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邊，熱鬧極了，要不過去看看？”

玲瓏館的幾名子被那熱火朝天的氣氛吸引，三三兩兩正準備過去，沈玉蓉在旁聽到，眼中閃過幾分怨毒，對那幾名子口而出道：“有什麼好瞧的？”

說罷，也不管那幾名子難堪的面，徑直轉頭走了，未走幾步，就看到了沈嘉婉，口氣極沖地喊了聲‘大姐姐’，便要繞道而行。

“六妹妹。”沈嘉婉微啟，語氣中似乎帶了點詫異，“似乎心極為不悅，可遇到什麼事了？”

“還不是沈芷寧那……”

沈玉蓉本就在嗓子眼的那口氣聽到這句話，恨不得一下子發洩出來，可對方是沈嘉婉，哪是什麼心人，又生生了下去：“沒什麼，大姐姐。”

“難不是因為五妹妹？”沈嘉婉角掛著一笑，目落在遠眾人之間的沈芷寧上，似是不經意歎道，“說來五妹妹是越來越聰明了，雖說這秦北霄已沒落，還是個罪臣之子，可三殿下與其似乎極為好，聽說二人在京中就早已相識，如今在吳州也是舊人相見，進學回舍皆是同進同出。”

沈玉蓉聽這話，眉頭微蹙：“大姐姐是何意，這關沈芷寧什麼事？”

“自是沒什麼事的，”沈嘉婉角笑容更深，“只是這沈芷寧與秦北霄好，難免三人會有常在一起的時候，我便說了，五妹妹是越來越聰明，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了，要是以後真被三殿下看中，了三皇妃……”

“想得！也不看自己配不配！”沈玉蓉炸了，整張臉氣得通紅。

三殿下怎麼會看上沈芷寧？ 三殿下那般俊朗，怎麼會與有什麼瓜葛……而自己現在都未與三殿下說過幾句話，沈芷寧因著秦北霄的緣故，不知說過多話了。

沈玉蓉氣得眼睛都紅了，不再理會沈嘉婉，徑直走了。

這邊箭靶，沈芷寧眼睜睜看著秦北霄一次又一次猜對靶層，不祥的預愈來愈濃重。

在他猜中第六次時，知道自己的容齋隨筆保不住了。

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找來的孤本啊……明明不關的事，怎的就發展了要拿的古籍作賭注啊，沈芷寧哭無淚。

看著混熱鬧的人群，沈芷寧心生一計，趁著這人眾多，向後倒退。

一步，兩步，退出中心圈。

立即轉，抬步就要跑。

“沈芷寧。”秦北霄住了，聲音淡淡，但極為清晰。

沈芷寧懊惱一閉眼，頂著笑容轉，見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秦北霄的這一聲喚往看來，佯裝淡定道：“寧師傅那兒初試應該是要到我了，我去瞧一瞧。”

秦北霄往那兒掃了一眼，哪是到了，還遠著呢。

“去吧，但回頭別忘了把東西給我。”秦北霄慢聲道，聲音與平常無異，可聽在沈芷寧耳裏，卻總覺得多了幾分戲謔。

沈芷寧離開了那地，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秦北霄就是在戲弄。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好生回想了方才，說來以秦北霄的子，應當是極為不喜被周遭人這般圍觀，但竟就這麼順著蕭燁澤的意打賭。

打賭還不算，不賭蕭燁澤的東西，偏生就要賭的東西。

賭的東西也就罷了，還一定要多提一讓別忘了給。

怎麼就不知道他秦北霄還有這收藏古籍的喜好，思來想去都覺得在戲弄……這人好生惡劣！

沈芷寧也不去寧師傅那兒了，走到遠找到圃一蔽樹蔭底下的凉亭坐下，將自己的這口氣順了下來。

而沒坐多久，就見秦北霄走了過來。

沈芷寧氣不打一出來，見他要坐下來，一隻手攔了過去：“有人了。”

秦北霄‘哦？’ 了一聲：“有人了？”

沈芷寧馬上點頭，一下就移了過去，理直氣壯道：“對，有人了。”

秦北霄微抬下，指向方才沈芷寧坐的位置：“那這呢？也有人了？”

“都有人了，這些位置我都要坐，沒有秦大公子的位置，還請走吧。”沈芷寧道。

秦北霄眉眼沁了笑意，一閃而過，就坐在了沈芷寧剛才的位置上，沈芷寧見封锁不了他，乾脆就偏過。

“生氣了？”

沈芷寧不理。

“真是可惜，本來想著與你說那容齋隨筆就不拿了……”秦北霄佯裝起。

“我不生氣不生氣，”沈芷寧連忙轉拉住他的袍，“秦北霄，你說真的？不拿容齋隨筆了嗎？”

秦北霄輕掃了一眼那攥袍的手，心更好了些，看向沈芷寧道：“當真不生氣？”

“還是有一點點的……”沈芷寧嘀咕道，“你這明擺著戲弄我啊，明明是你和蕭燁澤打賭，結果賭我的容齋隨筆……”

說完這話，沈芷寧又滿眼笑意：“不過你方才說的，不拿了，可是真的？”

“難不還是假的？你若真想給，我倒不介意收下。”

沈芷寧馬上搖頭，又面烦乱。

方才秦北霄沒來時，是滿心的不想給，可他真說不要了，又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討好似地試探道：“可方才確實拿來當賭注了……你這般說，我也實屬過意不去，要不我給你抄錄一份，將抄錄的那份給你，那本孤本再借你看，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只要最後還我就行。”

沈芷寧見秦北霄思索了一會兒，再緩慢點頭：“你這主意不錯。”

心中一喜。

“不過到時再看吧，不急在這一時，”秦北霄略帶深意地目落在上，“但比起這容齋隨筆，我倒更想問問你，那說好的手套不知何時能拿到？”

秦北霄就是口是心非！

沈芷寧聽完這話馬上心底吐槽。

那時說要給他做手套，人還黑臉就要走，這會兒都不知催了多遍。

他果然還是在意自己的那右手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做的，不會忘了的。”沈芷寧回道，“你就放寬心吧。”

“可沈芷寧，”秦北霄微微皺眉道，“這外頭做手套的鋪子，好歹也會量一量這手的尺寸，你未量過便要做手套嗎？”

沈芷寧見他眉頭微皺，想著秦北霄應當是很在意這事了，也是，到時若做的不對，還得重做，不僅累著，他還得再等上一段時間。

於是道：“……這倒是的，只是眼下我沒有量尺寸的工，那下回我尋你量一量。”

“下回？不如就今日。”秦北霄淡聲開口，“工的話，我瞧你這帕子也可量。”

沈芷寧將懷中出一角的帕子了出來，好奇道：“帕子怎麼量？”

“僅量中指至手腕的距離，手腕圍的距離便可，”秦北霄邊說，邊將腰間的玉佩扯了下來，“再拿玉佩劃道印子。”

秦北霄的的這塊脂玉，外以雲紋圍繞，雲紋尾部微尖銳。

沈芷寧還沒試過這等新奇的量手的方式，被秦北霄這麼一說，倒也躍躍試了起來。

拉扯一下自己的袖子，又將帕子覆在了他放至亭椅的右手上。

帕子的頂端與他的右手中指對齊，而這過程中，沈芷寧的手難免不會到他的手，又是這般被他注視看著，一下張了起來。

只能詳裝很是認真的量尺寸，特意低了頭，讓墨發垂下，蓋住微紅的耳尖。

空氣中那春日的清甜香味，不知怎的在聞來，更為濃重了些，甚至讓有些眩暈。

沈芷寧屏聲凝氣，讓自己專注目前的事。

說來，秦北霄的手許是與深柳讀書堂的許多人是不同的，他的手寬大有力，指骨還有好幾繭子。

沈芷寧的手順著那朦朧的小紅桃杏帕子過去，不自覺了一下那堅指骨的繭子，隨後反應過來，耳尖更紅了，連忙按著到他手腕帕子的位置，繼而扯下帕子，用他給的玉佩，用力劃了一道印子。

“這手腕……要不下次再量？”沈芷寧穩住越跳越快的心，輕聲問秦北霄。

沒想到秦北霄將手遞的更近些，聲音微沉：“都量到一半了，為何不乾脆量完？”

為何不乾脆量完，因為快量不下去了。

可這種奇怪的覺又說不出口，只得道：“好吧好吧，那今日便量完吧。”

說著，就將帕子輕輕圈住他的手腕，然而剛圈完，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蕭燁澤的喊聲：“你們倆在這兒幹什麼呢！”

沈芷寧睜大眼，就要將手回，下意識不想被人看到與秦北霄的這接。

可沒想到，手剛回，就被秦北霄拉了回去，他的大手就這麼牽住了自己的手，指尖纏繞，手心相對，被寬大的袍遮掩。

沈芷寧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一下子看向秦北霄。

此時蕭燁澤已經跑過來了：“找你們半天了，累死我了。沈芷寧，應該快到你測試了，秦北霄，我也快小測了，你倒是過來幫我練一練。”

“知道了。”秦北霄開口。

而沈芷寧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二人握的雙手上，見蕭燁澤走了，才趕回了手：“秦北霄！”

“你不是不想讓他看見嗎，若是回來，那蕭燁澤才會懷疑吧，方才這袍遮著，他看不見。”秦北霄起道，理了下袖，“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