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王又回到了船尾,像是欣賞海景一樣。
廖文之自告勇的下了船一同前去,楚擎還讓大舅哥也跟著去了。
廖文之善觀人,大舅哥觀心。
這二人去,如果王提前找好了演員,二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更別說首席翻譯三哥也跟著去了,就這三人的火眼金睛,奧斯卡影帝來了都沒轍。
帶著幾個換了服的軍伍,加上王的婢,二十多號人上了小舟,前往陸地上進行“調研”。
為了尊重王,楚擎沒有代真的讓人將新羅百姓帶到船上,不需要,三哥、廖老師、大舅哥三人,尋訪一番就足夠了。
到了這時,大家也信了七七八八。
要知道榮德王不是今天或者昨天才“民如子”的,而是七年,整整七年。
七年前,楚擎都沒出道,太上皇還沒登基呢,那時候榮德王才是個公主,總不可能預想到今日后,提前準備了七年吧。
至于王這七年里,到底干了什麼,又是如何“民如子”的,王沒說,大家也猜測不出來,覺得無非就是送點錢送點米罷了。
不過七年也足夠長了,足以證明很多事。
楚擎永遠都是最為沒耐心的那一個,等了片刻,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走向了船尾。
相貌尋常的榮的王,就如同有著莫名的吸引力一般,明明坦誠的什麼都沒有保留了,可還是讓人好奇,好奇是怎麼想的,又會怎麼說。
正值午后,灑在上暖洋洋的,伴隨著海風令人昏昏睡。
榮德王站在船尾,已經站了小半個時辰,紋不,單看背影,如同死。
來到榮德王旁,楚擎沒有剛剛那般恭敬,也算不上失禮,如同面對尋常朋友。
“如果合作,計劃是什麼,能提前說說嗎。”
“上不太臺面的伎倆罷了,楚大人莫要見笑。”
上這麼說,可說出的話,卻殺氣騰騰。
“待我回到陸地上,便會和王庭大臣們說,大昌朝欺人太甚,我發兵牽制百濟,卻也未許下任何承諾,大臣們自然怒不可遏,可也不過是上說說罷了。”
“然后呢?”
“然后便會有人勸說,莫要得罪大昌,先安住大昌便好,我自會發怒,我是人…”
王笑了笑:“不講理的,了氣更不講理,我會說,無需給昌人任何面,因昌人在船上言語辱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昌人面的,到了那時,楚大人猜猜,朝臣會如何?”
“會想要看你出丑,挑戰你的權威,迫你與我們昌人坐下來談談。”
“不錯,派出使者,可你不信任新羅人,不愿下船,而我則是更怒,再次出丑,萬般不得已下只得應承,將地點定位海岸,你靠著戰船,卻在路上,我們在路上,衛卻在兩里之外。”
“要是猜的不錯,串聯其他大臣想要看你出丑的大臣,是陛下的人吧?”
“是,張基。”
楚擎再次震驚了,張家,三大貴族之一,張集正是張家的家主。
“可聽聞張大人在新羅國,多次在公開場合中說陛下的不是,張基,不可能是您登基后才拉攏到的吧?”
“不錯,五年前,我們便有了。”
“五年前?!”
楚擎面極為詭異:“那時陛下還是公主吧,難道那時,陛下就已經有問鼎大寶之心?”
說完后,楚擎的盯著著榮德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方所說的話至一半都要打個折扣。
“問鼎大寶之心算不上,只是我和文家人歷來不和,更莫要說…出王室哪一日不是刀劍影,就如甲士在戰陣之中,甲士,可以不去想著如何斬殺敵方主將,卻不可以一日不去磨利自己的長刀,昨日,我無膽魄,今日,我無決心,可誰又知道,到了明日,我說不定就要被上群敵之中斬殺敵方主將呢。”
楚擎翻來覆去的想著這句話,笑著點了點頭:“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說的不錯。”
“算不上有準備,只是那時我覺得其他文家人當政,新羅國依舊是這樣的新羅國,至在父王詢問我還有夢之前,未下定決心。”
楚擎已經開始佩服了。
沒下決心之前,就已經開始提前拉攏了張家,難怪看似什麼籌碼都沒有的王能夠順利登基。
楚擎越來越興趣了:“之后呢,我與陛下以及新羅大臣坐在一起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楚大人麾下高手如云,想來應是有不用刀的好手吧。”
楚擎瞳孔微:“刺殺誰?”
“我,與你。”
“為什麼不派你的人?”
“明知故問。”王淺笑道:“派我的人,你會安心嗎?”
“倒也是。”楚擎哈哈一笑,將尷尬遮掩了過去。
“你的人冒充刺客,刺殺你我二人,目的,是為了不愿讓新羅與昌朝結盟。”
“那這刺客的刀,是百濟的刀,還是高句麗的刀。”
“百濟。”
新羅王淡淡的說道:“上的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的疼痛,楚大人是大昌朝重臣,無需傷,可總要有一人傷,穿腹,傷肩…割臉!”
楚擎倒吸了一口涼氣:“割臉?”
“不錯,我是王,王面損,便是新羅面損,到了那時,舉國上下必會一心討伐百濟,報這割面之仇。”
楚擎深深的凝著榮德王,心里嫌棄了滔天巨浪。
他以為國璽就夠瘋的了,作為一個人,敢在臉上留下傷疤,這得瘋到了骨子里。
新羅王只是淡淡的訴說著,一點都不瘋狂,也不癲狂,好像在說一件十分尋常的事。
“楚大人無需擔憂,面之疤,功勛之果,我會帶領新羅攻伐百濟。”
“駕親征?!”楚擎再次刷新了對榮德王的認知:“你離開王庭,就不怕那些貴族們鬧事?”
“哪里來的貴族,貴族們…”榮德王微微一笑:“因勾結百濟刺客行刺你我二人,早已被斬殺殆盡了。”
楚擎:“…”
王再次看向了海面,不言不語,似乎在給楚擎思考的時間。
足足過了許久,楚擎正問道:“一個問題。”
“楚大人請問。”
“您本來長的就不咋…不是,您是王,臉上留下一道疤,那還能找對…也不是,留下一刀疤,臉上留下一刀疤痕,不合適吧,也有損王威儀。”
王終于出了錯愕的神。
或許是怎麼也沒想到,楚擎的關注點竟然在這上面。
“不,我說了,不是疤,而是功勛之果,哪里會有損威儀,只有貴族才會在意外表,百姓,在乎的是心,是我的心,他們會喜歡看這道疤,這道疤,會令他們團結一心,因為這道疤是屈辱,當討伐百濟過后,這道疤就變了功勛,王的功勛,新羅的功勛。”
輕輕的呢喃之語,伴隨著海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留下的,只是楚擎心中百集。
彌天大謊,欺騙所有人的彌天大謊。
可這個彌天大謊,站在楚擎這個昌人的角度,這個皇室子弟的角度,則是新羅國唯一的出路。
“值得嗎?”楚擎著新羅王平淡無奇的面孔,突然覺得對方并非不,只是長相太過中不符合古人的審罷了,事實上這種長相并非普通,而是略顯朗,所以才給人一種不的覺。
“為我,不值,為我的夢,值,為新羅國,不值,為新羅國百姓,值。”
楚擎后退一步,再次施了一禮。
“你若是生在昌朝,我們一定是好友,至好友。”
新羅王展笑,這一笑,竟然讓楚擎猛然發現,對方笑起來,十分有染力。
“你不是我的好友,卻是唯一知曉我的人,想要讓他人為我保守如此不堪,要麼,殺了他,要麼,與他做好友,楚大人覺得呢?”
“那就好友吧。”楚擎微微一笑:“陛下覺得呢?”
“好,好友,一刻鐘后,你我便是好友。”
“為何要等到一刻鐘后?”
王指了指楚擎的后,三哥等人,已經回來了,正好了過去,沒有看向楚擎,而是看向了王,包括廖老師與陶章,都是滿面敬佩之。
王輕笑一聲:“還記得剛剛我說的話嗎。”
“您指那一句。”
“你我,是同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