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邊親衛都經百戰, 唯命是從,而今日隨他來的錦衛亦是他在京中的心腹,聽到他一聲令下,便毫不猶豫沖了出去。
暗道外的形勢卻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嚴峻, 只圍了數十個灰撲撲的蒙面人, 死水般的眸子在外面, 看著他們的表亦像是在看著死人。
便有親兵笑了聲,掄刀砍向最近的一個灰人。
那灰人卻并未還手,而是輕輕一飄便如行云流水般往后退去。
蕭珩的目不覺沉凝, 自那一次遇刺之后,錦衛花了大力氣去追查影閣, 亦對影閣的組織構架有所了解,從這些人的服飾標識看, 應是影閣中最頂尖的殺手標識。
但能一次出如許多高手,可見趙麒為了對付他,積慮已久。正好, 墜崖之傷,辱妻之恨,便在今日一起了結吧。
灰人的目鎖定蕭珩的那一瞬,驟然出手。
或因絕高的武力,他們并不講究武功陣法的默契配合, 但出手卻招招凌厲,難以抵擋, 蕭珩的親衛凝神戒備,護在了他面前。
廝殺開始, 蕭珩忽然揚手, 放出一道旗花, 這是求援的標識,灰人卻并不以為意,因自信以他們的手,待援軍趕來,蕭珩定已首異,他們收到的命令便是殺了蕭珩,目的也僅在蕭珩,因此所有的出手都朝向蕭珩,其余的人,只不過是他們要清除的障礙。
刀劃破夕,映照晚霞,灰人將蕭珩的親衛分了數個小塊,包圍,切割,擒殺。
與筋骨橫飛,蕭珩的親衛雖然不敵,卻不畏生死忠心護主,錦衛今日來的人,更是所學甚雜,這麼一通廝殺下來,夜竟已暗沉。
當中的灰人是此次行的首領,見狀不皺眉,心中略有焦躁,雖殺了蕭珩不親衛,但己方損失也可謂是自影閣創立以來最慘重的一次,便是今日完任務,影閣折損了這許多殺手,未來數年亦只能蟄伏,韜養晦。然蕭珩也卻不過了些皮外傷,并未有毫影響他的手。
如此看來,拿到的報并不準確,灰人忍不住在心中問候了一下趙麒。
這是一清幽雅致的庭院,不知名的花香混著濃濃的腥氣,在初夏的晚風中,在互相廝殺的人頭頂拂過,地面忽震,遠似有馬蹄聲傳來。
灰人對視一眼,形忽然一變,夜里如一縷煙一團霧,亦如鬼魅森森,忽遠忽近,無不在,卻亦無可防,無從反攻,眼見著蕭珩邊的人越來越,卻仍悍不畏死,中間的灰人平淡的眼神里不流敬佩與憾之意。
這位傳說中的年輕將軍的確實力很強,竟能在影閣前三十大高手的夾攻下堅持了半日,且尚未敗相,雖他不是江湖眾人,然以他的悟,假以時日,在武學上空大有造詣,只可惜,他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了。
隨著蕭珩邊最后一個護衛倒下,剩下的幾個灰人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在蕭珩又殺了一個灰人,場中己方只有寥寥不到十人之際,灰人首領卻看出了他的力竭,他緩緩抬手,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劍,迅如閃電,直襲蕭珩的心口。
眼見蕭珩將死在這一劍之下,形勢陡變,空氣中忽有“咻”“咻”之聲破空而來,他旁的兩個灰人應聲倒地,與此同時,院墻之上,冒出無數黑黝黝的箭頭,對著院中灰人。
但方才準殺他同伴的箭,卻并非是院墻上的人所放,黑人瞳孔一,驀然回頭,便見一隊黑蒙面騎士姿矯健,策馬而來。
當前一人形如岳,黑袂翻飛,如烏云翻涌,他手持一架小巧□□,箭無虛發,而在他這一愣神的瞬間,原本倒在地上,已即將被他殺死的蕭珩忽然抬手,護腕上的鋼狠狠擊中他的劍,隨之他欺向前,手中長劍帶著勁風,直刺他的膛,鮮如瀑濺出。
灰人首領直到倒下的那一刻方才醒悟,蕭珩有備而來。
黑騎士的領頭人在外頭的一雙眼睛亦出詫異之,然一瞬之后便了然,他翻下馬,拱手行禮:“王爺命屬下前來協助尋找祈王爺和夫人,并聽世子令下。”
蕭珩目微,旋即回禮:“多謝王爺好意,既如此,”他目冷酷看向場上余下的灰人,淡淡道:“這里就給你們了。”
“世子安心。”黑騎士自是知道蕭珩這一次是為何人,聞言并不多說,只一抱拳致意,隨即目落在場上剩余幾個灰人的臉上,像是在看著死人。
*
衫半落,趙麒的目帶著欣賞之,過孟清詞致小巧的下頷,白皙細弱的脖頸,那里覆著紗布,破壞了流暢的曲線,然在滿面淚水及悲痛的襯托下,卻增加了一份弱破碎的。
其實稱不上絕,卻讓他噬骨迷,罷不能,或許便是因這一份弱的?然這一段時日朝夕相,才知只是看著弱,卻狡詐如狐,冷如鋼,厭惡他至深,卻待他虛假意,親手將他從至高無上的位子拽下來,毀掉了他一生中唯一一次付的信任與念,也毀掉了他半生籌謀,他實在是該早些殺了的,卻遲遲未能手。
或許,是因帝位已杳,他拋棄了母親,妻子,他的邊只有了,或許,便是為了此刻,一夕歡娛,解了這如蠱之毒,便和他從前的人沒什麼兩樣,他可再無顧忌殺了。
再往下,是筆直而纖細的鎖骨,瑩潤而雪白的弧度。
趙麒的目卻落在孟清詞的肩頭,那里,他曾留下的痕跡已淺淡,卻仍能看得出月牙的形狀。
他手在那痕跡上,將人帶進懷里,輕吻著耳后,見,木木然無一掙扎反抗的念頭,只聲音如淬了冰,重復道:“讓他們住手!”
他忽然輕聲一笑:“阿詞,你可知影閣的規矩?”
懷里的人分明是一沒有靈魂的軀,他卻毫不在意,一邊著,一邊在耳畔吐氣道:“這規矩便是,一旦下了單子,便不能反悔,主顧想撤都不行。”
“任你是天皇老子,還是至尊天子,都不行。”
“朕也不行。”
“你委于我也要救的蕭珩,死定了。”
然他這一句話點燃了火焰,孟清詞抬手,一記耳甩在了趙麒的臉上,打破了方才曖昧的氛圍,支肘起,目中滿是絕和恨意地瞪了他一眼,然這一眼似都覺多余,便毫不留地扭頭,看向外面的蕭珩,蒼白的臉上猛然迸發出灼灼神采。
滿是厭惡地推開他,也忘記自己衫不整,便掙扎著起喚道:“蕭珩......”
從外面本瞧不見里面的形,他已起了興致,自然不會任這麼逃開,他半俯住的軀,狠狠吻住的:“朕不想從你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他的親吻帶了懲罰的意味,的卻是冰涼而甜,氣息纏,臉上的淚流進他的口中,他聽到似要窒息般大口大口呼吸,拼命地想要掙他,不加大了手中力道。
絕對的力量優勢下,清詞避無可避,閉上眼,淚水涔涔,親眼見到蕭珩絕地制勝,然當他尋到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
蕭珩一腳踢開暗門,眼前見到的便是一雙男糾纏在一起的景,烏發如綢,凌地鋪了一地,空氣中,有淡淡的腥氣,亦有清淡的柑橘香氣。
這一幕令他脈賁張,無暇他顧,手中長劍不假思索,刺趙麒的后心,隨即狠狠一絞,花噴薄而出,艷如珊瑚。
趙麒口中亦噴出一口鮮,染了清詞半邊肩頸。
蕭珩終是來了,生命的終點,他這樣想,邊卻出詭異的微笑。
蕭珩,這亦不是結局。
清詞萬念俱灰之際,卻覺趙麒子一僵,隨有溫熱的順著的頸邊緩緩流下,趙麒的頭隨之重重落在的肩上,猛然睜眼,便看見了他,在一生最為狼狽不堪的時刻。
四目相對,蕭珩眼見那一雙往昔如秋水的明眸盈滿了淚,怯怯地看著他,驚懼,恐慌,害怕,難堪......如許多的緒一閃而過,心中頓時大慟。
他本就來晚了,又在眼前親手殺了趙麒,還從未見他殺過人。
蕭珩沖上前去,抱起孟清詞,下披風裹住瑟瑟發抖的子,他聲安:“阿詞,我來了。”
“我來了,莫怕。”他手覆住的眼睛,一遍一遍哄。
蕭珩后的護衛正要進來,便聽蕭珩厲聲道:“停下,去準備子衫和吃食,馬上!”
然他的披風亦滿是鮮的味道,這味道直沖清詞的鼻端,混著心里頭極度屈辱和難的緒,忍不住想要嘔吐,卻因一天也沒吃多東西,緒大起大落,什麼也吐不出來啊,只能推開蕭珩,側過子,不停干嘔,一張掌大的小臉慘白如紙。
“對不住,我來晚了。”看著這樣的孟清詞,蕭珩心痛到無以復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