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見沈淵計攥著狀紙沉默,已滿是不安,又哭求著沈淵玄:“大哥,玉蓉可是你的侄啊,真要帶去衙門,以後這讓怎麼活,不如一繩子吊死算了,也免得被他人恥笑啊。”
沈淵玄嘆了口氣,不說話。
沈玉蓉之前本以為此事不過是件小事,沈芷寧說的什麼去衙門也當個笑話,畢竟吳州知州可是大伯,又怎會真的理這件宅小事呢?
可大伯如今卻是這個態度……
沈玉蓉慌了,也隨著莊氏哭求起來:“大伯,大伯……”
沈淵計心疼地掃了一眼沈玉蓉,二房有三個孩子,就唯獨玉蓉這一個姑娘,還是最小的一個,自然是千寵萬寵,平日里打一下都心疼,如今被打了這一掌,還要被送到衙門裡去……
沈淵計手中的狀紙被攥得更了些,再慢慢鬆開,看向沈芷寧:“芷寧啊,讓玉蓉給你賠個禮道個歉,此事也便這般了了,真鬧到衙門裡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畢竟你與玉蓉都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再來,箭的事又有誰人給你作證?無人作證,哪又真的能定案,算了,就這麼算了,玉蓉,來,給你五姐姐道個歉罷。”
沈玉蓉過來剛要行禮道歉,沈芷寧倒退了一步,不這個禮。
“當時玲瓏館與深柳讀書堂的學子都在,了這一箭豈會沒有人看到?又豈會沒有人給我作證?”
“沈芷寧!”沈淵計怒氣漸起,“二伯平日里瞧你是個乖巧的,怎的心腸這般狠毒,定要把你妹妹到死角嗎?你們可是有緣關係的姊妹你難道不知嗎?!”
“二伯說的這些話,可曾與我這六妹妹說過?沖我那一箭時可知我與是有緣關係的姊妹?平日里對我欺辱時又可知我與是有緣關係的姊妹?是要置我於死地,二伯現下要讓我退步,這天底下的道理到了二伯的裡就是這般損人利己嗎?”
沈芷寧一步都不讓,就像炸了的小,誰過來說一句便要咬誰一口,鮮淋漓的那種。
沈淵計不得不嘆,這丫頭好利的,他竟一句話都駁不出來。
莊氏聽沈芷寧的那些話,已經明白的態度,可那樣怎麼行呢,那樣是不行的,到這時是真正怕了,向沈芷寧低下頭:“芷寧……芷寧,以前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你就大人有大量,給玉蓉一個機會,好不好?”
沈芷寧不肯。
沈淵計與沈淵玄都說了與莊氏差不多的話。
沈芷寧還是不肯。
沈淵計實在是沒法子了,道:“芷寧,那你到底怎樣才肯……”說到這,沈淵計停頓了一下,轉向沈老夫人道:“母親……你要不勸勸芷寧。”
這五丫頭在永壽堂,總歸還是要聽母親的罷。
沈老夫人臉依舊冷淡,了沈芷寧過來,眾人一喜。
“祖母……若你要我……”沈芷寧咬了下,如若祖母要替沈玉蓉求,實在也是拒絕不了。
沈老夫人舉了下手中佛珠,阻了沈芷寧這話:“祖母沒這個意思。被箭的人是你,我哪來的老臉去勸你?”
“只是,真鬧上衙門,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畢竟還是閨閣兒,這等事傳出去,雖是玉蓉的錯,你難免也會遭到一些閒話。”
莊氏與沈淵計面喜,老夫人還是替他們說話了。
“不如,以後就乾脆讓玉蓉退了西園,你們夫婦倆再去給尋個書院,就莫要待在西園了,二人也面,怎麼樣?”
這話一出,莊氏與沈淵計面上方才的喜消失的一干二淨。
這雖比送上衙門好一些,可也半斤八兩啊……誰不知吳州最好的書院就在沈家西園,自家的書院自家的兒被趕了出來進不去,還要去另尋,當真是要笑掉大牙的事!更何況,江南一地又去哪兒尋一個與西園書塾一樣好的?
沈芷寧聽了祖母的這話,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可行。
問莊氏與沈淵計願不願意,如此一來,那就算不願意也只能說願意了,畢竟送上衙門肯定不行,於是乎應了沈老夫人的話,又怕沈芷寧反悔,趕帶著沈玉蓉走了。
這事鬧的,總算有了個結果,沈老夫人沒說什麼,只是最後回過頭來想這事,點了點沈芷寧的額頭:“倒沒看出來是個這麼兇的。”
將此事便掀過了。
但沈芷寧今日一戰,是傳到外頭去了,或者說,應該蕭燁澤聽到了些許風聲又差人打聽,打聽回來直把自己笑爬了,隨後敲響了秦北霄學舍的屋門。
“秦北霄,開門!”
裡頭有靜,但就是不開門。
蕭燁澤長嘆一口氣:“哎,這本來想跟你說說沈芷寧的事,你不想听,那就算了,我走了啊。”
蕭燁澤剛踏下台階,後的屋門打開了。
“進來。”
蕭燁澤眉眼立顯幾分得意,轉就大步進了屋子,大刺刺地坐在了凳子上,興道:“秦北霄,我和你說啊……”
說到這裡就停了,角掛著笑。
秦北霄眉頭微蹙:“你說不說?”
蕭燁澤哎了一聲,將桌上的茶杯翻了過來,得寸進尺道:“這回回來你屋子都沒口熱茶喝,也不知今日有沒有?”
秦北霄不說話,蕭燁澤以為眼前這男人要趕人了,沒想到還真的喊人進來倒熱茶。
大開眼界。
蕭燁澤喝了茶,語氣多帶了幾分輕快:“昨日那一箭是沈家排行老六的姑娘的,你是不知道啊,昨日沈芷寧那一個大殺四方,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狀紙當著那沈淵玄的面要把這妹妹告上衙門,沈淵玄看了狀紙之後竟然還就應了,那什麼沈家二爺也句句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勸沈芷寧不要那麼做啊,顧念姊妹親啊,是一步都不讓,厲害,真厲害,我在京都都沒見過這樣的子,沒想到這向來的江南人還有這一面,話說回來,平日里沈芷寧最好說話了,就算惹生氣了,哄幾句也就好了,哄完還跟你鬧著玩呢,”蕭燁澤回想平日,最後下定了一個自己就想好的結論,“我覺得這回是跟你有關,秦北霄,整個人都快炸了。”
秦北霄於指尖轉圈的茶杯停了下來,儘管心口脹滿了甜意,但聲音還是盡量保持與平常一樣冷淡:“為何這麼說?”
“為何這麼說?”蕭燁澤重複了秦北霄這句話,繼而吃驚斜看了一眼他道:“你還看不出來?我都看出來了,沈芷寧對你那一個上心,你老子騎八匹馬都趕不上。”
“回回見著你了就問有沒有喝藥,日日送來補湯,上回我想喝一口,邊的那丫鬟支支吾吾就是不想讓我喝,本皇子的威嚴啊……哎,我也不知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啊,但雖說救了人,救了也便救了,這還帶後續啊?”
秦北霄藏著眼底的悅,慢聲道:“都與你說了,就是個菩薩,就算是別人,也一樣的。”
“這可不見得,”蕭燁澤立刻道,“普通的上心和這上心完全不一樣啊,現在是恨不得把你裝眼珠子裡了,護你跟老母護崽子似的,你說說,是不是……”
“嗯?”
蕭燁澤臉上出現了幾分曖昧的笑容:“到年紀了,也是竇初開的時候了。”
被蕭燁澤這麼說出來,秦北霄像是自己的心思被猜中了一般,不善的眼神掃過來,冷聲道:“休得胡說。”
年紀尚小,這樣的傳言要不得。
“我胡說?我哪是胡說了?”蕭燁澤立刻反駁道,“反正我是這麼認為了,大不了下回我找個機會試探試探。”
秦北霄的臉更黑了,一想到蕭燁澤真去試探,沈芷寧沒聽懂那還好些,若是聽懂了,之後避嫌與他之間有了生分……
蕭燁澤被踹出了屋門。
“秦北霄!你瘋啦?”蕭燁澤在屋外大喊。
他堂堂一國皇子,竟然被人踹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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