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嘉走進紫宸殿, 擺設布置分明和以前一樣,卻又出不同。
就像此時此地分明很暖,卻著一腐朽的氣息。
殿正中那張龍椅上空空, 顯出幾分蕭條與頹喪。
隔著一道珠簾,見那邊榻上躺著個悉的影。
上前撥開簾子,對著榻上蓋著白狐裘的蒼白年喚了聲:“陛下。”
年渾一僵, 睜開眼看見是, 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發出夢囈般的低喃:“皇姐,是皇姐嗎……”
剛坐起,臉上便挨了一掌。
沁嘉看著他面上五個紅指印,冷聲笑道:“陛下真是……好能耐啊!”
“皇姐!”皇帝從榻上跌下來,一把抱住的,神倉皇:“不是這樣的, 皇姐,你別再丟下朕了。”
沁嘉怒其不爭:“陛下竟有膽子跟福王做易。”
“莫非陛下忘了, 當初他是怎樣迫我們姐弟, 從小照顧你的胡嬤嬤又是怎麼死的, 這些你都不記得了,還是陛下明明知道, 仍舊決定要與虎謀皮,引狼室!”
沁嘉看他這副模樣,眼中幾分凄楚之, 質問道:“你和福王聯手,先誅殺徐騁意,后又對付首輔大人,難道陛下就沒想過在殺掉這些真心為你的人后, 會被那老賊反咬一口!”
“是皇姐自己先跟蕭首輔牽扯不清!”皇帝忽然嚎啕大哭,喊道:“朕時常午夜夢回,都是曾經差點死掉的那些場景,朕害怕……所以,只能把他們通通殺掉,!”
“至于福王,朕早有對策……”小皇帝仰視著,眼神通紅,里出幾分破碎的狠:“卻沒想到,被蕭容昶將計劃全盤毀了,皇姐現在既然回京,不如趁機幫朕殺了他。”
沁嘉看他這副靈頑不靈的樣子,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若不是沒救了,何至于走到現在這一步。
心中唯剩下一片寒涼,懷著最后一僥幸,氣息微弱的問:“你原打算,怎樣對付福王。”
“我已與霍國皇帝約定好,讓他假意攻打邊界,到時與其相鄰的翰王必要出兵迎敵,福王沒了援兵,便只是強弩之末。”
“到時,朕再斷了大軍的糧草,利用霍國將兩位皇叔徹底鏟除!”小皇帝看著,眉目間盡是毒:“其實現在還來得及,只要皇姐去找蕭首輔……朕,朕可以不殺他,皇姐若是喜歡,拔掉這人的爪牙,留在邊未嘗不可。”
“呵,呵呵……”沁嘉忽而笑起來,想起英年早逝的父皇,心中涌起無限悲涼。
這些年,究竟在為誰辛苦,為誰忙。
的十五歲,踩在刀鋒上,幸好那時遇見的人是藍夙,否則后果……
蹲下,輕輕將他抱在懷里。
就像小時候那般,溫哄著:“阿元現在生病了,好好休息,將子養好。”
“那皇姐可答應朕?!”皇帝靠在懷里,子逐漸放松,呢喃著:“朕發誓會做個好皇帝,只要皇姐將那些威脅到朕的人都殺了,朕保證,將來一定做個好皇帝。”
“是啊,阿元是最好的皇帝。”沁嘉鼻尖酸,突然覺得,只要他這輩子安安穩穩住在宮中,便足夠了。
“姐姐不離開皇城,一輩子守著你。”
~
一踏出紫宸殿,沁嘉便暈了過去。
藍夙急忙上前將接住,打橫抱了起來,旁邊侍立刻傳人:“長公主殿下暈倒了,還不快宣醫!”
“殿下,這里風大,請隨老奴往旁邊的東暖閣去吧,也好讓殿下安心休息。”何公公早等在這里,見此形,在旁邊焦急勸道。
“嗯。”藍夙將人抱,大步跟著他往前走去。
東暖閣挨著紫宸殿,和書房相通。
沁嘉方才緒起伏太大,出來后只覺周圍一陣天旋地轉,在床上躺了會兒,才慢慢清醒過來。
睜眼看見一角仙鶴云紋的墨袍,雙手不自攥被子。
雖然蠱蟲已經不在了,可連日來的噩夢沒那麼容易驅散。
看見他,仍然止不住的難過,繼而憤怒和不理解,那時候他為什麼就不肯陪著自己。
輕輕吸了口氣,撐著想坐起來。
“嘉兒,可好些了。”藍夙扶靠在枕上,嗓音溫醇:“不舒服就多睡一會兒。”
蕭容昶目輕輕落在面上,只一即分。
隨即看了旁邊柳太醫一眼,對方立馬上前道:“殿下大病初愈,子還有些虧空,至還得在家里將養一個月,否則日后落下病就不好了。”
沁嘉渾無力,但想起剛才在紫宸殿陛下的形,定了下心神,道:“不知首輔大人可否與本宮單獨說幾句話。”
藍夙猜測要說陛下的事,轉對太醫道:“走吧,本王跟著你去抓藥。”
又回握了握的手:“有什麼事,即刻差人喚我,記住了嗎。”
“嗯。”覺一道清冷視線落在自己上,有些不自在,很快回了手。
寢室里只留下他們兩人,氣氛一時間有些冷肅,沁嘉看著他:“本宮想求首輔大人一件事。”
蕭容昶瞧著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的臉,淡淡道:“殿下就是這樣求人的?”
沁嘉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只是腳尖還未及落地,便被人用被子蓋著按了回去。
清冷指尖隔著料到的手,他仿佛被燙到一般迅速收回,冷聲道:“你要做什麼。”
沁嘉仰首直視他的眼,眼中出幾分倔強:“首輔大人不是要本宮作出求人的姿態來嗎。”
蕭容昶一口氣堵在口,半天說不出話,最終面無表道:“殿下知道臣的心意,何必惺惺作態。”
“若公主所求,是陛下的一世安穩,放心,臣還沒有謀朝篡位的打算。”
前幾日還抱著希,兩人能把話說開,重修舊好。
今日所見,卻猶如當頭棒喝。
沁嘉面白了白,語氣里幾分不甘心:“蕭容昶,當初是你自己要走的!”
想到那件事,忍不住激起來:“在本宮最痛苦最難過的那段日子,你可曾回來看過我一眼?!”
蕭容昶雙手握,忍不發,待緒逐漸平復,才松了口氣,語氣里著幾分自嘲:“不知殿下覺得,臣現在是你的什麼人。”
沁嘉沉默了良久,忽而下定了決心,說道:“蕭容昶,我們兩個都冷靜一段時間吧。”
“我不去找你,你也別來找我。”
抬起頭,神間出幾分痛楚:“等本宮弄明白,自己對你到底是真心,還是蠱蟲影響的錯覺再說,好嗎。”
正如藍夙所言,需要時間認清自己的心意,否則彼此間將永遠橫著一刺。
“冷靜一段時間……”他面冷凝,目變得晦暗不明,問:“殿下需要多久。”
“不知道。”沁嘉搖了搖頭,目有些茫然。
蕭容昶面冷沉:“那你和夙王之間……”
“不是你想的那樣。”沁嘉眉心微微蹙起,緩緩說道:“與你做過的那些事,我從未與任何人做過。”
“就連,親吻也不曾——”
蕭容昶默默搖頭,輕笑了下:“殿下若是沒別的事,臣告退了。”
不等回應,他轉疾步往外走去,仿佛再多耽誤一秒,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在門口與藍夙肩而過,一句話輕飄飄傳進他耳朵里:“我與嘉兒數年前便投意合,中間雖有磨難,好在彼此從未改變過心意,蕭大人,終是來遲了一步。”
殺人誅心,不過如是。
蕭容昶站定,側淡淡看著他,語氣稀松尋常道:“本真是擔心阿,佛門乃清凈之地,夙王若這次再看破紅塵,就別去叨擾了,回嶺南繼承王府才是正經。”
“畢竟,老王爺可是一直在為夙王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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