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祈年頓了頓,直言自己的目標,“是,我要一步步得陳順和他的集團一起倒臺。”
薄越明不置可否,“游董,有野心是好事,但你為什麼認為我有和跟你合作的必要?你事先應該調查過我,那就會知道——”
“我不過是薄氏排外丟掉的棄子,溫城這個項目,我不是非吃下不可。”
游祈年放下酒杯,沙啞的嗓音中含著一了然,“是嗎?我還以為薄總想要借著這個項目的功重新回到薄氏總部。”
“寧愿忍旁人的嘲諷,也要假裝自己的眼睛還沒好全,薄總說我有野心,那你呢?”
“……”
薄越明的下顎一瞬繃,凌厲的氣場瞬間擴散。
游祈年掌握了一瞬的主權,“薄總的偽裝技是很不錯,但我的母親在去世前就患有眼疾,我比外人多了一份明辨的經驗罷了。”
“而且,薄總剛進門那一會兒是想要抬手自己的人吧?雖然你很快就克制住了,但不巧被站在樓梯上的我抓了個正著。”
“……”
人?
薄越明聽見這聲稱呼,終于慢悠悠地摘下了礙事的導盲眼鏡,深藍的瞳孔不再死氣沉沉,難得出一抹勢均力敵的欣賞。
“游董,幸會。”
同樣的招乎,不同的意思。
游祈年讀懂他的言下之意,更加坦誠,“說實話,這個項目確實太大了,游氏其實能吃得下,但我不能冒險將全部的資本都往里面投。”
全盤能拿下自然是好,但萬一在建設過程中出現不可控的意外——
那游氏虎視眈眈的其他人就會借機發起攻擊、試圖將他從高位上拽下來。
以聯合的形式參與競標,雙方可以加大贏面。
剛上任的游祈年可以留有余地,而薄越明同樣可以憑借著這個項目的功回到集團總部的核心位置。
薄越明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游董,合作可以,但我要求聯合要以薄氏牽頭,最后利益面四六分。”
“……”
游祈年的眸微變,“薄總,胃口不小啊。”
在他的設想中,游氏才應該是那個牽頭的企業,而五五開是他能給出的最大誠意。
薄越明喝了一口威士忌,并不否認,“游董,我要是胃口不大,又怎麼會坐在這里和你談合作?”
“一步步掰倒順天,讓游氏為溫城乃至沿海地區的龍頭,至于將來的其他項目,薄氏絕不會和你們爭大頭。”
薄越明將威士忌放回桌面,一錘定音,“四六分,不過分。”
游祈年不著痕跡地繃下顎,半晌才回了一句,“還有三天時間,容我想想。”
…
樓上的腳步聲響起。
薄越明迅速戴上自己的導盲眼鏡,渾又堆聚上了那種“看不見”的冷淡。
裴意搶先從樓梯上下來,他看見薄越明緩慢起索,連忙小跑到他的邊,“二哥。”
薄越明習慣地攏住他的手腕,視線錯開,“游董,要沒其他事的話,那我們就先走了。”
游祈年見他在裴意面前裝得像模像樣,突然有種“被秀到”的無語,但他很快調整回來,“薄總慢走。”
作為助理的張順之將他們送出門,這才走了回來,“祈年,談妥了嗎?”
游祈年卸下心防,攏著快要炸的太,“一半一半,薄越明有合作的意圖,但他提的條件比我想象還要苛刻。”
自從去年遭到刀砍后,一旦雨天氣,他過傷的太總是會一突一突地發疼。
張順之拉著他坐下,心疼不已,“談不下來就算了,別折騰自己了,何必執著在這一個項目上。”
“如果不從陳順的手里搶下這個項目,堵住那群別有用心的人的,我的位置是無法徹底坐穩的。”
如果坐不穩,那就會任人拿。
游祈年言又止,“有些傷害,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去年游氏爭斗最兇的時候,不僅是游祈年的臉遭到了意外,就連張順之的也是在那時遭殃。
游祈年讓張順之坐下,目瞥向他的膝蓋,“可能要落雨了,疼嗎?”
“還行。”
張順之一句話遮蓋,轉移話題,“我剛和裴小先生接,覺得他還有意思的,是個很好的人,你覺得薄總怎麼樣?”
“比我還小個四五歲,年紀輕輕的——”游祈年搖頭點評,“野心又大又能掌控全局,也不知道現任的薄氏家主什麼眼?”
居然將薄越明這樣的利刃視為棄子?真夠可笑的。
游祈年點到為止,溫示意,“你坐一會兒,我去弄點熱水給你的腳敷一下。”
張順之笑著揶揄,“那就麻煩游董事長。”
…
薄越明和裴意走到電梯廳,跟著邊上負責保護的孫威開口,“薄總,是要回流會,還是回停車場?”
“我們回停車場,你聯系一下林眾。”
其實薄越明決定來這場流會的最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試圖和同為溫城企業董事的游祈年見上一面。
原本在流會上沒看見對方,薄越明還以為自己的想法落空了。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為溫城的地標企業,順天集團在這場競標里確實帶著優勢,薄越明對自己的競標方案再有自信,也在憂心這一點。
薄越明一直就在考慮聯合投標的可行,沒想到游祈年居然主找了上來,并且一個不慎還將主權“讓”到了他的手里。
如今和游祈年的初次談判已經完,他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場鴻門宴了。
裴意不確定薄越明和游祈年的談判結果,“二哥?”
“沒事。”
薄越明牽穩他的手,“走吧,回家。”
“……”
裴意垂眸著兩人相握的手,心尖鉆上一抹溫熱。
他想著開始的薄越明“厭惡”這段聯姻、不讓他肢接、不讓他玩笑稱呼,但如今好像一切都變了,這是不是可以間接證明一點——
自己的存在還是起到了作用?薄越明并沒有像原著中那樣變得孤僻、乖戾、黑化?
裴意一想到這種可能,無意識地牽了一些,“二哥!”
電梯門應聲而開。
薄越明察覺到他的用力,回應,“怎麼了?”
裴意心里有些得意,但不明說,“我,了不起。”
薄越明聽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揶揄,“嗯,會喊‘老公’了,是了不起。”
“……”
這件事還能不能過去了?
這人最近怎麼總是笑話他?
裴意深呼一口氣,想要甩手,但沒功。
…
電梯很快就抵達了負一層。
已經完任務搶先下來的林眾就等在門口,看見薄越明后第一時間就匯報,“薄總,錄音筆我已經拿回來了,沒有被陳順他們發現。”
“我離開流廳時又遇到了鐘奕士,主留了我的聯系方式,說找時間想再和你聚聚、問問老夫人的況。”
薄越明頷首,沒多說。
直到靠近了老張的車子,他才有意支開孫威,“你在車外附近再守一會兒。”
裴意眸底晃過一贊同,完全理解薄越明的做法。
錄音筆里的消息他們得第一時間確認,但孫威畢竟才第一天跟在他們邊工作,還不能全然相信。
孫威恪盡職守,全然聽從薄越明的安排,“好的,薄總。”
車門重新關上。
隔絕了一切外來視線窺探的可能,薄越明迅速切重點,“有錄到什麼嗎?”
“有!”
林眾出難以言喻的復雜表,干脆點開了錄音筆的回放鍵,“薄總,我覺得你還是直接聽吧!”
錄音聲有點噪音,但并不影響聽清楚陳順和潘功的對話——
陳順的怒意不減,“我上次讓你換了那批安全設備,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這才過去多久,又惹上一條人命!你還想不想活了!”
“爸,你、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換了的!就、就是摻假的批號多了點,我也沒想到會有網之魚,還出了事!”
“你不知道?我看你比誰都清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欺上瞞下!你今天就給我從公司滾蛋!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潘功的哀求聲提了提,“爸!我真的知道錯了!秀秀懷孕都快臨產了,我要是被警察帶走,會擔心的吧!你就再幫我一次吧!”
“你……”
陳順氣結,又沉默了很久。
在錄音聲停頓的間隙,林眾將自己查到的消息說出,“陳順的兒陳秀和潘功是大學里認識的,結婚多年,今年才懷孕。”
陳順的聲音傳來,只是這回得差點就要聽不清,好在林眾及時調到了最高音量——
“私了賠錢,對方要多,你就直接給雙倍,其他事我來打點,這事不能讓秀秀知道,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直接了你的皮!”
開門聲響起,又重重關上,震得人的耳朵都要發麻。
伴隨著這一段的對話,裴意的心里已經涌上了止不住的厭惡——
為了自己懷孕的兒,還要偏袒這種為了錢而枉顧人命的貪財婿?
那喬冬的哥哥呢?喬冬懷孕的嫂子和未出世的侄子呢?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喬冬父親了!有錢人的命是命,底層工人的命就可以被無視被踐踏了嗎!
薄越明的眸底也凝結了冷意,他略微思考后決定,“林眾,你再去一趟十二樓,將這支錄音筆還有喬冬的事告訴游祈年。”
這個競標同盟他要結,有些事也該給更合適的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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