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出門時,十六頗為小心,一反常態地早早起床,特意等隔壁有了靜,聽著李玄慈出門了以後,才肯下樓用早餐。
短時間可得躲著點李玄慈,夾著尾作人。
十六心事重重地下樓,和提著水上樓的客棧老板娘撞了個正著,桶裡的水把濺了個正著。
老板娘連忙放下桶,一臉慌張地拿了肩上的巾替拭,裡說著:“哎呀,客,太對不住了,都是婆子我不長眼,您將這裳下來,我保證給您漿洗得乾乾淨淨。”
十六一臉清心寡地推拒:“不用,無心之過不可追。”
好一個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一點便宜不肯佔的出家人。
十六說完便要堅定地繞過,無奈大娘的態度和手中的巾一樣熱,將沾的下裳得乾乾淨淨,還承諾給做拿手的糖炒栗子。
十六一聽有糖炒栗子吃,又高興起來,客氣地同老板娘告別,出門探消息去了。
“老板娘”繼續上樓,敲響了一扇門,過一會兒出來時,喜滋滋地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用後牙咬了咬,才寶貝地收進懷裡。
一會兒,金展從房裡出來,進了盡頭一間房,躬低聲報著老板娘的話。
當複述到“他那話兒實在不小,只是略都能到,是婆子我生平見過裡數一數二的”時,金展咳了一下,將後半句省略了。
並在心中暗暗佩服起十六小兄弟。
真是咬人的狗不,看起來這麼點個子,沒想到如此.....雄壯!
李玄慈背著,看不出在想什麼,隻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淡淡說道:“打發走吧。”
金展低頭應是,本來吩咐是他去驗,可臨走前,王爺不知為何又改了心思,讓他臨時去外面找了個大娘,假扮作老板娘,麻煩又容易餡,實在不是平日風格,早打發走也是應該的。
剛要退出,又猶豫了下,到底還是說道:“但那假扮的老板娘說自己應承了十六做糖炒栗子,若是吃不到,怕那位是不罷休的。”
李玄慈的膛起伏了下,幾不可聞地斥了一句“就知道吃”,然後敷衍道:“那便做了再走。”
金展應聲退出,吩咐大娘去做糖炒栗子去了。
集市上,十六正在呼嚕一碗餛飩,香噴噴的小餛飩,放的雖,可難得用蝦米提了鮮,饞得掉舌頭,吃得津津有味。
可惜十六是個不燙的杓,被冒著煙氣的餛飩一燙,一不小心就掉了一顆下來,咕嚕嚕沿著服一路往下滾。
哎呀一聲,眼看著落了地,沾了灰吃不了了,只能憾地咂咂,頗為想得開地繼續吃,不介懷地拍了拍被湯汙了的裳。
裳下還藏著玄機。
自昨夜被李玄慈突然找了麻煩,十六總覺得不安,於是連夜起,將卷了又,再加上兩條系帶,塞進裡系好,自製了個假。
可惜就是邊沒有剪子,不好裁開,卷得有些大了。
不過男子似乎都對那尿尿的地方引以為豪,和養豬一般都盼著越大越好,十六雖不明白為什麼,不過按男子眼看,大些總歸是好的。
這不,今早便派上用場了不是,以為瞧不出來那老板娘有古怪嗎?如今栗子不是時令,賣得可貴了,糖也貴,怎可能有灑了點水就送人栗子這樣大方的生意人。
何況還在上來去。
也只有這樣貪又寒酸的人,才會首先懷疑的是栗子,其次才是別人對自己上下其手了。
不過這樣一來,李玄慈的疑心也該放下一些了吧,十六安心地吃著餛飩,決定日後也要一直戴著下這個“大寶貝”。
十六吃著餛飩,也沒閑著,頂著餛飩鋪老板的力,愣是坐在那裡聽了一上午來來往往的市井八卦。
雖沒有人敢直接議論祭河神之事,但綽綽談得也不,據說挑揀得很,也不是隨便哪個娃娃就能去祭河神的,有那神婆算了算,被抱走的娃娃,八字都有不尋常哩。
不過這樣關鍵的信息,大多都散漫在家長裡短中,十六因此聽了那些婆子不空話,諸如西街王婆老蚌懷珠,東市范家鋪子積的馬尾羅一銷而空,如今橫氣得很,又埋怨起自家男人沒出息,最近找了個進山裡挖地的苦力活,每日都灰頭土臉,害洗服洗得腰都要斷了。
等那些婆子終於說夠了,十六的茶也添了數次,漸漸由濃變淡,最後和清水一般,瞧了瞧面實在難看的店主,淡定而厚臉皮地放上了餛飩錢,想了想,又有些心疼地多加了兩枚銅錢,起走了。
十六蹦蹦噠噠回了客棧,十分滿意今日探聽的果,打算回房間好好思考一番。
進門後,剛關上房門,耳邊有風聲忽至,十六猛一回頭,只看見寒瀲灩,有刺眼的劍芒飛至。
那劍出得毫無保留,在離眼球一寸前,劍勢被收了個乾淨,那隻手握著劍柄,遊刃有余地止住了攻擊。
李玄慈正站在劍的另一邊,似笑非笑地著。
他沒有給十六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一劍挑破了的外裳,在察覺明顯到裡阻力後,勾起一邊角,多了些冷淡的笑意。
又多用了些勁,劍尖便將束得的全挑破了,刺啦一下崩開來,出赤又稚的白子。
隻隆起一些,像夏日水面初生的荷尖,在頂上現出一點,花苞則白得如同牛一般。
他看著這樣純潔又勾人的景,眼裡卻只有蒸騰起來的戾氣和快意,角勾起的弧度,反倒顯得更加駭人了。
“自作聰明。”
他低聲下了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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