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介于裴意傻呆呆的反應,我當時也不算百分百確認,直到……”樓央環視一圈,故意釣起了魚。
向南生第一個上鉤,“什麼?”
樓央笑回,“微博和游途都有賬號的ip定位,前段時間誰在帝京和溫城來回,那就是誰咯。”
裴意在重擊之下沉默,曾經的他以為自己的馬甲護得很好——
結果昨晚遇到了薄越明,今天又撞上了樓央。
嗯,輸得一敗涂地。
“我就猜到總有一天你會說出來,算知道也沒對其他人將。”樓央看出裴意的小小郁悶,當姐姐似地逗他,“好啦,歡迎歸隊,小意總?”
裴意跟著笑開,“央姐,梨園才小,我不用小字。”
邊上的黎于安“冷哼”一聲,“好的,小意總。”
…
樓央和向南生都是不多管閑事的靠譜子,即便得知裴意藏在馬甲后的真實份,兩人也沒有針對他以前的“裝傻”過多追問。
四人迅速在工作方面達一致,投到了項目中。
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點。
向來奉行“準點下班”的樓央敲響辦公室的門,“小意,梨園,今晚有空嗎?要不要來我家聚餐?”
難得他們四人在線下在了一塊,不能被工作占據了全部力。
黎于安想起自己目前正在遭的一切,尋找避風港似地答應下來,“好啊。”
裴意也跟著點頭,“嗯,我也沒問題。”
樓央得到兩人肯定的回復,又說,“那我蹭南生的車子先去買菜,梨園知道我住的地方,你遲點帶著小意過去?”
“好。”
樓央忽地記起了什麼,在走之前對準裴意揶揄,“對了,本次聚餐允許帶家屬。”
家屬?
薄越明嗎?
裴意的耳子驟然一熱。
樓央轉離開,下一秒,手機振聲就接響了起來。
黎于安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面微僵,“裴意,我先下樓一趟,我們十分鐘后停車場再集合?”
裴意知到不對勁,“沒事吧?”
黎于安握手機,低聲,“沒事,我能理。”
裴意點頭,“行,有麻煩隨時和我說,別強撐。”
“好。”
黎于安看似平靜,但離開的腳步還是顯出了一匆忙。
裴意拿起一旁冷落了許久的手機,決定給薄越明發條報備微信,畢竟第一天上班就不準時回家,他怕對方會擔心。
…
十分鐘后,重新穿戴整齊的裴意抵達停車場。
司機老傅認準他的影,走近低聲,“小先生,我剛看見小黎總進了那側的安全通道,還有一位中年士拉扯著他,好像鬧得不太愉快。”
中年士?
是安還是鄧秀亞?
裴意沒有明確的答案,但還是怕黎于安欺負,“老傅,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老傅點頭。
裴意放緩腳步靠近安全通道,才到門口就聽見了黎于安的懇求——
“媽,算我求你了,你讓我獨自待一段時間,好嗎?無論當年親子鑒定的結果是什麼,那對我都不重要。”
“不重要?小安,怎麼可能不重要呢?”
裴意認出安的聲音,又聽見對方的道歉聲,“媽知道自己前兩天犯了病,控制不住地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還間接傷害到了你的。”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
“但事已經發生了,我們總得想辦法解決,是不是?”安苦口婆心地解釋,“現在裴家已經知道了,他們想請你配合著去做一個親子鑒定,只要……”
黎于安驟然反駁,“我不要!”
興許是驟然拔高的聲調嚇著了安,又沾染了一不正常的哭腔,“小安?”
黎于安深呼一口氣,痛苦又無力地反問,“媽,為什麼你非得我和裴家去做那個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是希他繼續留在這個家,還是打算把他推還給沒什麼的裴家?
黎于安聲線里藏了一抖,“我這兩天實在想不明白——”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麼?如果、我是說如果,讓裴煥回到你邊的條件是要趕我走,你會同意嗎?”
安答非所問,“小安,從始至終我是為了你好,媽不想看著你再繼續辛苦了,知道嗎?”
站在安全通道外的裴意聽見這套說辭,難以忍地直接推門。
——嘭!
黎于安和安被這聲突如其來的開門驚到,雙雙將視線投了過來。
打斷母子聊天的裴意并不覺得愧疚,他從容邁步擋在了好友的前,“抱歉,安士,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你是誰?”
安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全副武/裝”的裴意,但正在緒失控邊緣的很不滿意陌生人的打擾。
“我們母子間的事不需要你來手。”
母子?
裴意捕捉住這個關鍵詞,不贊同地反問,“自從你拿到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后,還有拿他當過親兒子嗎?”
安理直氣壯,帶著被質疑的不痛快,“當然!我養了他二十多年!怎麼可能舍得?”
“是啊,二十多年的養育相的親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就斷掉。”
為局外人的裴意看得更徹。
他不忍好友繼續活在這樣的“親”束縛中,替他將淋淋的事實擺在了臺面上。
“但你會在暗中怪他為什麼不是親生的,為什麼骨髓移植匹配不上?然后你還會想,如果當初做骨髓移植的人是裴煥,那最后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日日想,夜夜問,這份親就會開始變味。
“你不愿意接黎總的死亡,漸漸地,你會對這一系列的禍事生出不控制的怨恨,甚至將這份緒附加在于安的上。”
而安患上的神分裂,就是這份怨恨最好的溫床。
安搖了搖頭,抖否認,“不是的,我沒有!”
黎于安眼底恍出一失落,心里的迷霧隨著好友的話變得清晰。
裴意對安的眼淚無于衷,替好友將疑問說出,“安士,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于安好?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找裴家說清楚?讓他們兩人互換回來?”
“你瞞著所有人讓裴煥繼續待在裴家過爺日子,真正該這一切的于安卻要替你撐起快要破產的黎明游戲!”
“你明明想認回裴煥,但又怕他跟著自己苦,合著于安就活該承著一切不公平?請問他的孝順、他的忍、他的委屈,你看在眼里了嗎?”
養育之恩是重,緣牽絆是深,但決不應該是這種做法!
面對裴意擲地有聲的連翻質問,安卻只能一個勁地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猛地失控推開裴意,雙手死死地按住黎于安的肩膀,“小安,你要相信我,媽從來沒有偏心過,我是記掛裴煥,但我也舍不得啊!”
黎于安看著淚眼婆娑的安,心里卻不得不承認,裴意所言是他一直以來的不敢承認的。
“從來沒有偏心過?媽,那我問你——”
“當初大二的那份競賽策劃,是裴煥想要用錢買?還是你主想要送給他的?”
黎于安無視了肩膀上漸漸松開的力道,瞳孔深藏了最后一奢,“你告訴我,哪怕就一句實話。”
將人吞噬的沉默蔓延開來,一切都在不言中。
黎于安看一切,失至極地甩開安的手,“親子鑒定我不做,裴家我也不認,你去找你心心念念的寶貝親兒子吧,把一切都給他,我不需要了。”
愣在原地的安臉瞬間蒼白。
黎于安沒再和以前那樣關切、照顧,而是一言不發地率先離開了。
他是會痛苦,但不會再自行折磨。
從今天起,他會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事業,他不會再傻到只為了去世的父親和不他的母親而活!
裴意看見好友毅然決然的背影,心弦微松。
他看著無從反應的安,無穿了自私的本,“安士,從你私下決定把那份策劃送給裴煥開始,你就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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