靖請封。
次日,英國公分了家,也可以說是把裴殊逐出裴家,對這個兒子,英國公狠的下心,什麼都沒給他。
“你看看離開國公府后你是什麼,還有沒有人看你一眼,那些人是沖著你這個人,還是沖著國公府去的。”
英國公眼中有怒氣,他道:“你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