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騁意和歡雀并排坐在前面,一路上臉都十分不好,甚至沒顧得上斗。
歡雀對蕭容昶一直有種本能的懼怕,不因為他知道自己所犯的事,曾三番五次派人捉拿自己,還因為那日在木屋中,被他快如閃電的出手速度嚇懵了。
即便他出手是為了救自己,那一下,仍有十足的威懾力。
是學過些功夫的,清楚知道,那一招絕不是花拳繡,而是正經的師從名門。
若不是長公主護著,只怕早被對方關進大獄了。
徐騁意此時此刻心里難,則是因為嫉妒。
他替長公主迎來送往過許多客人,有些是幕僚,有些是歡場上的名角兒,與殿下皆有著深深淺淺的關系。
但這回馬車里拖的男人,是本朝威名赫赫的閣首輔。
要送往的地方,還是長公主從未帶任何外人回過的和沁園。
尤記得對方上車時,那一臉冷淡的表,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似全然未將他放在眼里。
徐騁意過去心里存著的那點兒優越,霎那間然無存。
歡雀張了半天,為了緩和緒,開始嘲笑徐騁意:“就你這樣的份,能在殿下邊混到今日便不錯了,還有什麼不滿足。”
徐騁意早習慣的賤,現下懷著心事,更無心與爭論。
馬車里寂靜無聲,他回看了眼,強忍著心酸,終是淡淡應了句:“殿下才不是看重份的人。”
馬車轱轆轉的聲音,在山間小道上聽著格外清晰,車廂,蕭容昶面如古井無波。
手上拿著那串生來就帶著的佛珠,指節輕輕推珠子,心境逐漸趨于平和。
所謂因果報應,是他欠下的債,就該他去償還。
從小到大,他一直有種奇怪的覺,自己很快就會走完這一生。
所以他從不浪費時間,抓住一切機會,一展抱負,建功立業。
除此之外,從未想過其他。
除了這一次,與長公主的這段孽緣,幾乎要耗空他所有耐心。
攥著佛珠的手指微微用力,忽然間,細繩斷裂,斷了的珠子散落滿地。
還未來得及撿起,馬車已經停下,婢的聲音傳來:“蕭大人,到了。”
下車目所及,是一無際的私家園林,上面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和沁園三字。
一條小路曲徑通幽,道路兩側栽種著幽麗的玉芙蓉,散發出芬芳襲人的香澤。
蕭容昶穿玄,玉簪束發,攜一清冷氣息,走在幽僻小路上,步履穩重,宛若九重天的神祇。
“大人,這邊請。”歡雀在前面引路,覺到后傳來的淡淡迫,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往前約走了半刻鐘,見一座被月籠罩的華麗殿宇,靜靜佇立在絢爛幽謐的林子里,與周圍環境和諧融為一,散發出古樸寧靜的氛圍。
既是長公主私宅,知曉的人并不多,平常更加不會有人來。
方才走的是一段荒蕪的山路,若有人暗中尾隨,一眼便能夠發覺。
此時此刻,蕭容昶不知該做何想。
昨晚匆匆一別,他有很多事還未問明,應付完太皇太后,出來已經不見公主蹤影。
每當回想起在茶水間那一段,他都覺得十分荒唐,躲進壁櫥的行為已是十分浮浪,今日竟又派人送來那樣一張字條。
是篤定了他不會拒絕麼。
蕭容昶有些頭疼,好像不知不覺間,走進對方布下的羅網之中。
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要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去做長公主招之即來的……
這種自我唾棄的覺,真的很多年不曾有過了,他著眼前華麗的殿宇,暗自罵道,真是見了他娘的鬼了……
徐騁意跟到殿門口便不再進,由歡雀帶他繼續深。
直到一開滿夜百合的石階前,方停住腳步:“長公主寢殿到了,奴婢會一直守在院中,您若有任何需要,搖鈴即可。”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只鈴鐺,恭敬遞了過去。
蕭容昶不接,也毫不勉強,又屈膝行了個禮,安靜退下。
這院子里,種了許多中原沒有的花卉,有一些,蕭容昶曾在書上見到過,是從遼疆或者西域移植而來,也不知靠了什麼手段養活。
大多數澤妖麗,給人一種過于嫵的覺。
就像長公主本人,在層層華麗的包裹之下,讓人很難看清楚真實的模樣。
在某種程度上說,兩人有相似之,皆帶著一層保護,不常以真面目示人。
此時,正坐在案前寫字,用的是最普通不過的宣紙,不似之前給他送信用的那張,花里胡哨的茉黛箋。
聽見珠簾發出響,顯是有人來了,沁嘉抬起頭,看見蕭容昶悉的冷臉,挑了下眉:“首輔大人來得真快,看來經過昨晚的患難,我們之間已增進不,真讓本宮到欣。”
所指的患難,便是在躲在壁櫥中那一段。
只不過,事發后便跑了,留他一人應付太皇太后。
蕭容昶冷冷一笑,眼中出幾分譏誚:“長公主腳底抹油,臣委實敬佩。”
“哪里哪里,本宮拙,比不得你們這些文,口誅筆伐都能噴死人。”笑瞇瞇的放看過去,仔細觀察他的表,確認他沒有那種形如赴死的緒。
此刻臉上未施脂,倒是與他平素里的認知有些不同,素白的一張小臉,五漂亮俗,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小些。
一海棠花束腰拽地長,掐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沁嘉說話時,上半微微往后靠著,手里還執著一支狼毫筆,眼波流轉間,到令人驚心魄。
蕭容昶對容貌免疫,只很快發現了今日不同尋常之。
素面朝天,是因為不停在流汗,脂都被沖刷了個干凈。
沁嘉其實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單用意志力忍著,不愿在對方面前暴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房中燃著的冷香,比之前任何一次聞到的都要濃郁,蕭容昶忽然有種很糟糕的覺,下一瞬,渾都開始往上涌。
“臣昨日就已經應下,公主何必再使手段。”蕭容昶目瞥向一旁的香爐,神冷了下來,眼中漸漸覆上一層寒霜。
沁嘉緩緩站起,淡黃的披帛拽地,形容清雅,猶如一朵妍麗的芙蓉花,不染世俗塵埃。
只即將說出的話,與此刻營造的氛圍全然不搭。
“那不是聽了昨天首輔大人的建議,想湊個天時地利人和,怕這里環境不如茶水室刺激,人提不起興致。”隨著的步伐,擺在地上拖出一道優的弧線,沁嘉又親手給香爐里又加了些料:“這香后宮中常用,不會傷的,多做兩手準備總不會錯,首輔大人你說是不是。”
“……”與爭論這種事,無異于自取其辱。
蕭容昶簡直后悔來這兒,咬牙正道:“這次之后,你我兩清。”
“不然呢。”沁嘉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些輕佻:“首輔大人高風亮節,自是不屑做本宮邊的面首。”
面首?
蕭容昶蹙眉,想起方才跟來的那個年,能覺到,他對自己抱有敵意。
沁嘉也后悔了,不應用這種助興的香,而應該直接用催香。
此時這番局面,著實有點干的,縱使已經十分難耐,對方沒一點反應,自己也不知該如何開場。
急之下,帶了幾分負氣的緒:“若你實在做不到,也不必勉強。”
“反正本宮邊養了許多面首,不缺蕭大人這一個。”
“這蠱毒誰來解都是一樣,出去的時候,給本宮把徐騁意來。”
“他辦事干脆利落,沒你那麼多病。”
蕭容昶面沉下來,轉就走。
空曠的大殿中,只聽見男人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又更加清晰的傳進耳里。
珠簾翻滾,再次被掀開,蕭容昶大步走到近前,俯下,將沁嘉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往前走了幾步,一把扔在垂著深藍紗帳幔的烏木大床上
沁嘉跌松的被褥中,還未看明白對方的樣子,就覺被一重清冷的氣息下,深深吸了口氣,將那冷意沉肺腑。
放松,整個人如在夜的包覆中不斷下墜。
“蕭某做得到,不需要長公主多此一舉,弄那些七八糟的香。”
“蠱蟲認主,除了臣,長公主絕找不到第二個救命的人選。”
“那個徐騁意的,他若是面首,殿下總不至于那晚在安國公府與臣快活時,還是完璧之……”
可惡,沁嘉滿心焦灼,被他點燃,心里大罵了句文誤國,抬手直接捂住那張惱人的:“做不做的,趕!”
蕭容昶開的手,如古井般沉定的雙眸,鎖著難耐的小臉,輕輕吸了口氣,開始著手解脖頸間的扣子。
好歹有了個開始,可事并不是那般順利。
蕭容昶折騰許久,都沒完全解開上這件海棠繡襦。
這件服妙就妙在,從腋下到腰間一共有十二顆盤扣,可以將布料與材合得嚴合,極好的襯托出子腰線。
尤其是像沁嘉這般大腰細的,穿上去就像是渾然一,得讓人本挪不開眼。
早上玉痕給穿服時,沒想到會這樣難。
蕭容昶耐著子,一顆顆去解盤扣,方才一剎的沖勁都漸漸消解,在解到第八顆的時候,一大滴汗水落在了沁嘉臉上,眉頭開始不耐的蹙起。
平素習慣于一切都在掌控中,這時候,竟連幾顆扣子都解不開……
“沒事,你慢慢來。”沁嘉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下緒,眼見蕭容昶纖長如玉的手指都開始微微發抖,實在沒眼再看。
這香其實還好,宮妃常用的,加速循環,尤其在寒冷的冬天非常能提興致,只不過蕭容昶跟沁嘉兩人都從未接過這些,一乍有些過于刺激。
蕭容昶這邊燥熱難耐,繼續和腰上幾個盤扣作斗爭,指尖膩的,愈加讓他無法專注。
沁嘉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即便一向極能忍,此時也不有些神志崩潰。
“這什麼下三濫的香,也敢拿給皇帝用。”抬手去額上細汗,惱怒的看向香爐的方向,想起去把它滅了。
誰知剛站起來,就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接著,嚨里一甜腥之意上涌。
沁嘉心道不好,伏在床頭吐出一大口鮮,整個人虛不已倒在枕上,息不止。
一個月的極限已經到了,絕的抓住蕭容昶的擺,終于到死亡帶來的恐懼,聲道:“你是想害死本宮,然后做權臣把持朝綱是不是,蕭容昶,本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只聽撕拉一聲,上布料一片片碎,長睫了,眼下掛著幾顆水珠,去平常高傲的模樣,此刻看上去就像個單純無措的弱子。
蠱蟲再回到主人上,只是一瞬間的事。
·
空曠的殿,沙不知走了多個來回。
夜明珠的暈和,無從分辨到了什麼時辰,院中傳來幾聲鳥,嘰嘰喳喳的,帶來些春日里盎然的生機和活力。
那張折騰了整宿的烏木雕花大床上,帳幔已經拉開,兩人正面面相覷的看著對方。
“都說一會生二回,蕭大人做都做了,還擺出這麼一副死人臉給誰看。”沁嘉適才睜眼,就見對方臉慘淡,坐在一旁嘆息的模樣,心中騰的一下就火了。
昨晚吐的人是誰,差點暈厥死去活來的人又是誰,這個苦主都還沒說什麼,怎麼狗男人還委屈上了。
“殿下可還有什麼不適?”蕭容昶盤膝而坐,上穿了件的中,被拉扯得松松垮垮,前出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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