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辦妥了,昌人很開心,新羅人很鬧心,這一場宴會會為整個新羅國蒙上一層影,戰爭與仇恨的怒火將會籠罩在每個人的頭上。
楚擎沒敢睡。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職責,大舅哥可以睡,因為他是氣運之子,楚擎不能睡,他是倒霉催之子。
從表面上來,大舅哥這事辦的和氣運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每個人都深信不疑,即便別人有這個膽子,也未必干的,是將三十多個目標全記下來就做不到,陶蔚然可以,但是陶蔚然不會跳舞。
楚擎蹲在旗桿上,人所有仗炮都推了出來,裝有火藥弩的箱子都抬出了船艙。
快到天亮的時候,文方來了,形單影只,穿著常服而非甲胄。
楚擎笑道:“真的貶為庶民了?”
見到文方,楚擎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一首歌。
村里有個爺們文方,長的等邊又等長…
文方出了笑容,有些清醒,也有些慨。
“本應獲罪的,被我文家牽連,加之護駕不周,只是陛下法外開恩,僥幸罷了。”
楚擎點了點頭,不在乎,也沒興趣。
“王回王庭了,今日就給貴使一個代。”
“怎麼代?”
“洗王庭。”
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四個字,卻令人到冷冷的殺意。
洗王庭,四個字,不知多人要人頭落地。
假刺客,真刺客,害者,加害者,所謂正義與真相,不過是上位者的武力與頭腦角逐罷了,正如當年三哥一語道破了天機,勝利者才是正義的,正義與勝利,人們往往選擇后者,在勝利面前,正義是那麼微不足道,正義的,未必會勝利,但是勝利者,一定會變正義的。
文方沖著小舟上的隨從招了招手,隨從將一個描金繪銀的盒子帶了上來。
“昨夜,貴使麾下有一猛士,護王陛下周全,浴戰悍勇異常,王為表謝意,贈鳴錦一件。”
楚擎目瞪口呆:“還真贈了?”
文方面有些復雜。
昨夜清點了一下尸,趙寶蛋的確很悍勇,就他一個人,干掉了三十六個人,二十九個王庭衛,七個侍,經過初步調查,這三十六個人里只有三個刺客,這也就是說,其他三十三個,都是為了保護王的,然后被趙寶蛋給宰了。
可文方一點怨言都沒有,不敢是一方面,再一個是真的沒法說。
誰能想到,王的隨從中竟有至三名刺客。
盒子被打開,做工極為復雜華貴的鳴錦差點沒閃瞎楚擎的狗眼。
“哇哦。”王天玉手就要,被綠珠一掌打在了手背上。
文方的用詞就很令人耐人尋味,不是“賜”,而是“贈”。
“太貴重了,這可不能…”
話沒說完,楚擎回頭看向一頭霧水的趙寶蛋:“你要不?”
“為殺人,為何不要。”
一在外人面前就走高冷路線的趙寶蛋奪過盒子,夾在胳膊肘里就走了,去船艙下面找賀季真顯擺去了。
文方離開了,只是為了表達王的謝意。
楚擎知道文慧王還是會派人來的,之后送來的可就不是謝禮了,而是尸。
正如楚擎所料,到了夜的時候一尸被送了過來。
不是將尸給昌人,而是讓昌人“看”,看這些尸。
王庭太監就站在小舟中,聲嘶力竭的喊著。
某某某,是何職,此次刺殺擔任著什麼角,已伏誅。
某某某,被誰收買,暗中如何籌劃,已伏誅。
某某某,供認不諱,誅,九族。
這就是王所說的“代”,陶蔚然略估計了一番,背脊發涼。
“這一通殺,王庭大臣至宰了半數。”
“新王登基,總是要換的,狠一點,就要大清洗,對王來說只不過是遲了兩年多罷了。”
正如楚擎所說,王早已暗中謀劃了多年,即便昌人不來也會發力,只是不會這麼激進罷了。
本來打算嫁禍百濟人,現在都不用嫁禍了,罪證簡直不要太齊全,那些真刺客大部分都是百濟人,帶路黨才倆人,可謂是鐵證如山。
這也不免讓人去想,楚擎的運氣其實還算不錯,如果他沒了,如果王被宰了,如果其他人上臺,如果新上臺的人是親百派,大昌就要和三個國家同時開戰,即便太上皇各種嫁禍百濟人也于事無補了。
接連過了三日,楚擎讓人去新羅港打探了一番后,王也派來信使,可以派人去王庭了,外事館。
都是聰明人,楚擎讓廖文之與陶蔚然去了一趟王庭。
又過了幾日,探馬和廖老師回來了,反饋的信息令大家很滿意。
王庭之中,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之上,已是同仇敵愾,王雖是未被割面,可同樣讓所有新羅人怒火滔天。
王,是不是的不重要,執政能力怎麼樣,也不重要,甚至通過什麼手段得位的更不重要。
只有一件事重要,那就是文慧是王,是新羅國的王,刺殺王,是狠狠一耳打在了所有新羅人的臉上。
王已是下令,各兵衛集結了,打,肯定是要打,至于怎麼打大家不在乎,在乎的是必須要打!
這種事很好理解,換了昌朝,哪怕所有大臣都看老四不順眼,但是老四被揍了,朝臣、世家、儒生、百姓,都會空前的團結到一起,不是為了老四報仇,而是為自己的國家報仇。
我們可以自己推翻我們的執政者,這就和自家親戚打架似的,如果有個外人闖進來,哪怕親戚們之間都殺紅眼了,也會聯手先將這個外人弄死。
除此之外,三大貴族,王庭很多貴族,遭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忍了將近三年的王出了鋒利的獠牙。
當閃爍著寒的獠牙展在世人面前后,所有人才猛然發現,王的班底竟如此豪華。
王庭之中那麼多重臣,天天各種公開場合話里話外的說看王不順眼,結果這些人都是王的狗,忠狗,忠到了令人詫異的程度,就是那種為了效忠王寧愿自己死族滅,也要將王的敵人拉下水!
即便是已經暗中投奔王的那些貴族和大臣,也是嘩然一片,因為他們同樣不知道,經常和自己唱反調的人,居然也是王的狗,大家都是同一陣營的。
本以為四方勢力中,王才是最弱勢的,現在一看,班底最為豪華的反倒是這位最弱勢的王。
王的厲害之并非是掌握了多錢糧或是兵馬,更不是暗中收買了多人,而是“準”。
投奔王的人并沒有多,但是每個人都待在了恰到好的職位上,每個人在王出獠牙的時候,都會現出最大的價值,仿佛這些人就是為了進行大清洗而被拉攏的。
一封王令由外事館大臣送到了楚擎的手中,通篇只有一句話,與大昌,伐百濟!
楚擎朝著王庭的方向施了一禮,中氣十足。
“調,尚云道舟師戰船七艘,琉球島戰卒三萬人,調,羅云道折沖府八千人,大小戰船十一艘,遣,尚云道郭城供應戰時糧草無計,與友邦新羅,討百濟,義戰。”
氣勢十足,聲音洪亮。
廖文之看的直搖頭。
輕描淡寫,太輕描淡寫的,至得兩千字打底才是。
東海號回航了,楚擎要回郭城,很多商賈或是世家代表,已經到達郭城了,接下來,楚擎要履行三道軍監監正的職責。
只留下了兩艘瀚海號,大軍哥與陳定瀾一人負責一艘,前者陸路,后者水路,待兵力匯合與新羅共討百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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