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編好劍穗,并沒有立即跑去棲寒峰送給沈危雪,而是和往常一樣上課吃飯,閑時跟著柳韶學點有意思的小法,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
系統看得很是著急:【你倒是快去送劍穗啊!】
白渺搖搖頭:“再等等。”
系統:【還有什麼好等的?】
“我上次犯了那麼大的錯,這才過去幾天,要是他還沒有消氣怎麼辦?”白渺振振有詞。
系統:【越是沒有消氣,才越要送禮給他。】
白渺嘆氣:“你認為主為什麼要送劍穗給男主?”
系統:【當然是為了表達慕之。】
“太直白。”白渺說,“這其實是一種信。”
系統不解:【信?】
“睹思人,相伴左右。”白渺輕笑,“是的心思呀。”
【既然你什麼都懂,為什麼不快點送給他,走完這個劇?】
“你懂不懂什麼睹思人?”白渺沒好氣道,“人家心好的時候睹思人才會升好,你趁他生氣的時候讓他睹思人,找打吧你?”
系統無話可說。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山上斷斷續續地下起連綿細雨。
白渺沒去上課,唐真真也懶了,和一起窩在宿舍里磕瓜子。
前兩日有幾位師姐查房,將唐真真珍藏的限制級話本都收走了。唐真真心如死灰,暫時也沒心思再去淘新的,便將自己這段時間聽來的八卦一腦講給白渺聽。
“聽說前幾日有人向柳韶表白呢,那姑娘長得還漂亮,你得有危機了。”
白渺:“哈。”
“昨天有人在演練場比劍的時候倒了,那人怪雨天地太,不肯認輸,最后兩人打起來了。”
白渺:“唔。”
“前陣子你不在的時候有人來打聽過程意,我看他長得一般,就把他打發走了。”
白渺:“哦。”
唐真真講得口干舌燥,白渺磕瓜子也磕得口干舌燥。
起倒茶,唐真真無意間掃了一眼,突然驚呼:“你好像長高了!”
白渺也很驚訝:“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唐真真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起走到面前,用手在頭頂驗了驗,“你看,你之前只到我眉這兒,現在已經和我一樣高了!”
白渺拿起木劍比劃了一下。
確實,現在和唐真真一樣高了,道袍也比之前短了一截。
白渺眼睛一亮,立馬放下木劍,拿起墻邊的傘便向外走去。
“哎,外面還在下雨呢,你要去哪兒?”唐真真在后喊道。
“出去轉轉!”
白渺隨口應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濛濛雨幕中。
撐著傘,獨自前往棲寒峰。
系統猜不的心思:【你這是突然又想到什麼了嗎?】
“我長高了,說明我這段時間一直有好好吃飯。”白渺執傘走在雨中,“師尊看到了,一定會很欣。”
系統頓時明白了的意思:【然后你再順勢把劍穗送給他?】
白渺:“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系統:【……】
雨飄搖,白渺輕車路地走上山道,逐漸沒茫茫云霧。沒過多久,兩道影從樹后走了出來。
“就是那人嗎?”封青問道。
周慎點頭,眼中閃過怨恨:“就是。”
封青看了他一眼,表有些冷淡。
周慎和他雖然同為玄虛長老門下弟子,但他對這個新門不久的師弟并沒有什麼好。
原因無他,此人太過招搖。
資質不過爾爾,行事卻頗為張揚跋扈。不僅是其他長老門下的弟子不喜歡他,他們很多同門也看不上他。
如今長老還讓自己和他一起調查所謂的細……
封青收回視線,冷聲道:“接下來怎麼做?”
他故意不拿主意,將決定權拋給周慎,這樣就算出了什麼差錯,也與他無關。
周慎恨恨盯著云霧中的山峰,咬牙道:“當然是跟上去。”
封青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點點頭:“都聽你的。”
周慎握手中長劍,看著眼前蜿蜒崎嶇的山道,抬走了上去。
白渺抵達棲寒峰的時候,雨勢又大了些。
將沈危雪最常待的幾個地方挨個找了一遍,頭發和服都被雨打了,也沒有找到人。
難道他不在峰上?
白渺正打算再找一遍,上空突然傳來清亮的啼聲。
抬起頭,看到青鸞在頭頂盤旋。雨水落到它的羽上,折出晶瑩剔的芒,如寶石熠熠生輝。
白渺:“青鸞?”
青鸞又了一聲,揮羽翼向西南方向飛去。
白渺立即跟上。
青鸞在雨中七拐八繞,飛一片深翠林。白渺跟著它,不知走了多久,視野豁然開朗,一座臨溪而建的竹樓出現在眼前。
青鸞停在竹樓前,輕輕撲扇翅膀,示意進去。
白渺走到竹樓前,輕輕一推,發現門沒關。
收起傘,放在檐下,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竹樓雨聲驟息,一室靜謐。燭幽微,沈危雪靜靜伏在案上,呼吸清淺。
他上披了一件青薄袍,的發垂在臉側,長睫如蝶翼般輕微,在搖曳的燭火中投下淡淡影。
白渺悄悄上前,俯看他。
窗外忽然吹起一陣冷風,雨斜斜地飄進來,白渺下意識手擋了一下。
沈危雪睜眼的時候,白渺正在為他收攏外袍。的黑發輕輕掃過他的臉頰,有點,有點涼。
“……是你啊。”他慢慢開口,聲音微啞。
“我吵醒你了嗎?”白渺作一頓,眼中浮現歉意。
素白,在燭火的微下如雪剔,更襯得耳邊的發漆黑。
沈危雪抬起手,將一縷垂落的頭發到耳后:“沒有。”
白渺一怔,笑著站起來:“那就好。”
沈危雪慢慢坐直子,手撐著頭,懶懶散散地看著。
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整個人都懨懨的,看上去有些低郁。
“外面雨很大嗎?”他低聲問。
白渺:“還好。”
沈危雪閉了下眼睛:“過來一點。”
白渺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俯,微微湊近他。
沈危雪抬起手,輕的頭發、肩頭、手腕。
淡淡暈亮起,上的水汽隨之蒸發,頭發和服恢復干爽,上面還殘留著一縷極淡的冷香。
是沈危雪上的味道。
白渺心想,這個即時烘干的技能真方便,也想學。
沈危雪一眼看出心中所想:“想學?”
白渺稍頓,接著點頭如啄米。
沈危雪輕輕笑了笑,語調很慢:“等雨停了……我再教你。”
白渺覺得他今天格外慵懶。
可能梅雨季就是這樣,會讓人變得無打采。
雖然是覺得,想教的話現在也可以教,沒必要等到雨停……但比起這些,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渺站直子,抬頭,期待地向沈危雪。
“師尊,你看。”抬起手在頭頂比劃了一下,“我長高了。”
沈危雪微微抬眼,眼神沒有變化,只低低應了一聲:“嗯。”
可惡,居然敷衍。
白渺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宜出門,要不還是先回去好了。
但一看到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下雨天的,來都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今天怎麼說也得把這劍穗送出去。
白渺看了沈危雪一眼,從芥子囊里拿出親手編制的劍穗。
白劍穗在燭火映照下越發顯得圓潤可,白渺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將它提起來,那種缺了什麼的覺再次浮上心頭。
沈危雪眼睫低垂,似寐似醒,并沒有注意到的舉。
白渺又將劍穗舉到窗邊,借著灰暗的天細細察看,突然福至心靈,思路豁然開朗。
立即回到案前,對沈危雪說:“師尊,借你的筆用一下。”
說罷,不等沈危雪回應,便直接拿起案上的筆,蘸了點墨,在劍穗上面的小圓包上落下兩點,又在兩點下方畫出一道弧。
做完這些,放下筆,終于出滿意的表。
這樣覺才對了。
【對個頭,這什麼鬼……】
白渺不顧系統阻攔,直接開口:“師尊,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
沈危雪抬起視線:“什麼?”
白渺將掛件提到他面前:“這個。”
沈危雪看著這個奇怪的小東西,淺淡的眼眸中閃過一茫然。
“這是什麼?”
白渺堅定道:“晴天娃娃。”
【劍穗!劍穗!是劍穗!】系統瘋狂提醒。
白渺:“……的劍穗。”
沈危雪:“?”
“晴天娃娃的劍穗?”他有些迷地、緩慢地重復了一遍。
白渺靈機一,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這是凡人劍客用來祈求天氣轉晴的小玩意。”
“許多凡人劍客常年行走在外,最怕遇到雨季,所以他們就把劍穗做這個樣子,隨攜帶,以求雨季盡快結束,早日放晴。”
沈危雪若有所思:“有趣,我倒是從未聽說過……”
“害,小地方的習俗。”白渺一句帶過,繼續道,“我看這幾天一直下雨,沒完沒了的,實在令人煩躁,便做了一個來送給您。”
沈危雪聞言,臉上終于有了一驚訝的表。
“這是你做的?”
白渺點點頭:“雖然有點糙……”話鋒一轉,彎眼笑道,“但寓意還是好的嘛。”
“師尊也不喜歡一直下雨吧?我看你睡得神都不好了。”
說話沒大沒小,毫無禮數,但沈危雪聽了也不在意。
雨連綿,人間的魔氣也會隨之加重,他確實不太喜歡。
“你說得對。”沈危雪從手中接過晴天娃娃,靜靜注視,“寓意是好的。”
白渺歪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你喜歡嗎?”
沈危雪眉眼低,了的頭發,溫和一笑:“謝謝你,我很喜歡。”
白渺:“!”
圓過來了,圓過來了!
“怎麼樣,我完得很好吧?”白渺在心里得意炫耀,“他說很喜歡呢。”
系統語氣復雜:【你那本就不是劍穗……】
“誰說不是了?”白渺不服,“不信你現在就問他,看他承不承認這是劍穗。”
系統不吭聲了。
雖然過程和它預期的不太一樣,但沈危雪已經收下這件禮,這段劇就算順利走完了。
雖然他的反應和原劇中不太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白渺可不管系統在糾結什麼,眼地看著沈危雪,心很好:“師尊,你打算把晴天娃娃掛在哪里呀?”
沈危雪微一沉:“我倒想把它掛在劍上,只是,我久不用劍……”
他為劍尊,修為深晦,劍由心生,早已不再需要真劍。
“那就掛在屋檐上吧!”白渺一拍手,“那些不用劍的劍客都是這樣做的。”
不用劍的劍客……沈危雪不莞爾。
“我現在就去掛上。”白渺剛自告勇地站起來,竹樓外突然傳來青鸞嘹唳的聲。
白渺好奇道:“它是不是想進來?”
沈危雪搖了搖頭,笑意漸淡:“有人來了。”
白渺:“誰?”
“我去看看吧。”沈危雪緩緩起,青薄袍順著肩頭落在地。
他上的郁氣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寒凜冽的銳意。
白渺見狀,立即道:“我也去。”
說著,抱起薄袍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