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想起自己今天在宴會上才喝了小半杯的香檳,后知后覺地嘆了口氣,他的視線凝在茶幾上新開的香檳上,緩慢靠近,仔細辨認——
玻爾科夫。
果然還是好貨。
薄越明知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裴意,問他,“要試試嗎?比你上次的果要好喝。”
“……”
裴意想起自己上回‘一杯倒’的恥酒量,臉頰因為這聲調侃浮現出一抹熱意。
但他實在忍不住這支香檳的,佯裝乖巧求,“嗯,一點點。”
裴意原想著薄越明有可能會拒絕,但沒料到對方這次答應得很直接,“可以,你先去拿個杯子。”
裴意看著酒墻邊上各式各樣的杯,知道它們是針對不同酒種而準備的。
不過,為了避免餡,他只選擇了最平常的飲水玻璃杯。
薄越明放下自己的酒杯,又憑借著覺將開瓶的香檳攏住,簡單阻止了裴意親自倒酒的可能,“杯子給我。”
裴意眼地遞了過去,暗含期待地看著薄越明往水杯里倒了——
一層薄薄的酒,得可憐。
“嗯?”
裴意傻眼,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疑問。
薄越明聽見這聲,角浮一很淺的笑意,“你說一點點,夠了嗎?”
“……”
夠了嗎?
你好意思問?
平日給探長倒寵牛都不止這麼一點點!
裴意心里大聲嗶嗶,明面上只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郁悶抗議。
薄越明似乎察覺到了他在這上面的小脾氣,帶著點順的意思稍稍加了一點量,“一兩口就夠了,你酒量不行,喝多了會不舒服。”
裴意想起自己現在的酒量,默默手將杯子夠回到了自己的前,勉為其難地接了這個事實。
行吧。
有總比沒有好。
等到再把酒量練出來,他一定要趁著開溜前好好拿這面酒柜墻!
薄越明不知道裴意這些‘勵志’念頭,他垂眸凝著目,重新拿起自己的酒杯晃了晃。
視野里不再以往讓他挫心煩的虛無灰,那些象征著希的點一點一點地擴散、放大,如今眼前的一切更像是模糊理過的團。
偶爾用力瞄準時,也能短暫捕獲的形狀。
薄越明抬頭企圖找準裴意的方向,對于白天發生的事仍抱有芥,“裴意,今天在宴會上是我疏忽了,薄冠和孫業隆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
裴意小幅度地晃了晃杯子,默認了。
萬一孫業隆醒來后要追究責任,他確實得麻煩薄越明代為理。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薄越明飲了一口酒,心的復雜漸漸出現在眉眼間。
裴意抬眼捕捉,后知后覺地主補充,“二哥,我沒事,不、不怪你。”
“……”
薄越明握著酒杯的手指驟然用力,有種被窺破真實心的無措。
今天在宴會上發生的這件意外,確實很讓他介懷。
薄越明一想到是自己帶著裴意去了宴會,又因為自己眼睛不便、疏于察覺,差點導致后者發生意外。
這種差點離掌控的無能為力,讓薄越明久違地在意起了自己的眼睛況,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對秦以舜的出現顯得尤為在意。
薄越明飲了一口酒,冷卻緒,“今天為什麼不愿意跟著你哥離開?”
裴意一時猜不出薄越明的心思,停頓了一會兒反問,“為什麼,要走?”
薄越明穩了穩心神,難得自我揭破傷口,“我眼睛不好,帶你出去沒辦法時刻到察覺危險,就像今天這樣。”
捫心自問,薄越明不知道自己眼睛的恢復期要多久?最終又會恢復到什麼程度?在一切塵埃落定前,他的底氣和自信并非完無缺。
秦以舜提出要帶裴意離開時,薄越明恍然發覺自己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
自從薄老夫人生病住院后,他在這個家中就沒了任何倚靠,無法傾訴、無法示弱,否則總有虎視眈眈的人逮著機會咬他一口。
稍有不慎,碎骨。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薄越明對于裴意早就沒了最初的抗拒和猜疑,可他明白在所謂的‘聯姻’前,讓對方遠離薄家的這一切紛爭才是最好的。
裴意總算從薄越明的表中窺得一端倪——
懂了!
這是反派都會經歷的‘自我懷疑’時刻!
因為一些意外事件對自己產生懷疑,要是沒有人開解,那就得加速心郁黑化的過程。
裴意端著酒杯從小凳上起來,拍了拍正躺得舒服的探長的小腦袋。
“喵~”
很通人的探長將薄越明側的位置讓出來,又換了個地方繼續趴下。
裴意勾了勾,坐下。
知到邊靜的薄越明偏移了視線,依舊企圖在模糊的團中看清裴意的影,“怎麼了?”
坐定的裴意重復表態,“不怪你。”
這兩場宴會,是他按照原書發展軌跡跟著過去看熱鬧的。
要沒要今天這一遭,他也無從知曉書中原主在這場宴會后不愿出門的真正原因。
孫業隆對他起了歹心,薄冠和裴煥聯手設局,本質上就都不是好東西。
再說了,薄越明的眼睛還傷著呢,能在看到匿名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已經很不容易了。
裴意著薄越明的雙眸,暗藍的瞳孔依舊平靜得毫無波瀾,宛如一片被封印的最神的海域,好看又勾人。
大概是天生的喜好偏向,比起晏岑、秦以舜那些傳統意義上的正面人,裴意更喜歡薄越明這樣一步步走向‘反派’的強慘。
所以,他才會在看見薄越明真人的那一刻,堅定了自己要留下來的念頭。
裴意近距離用目將薄越明的廓勾勒了一遍,確認這張俊臉實在看不厭后,笑著低喊,“二哥。”
薄越明聽出他的悅意,“怎、怎麼?”
裴意沒想著要長篇大論地‘劇’,盡量挑原主會說的簡單詞匯,“別不開心,眼睛會好的。”
“……”
薄越明只覺得心跳重重停了一拍,然后不控制地失速狂跳了起來。
這一瞬間,仿佛出問題的不是眼睛,而是他的心臟。
薄越明握著酒杯的指尖泛起用力的紅,面上還在極力維持平穩,“你怎麼知道會好?”
“我、我就是知道。”
裴意怕薄越明刨問底,故意小孩子氣地用指尖輕了一下他的左右眼,“這樣,就知道。”
向來帶著涼意的指尖上眼皮,輕微又。
薄越明輕笑,散出了那點來不及侵蝕心房的郁,“那你再說說,我什麼時候會好?”
“……”
裴意沉默著,故意不在這種問題上搭腔。
他暗中回憶了一下書中的關鍵節點,眼下連真假爺的世烏龍都還沒揭,算算時間,還遠得很呢。
說句實在話,裴意好奇薄越明恢復視力后會是什麼樣子,不過對方一旦恢復視力,他這些‘裝模作樣’肯定藏不住、瞞不過。
嗯,肯定得在這之前跑路!
還得想辦法把探長也帶走!
薄越明見他不說話,又喊,“裴意。”
裴意回神,習慣哼唧,“嗯?”
薄越明聽見他這聲小貓語氣,不知怎麼心就很好,他松開指尖力度,手中酒杯微晃。
裴意會錯意,不確定地舉杯和他輕了一下,“干杯?”
薄越明突然迸出小貓爪擊掌的畫面,笑應,“嗯,借你吉言。”
他突然很期待——
能夠正式見到裴意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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