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就是......您生辰那日,紜姑娘被林貴妃召進宮中一事啊!”知宜跺腳。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夫人對此事未有只言片語.
“什麼?!”清詞心中一涼,面登時凝重無比,“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紜兒如今可回公主府了?”
知宜艱難搖頭, 將那日華蕊遣了心腹小丫鬟來定國公府一事說了, 最后才道:“華蕊姐姐似乎是瞞著公主來的, 夫人沒有回信,奴婢也沒有章程,只前日自己出府, 借口去給懷繡姐姐送花樣子,從公主府門口拐了下, 去找了華蕊姐姐,得知紜姑娘還未回來。”
清詞頓時滿心歉疚, 若是那一日有一線警醒,哪怕多說一句讓趙劍回府再跑一趟問清楚,紜兒也不會在宮中呆了這許多時日。
前世未與林貴妃直接打過道, 只在宮宴上遠遠看見過一二回,后來子不好,宮宴也不去了,如今細想別說,便連林貴妃是什麼模樣都已記不清楚。若是貴妃因與嘉公主不睦折騰顧紜, 那紜兒可不又罪了?
清詞轉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夫人,花廳在那邊。”知宜忙攔了。
“備車, 去公主府。”清詞簡短道。
“可......世子在家呢。”知宜知道與顧紜相關之事,清詞皆瞞了蕭珩, 是以對趙劍也并未直說, 因知趙劍忠心的是蕭珩。可這一去便是大半日功夫, 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世子的。
清詞心如麻,隨口道:“你找個借口搪塞一下。”
“您別急,我陪您一起。”知宜見清詞腳步越走越快,早已失了以往裾不的風度,趕著追了上去。
清詞駐足,理了理方才乍一聽顧紜宮而慌無措的思緒,沉聲吩咐道:“換白去花廳理事,小事自己決定便可,大事留中,你去安排車馬,我們這就走。”
白是原先安瀾院里服侍蕭珩的一等丫鬟,然而蕭珩一年里半年在北境,便是回來諸事也并不喜歡丫鬟上前,是以丫鬟們都無事可做。待清詞嫁進來,用慣了知微和知宜,安瀾院原來的丫鬟便退了一之地,但白雖比知宜小了幾歲,為人謹慎持重,知宜這幾年一直帶著,是以清詞也逐漸倚重。
待諸事妥當,白問:“姐姐,夫人這個時候出門,若是世子問起,可怎麼回呢?”
知宜神匆匆:“你想個借口與世子解釋。”話音落下,人便鉆進了馬車。
留下白苦思冥想,哭無淚:賞花?這年節下的誰家不是一團忙,哪有心思開什麼賞花宴呢。訪友?可夫人貌似在京中的朋友并不多,再說誰這個時候不長眼上門呢?實在無法,驀然想起一個人來,眼睛一亮,若是世子追究底,便這麼回他罷。
小丫鬟心事定下,便打起神去了花廳。
*
清詞心急如焚,一路上催得馬車飛快,待到了公主府,正是剛過了午膳的時間。
嘉公主頗為意外:“阿詞你子好了?怎麼今日竟過來了。”無怪有此一問,時下上門,都會提前下了帖子,而公主顯然沒有收到定國公府的拜帖。
語氣中別有意味:“看來世子安然無恙了。”
蕭珩進城的聲勢很大,公主府能得到消息并不稀奇。
清詞一路已冷靜下來,此刻抿,微含歉疚的目暗暗瞥了眼侍立在一側的華蕊,聽知宜的意思,華蕊也是私下里將消息遞給了知宜,于于理,必須在此事中將華蕊撇清。
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正是如此。公主,今日聽世子旁的侍衛說了一句,林貴妃召了曾繡“瑞鶴圖”的繡娘進宮,奈何前些日子我病得起不來,冒昧來訪,實因放心不下,想知道紜兒回來了沒。”
嘉公主妙目在幾人上轉了一轉,在華蕊上停留了頗久,才輕輕一笑,對孟清詞道:“快起來吧,本宮道是什麼事兒呢。你說蕓兒呀,昨日已回府了。”
語氣云淡風輕地解釋是因貴妃覺得尚服局繡的翟鳥不靈,便命紜兒進宮補了幾針,昨日完工,娘娘甚是滿意,自然就放了人出來。
公主看孟清詞的鬢發微,有幾縷在額頭上,是從未有過的張失措,不由失笑:“這點小事也值當你如此,罷了,華蕊,將人喚過來瞧瞧。”
“若今日不見了真人,我們世子夫人必是無論如何不肯走了,屆時蕭世子打上門來要人,本宮便是有一百張也解釋不清呢。”
清詞有些赧然,然今日必是要見到顧紜才能放下心的,所以任嘉公主調侃,只面上泛起紅霞,目卻明凈如雨洗過的天空,道:“公主,您是知道我的,我向來如此。”
若非這一片赤子之心,嘉公主不會與之結。
說話的功夫,顧紜已過來,依然是一張艷的芙蓉面,沉穩不驚的眼神,行云流水般優的禮節,一不茍地行完禮,才看向清詞,亦是訝異道:“阿詞怎麼今日過來?”
因兩人早已說好,只待上元相聚。
顧紜消息不暢,觀神,似并不知蕭珩失蹤,清詞病重這些消息,也或許是公主怕擔憂,刻意瞞了。
清詞起,拉著顧紜仔仔細細打量,確定無虞后才松了口氣,聲道:“紜兒,你進宮可還順利?”
這一世,早了許多年便找到顧紜,曾在心底暗暗發誓,不會讓顧紜經歷前世種種,這樣好的子,值得一個人,用一顆真心,傾盡一生去守護。榮華富貴算得什麼?和顧紜都非追名逐利之人,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與一群子爭奪一個男人的寵,在后院的傾軋中無聲無息地凋零,睿王不配,太子不配,天下至尊也不配。
顧紜安地拍了拍的手,聲道:“能有什麼事兒呢,貴妃娘娘人很和氣,宣我進宮是為了那元日禮服上的翟鳥,我繡好了便有賞,自然也就出宮了。莫非我是哪個牌面上了不得的大人不?”
“后宮不涉朝政,一切自有圣裁。你放心,娘娘沒有無故遷怒我。”
擔憂若提起“瑞鶴圖”,清詞便會愧疚,把招來這場事端的緣由攬在自己上,因此只得拆開了碎了講,這套說辭倒與嘉公主所言不謀而合。
清詞按下眼中淚,勉強勾起角,若林貴妃是如此和善的子,豈能養出祁王這樣的野心,睿王又如何會韜晦至今,然而當著嘉公主的面,便是再怎樣好,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只道了聲:“好,那我便放心了。”
兩人雖心思各異,卻是不約而同為著對方,正執手相對無言之際,華如進來稟報:“公主,駙馬正在殿外等候公主宣召。”
清詞聽華蕊偶爾提起一次,嘉公主便是一年不去齊國公府,如中秋,元日這樣的節慶,總還是要去住幾日,全一全皇家和齊國公府的面子,想必齊駙馬便是因此事而來。
清詞遂道:“既如此,阿詞便去看看烏云蓋雪可胖了沒,我還給它帶了小魚干兒呢。”
嘉公主淡淡一睇,揮手道:“行了,既然云散霧開,小姐妹們自去說私房話兒罷。”便是這樣說完,已換了一副雍容尊貴的神,懶散道:“宣駙馬進來吧。”
清詞和顧紜行禮后并肩出門,正遇上拾階而上的齊駙馬,這是清詞第一眼見到公主傳聞中的夫婿,見他面如敷,若施朱,倒也算是個男子,只脂氣稍濃了些,確是配不上瀟灑□□的公主,不由心中一嘆。
齊駙馬微一抬頭,不由愣在了那里,
兩個子并肩而出,一人衫富麗,氣質卻淡雅如蘭,一人衫簡素,容卻灼若芙蕖,如明珠璞玉,映生輝。他本以為嘉公主已是姝難得,未曾想無論氣質風采容貌,世間還有子竟不遜于。
一愣之間,兩個子欠行禮后便相攜離開。
華如撇了撇道:“駙馬,公主正等著呢。”
齊駙馬猛一回神,自覺在侍面前丟了丑,臉一紅,不待華如掀簾子便徑直進去了。
華如目中閃過一鄙夷之。
*
兩人回了顧紜所住的卿云軒,屏退左右,清詞才又鄭重問了一遍:“紜兒,你是真的無事罷?”
“我不要聽那些飾太平的話,那都是說與外人的,你若是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不方便求公主,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我拼盡全力,想方設法定會讓你擺前世的命運。
顧紜把烏云蓋雪喚出,詫異了的臉頰:“胡思想什麼呢?我瞧著你瘦了,可是年下太忙沒有睡好。”
見清詞目中仍是不掩擔憂,笑意盈盈嗔道:“我能見著什麼人呢,娘娘也只是兩面而已,便是宮時召了進去一見,出宮時又親自賞賜,日常與尚服局的在一起,雖起初有些嫌隙,這也難免,畢竟我是一個外人,但大家切磋技藝,都有所收獲。”
“鎮日的瞎想,我瞞著所有人,也不會瞞著你呀。”
“因為我們,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阿詞有事不瞞著我,我也是如此。”笑得俏皮,心間卻如被千百繡針過,細細的痛楚蔓延。
對不住,阿詞,我走了最不想走,你亦最不希我走的一條路,可我,還是想盡可能瞞著你久一些,因我怕極了,因我不敢面對,你那雙明眸中的失痛楚之。
因我不想,再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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