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面一時間有些尷尬。

　他總不能直說自己的想法：趙雙魚被妻子下了藥, 就算還有可能生孩子，比起別的人也要難上加難。尤其在自己兒子已經不能生的形下，再讓二人繼續做夫妻，他想要抱孫子, 大概只能在夢里了。

　所以思來想去, 他決定將錯就錯, 讓趙雙魚離開，然后給兒子另尋一個會生養的子。如此，抱孫子的希要大得多。

　不是他嫌棄趙雙魚, 而是事已至此，再沒有其他解決的法子。注定是他對不起趙家了。

　“趙生，他們夫妻之間鬧那樣, 早已經回不去了。這樣吧，此事是我張家的不對，我也承認是我沒管教好兒子。之前給你們家的聘禮就當時我們給的補償，稍后讓雙魚將嫁妝全部帶走，還有，我會再給一千兩，一半是給你日后科舉之用，另一半，算是給雙魚添妝。”

　這都什麼跟什麼？

　趙父聽得一頭霧水。

　都說好不二嫁, 明明誤會都已經說清楚了，為何張家還是容不下兒？

　“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張老爺急忙打斷他：“有些裂痕一旦產生, 再怎麼修補也回不到從前, 他們夫妻已經變一對怨偶，趙生，凡事強求不得。一千兩銀子已經不, 你拿著這些，往后再不用為科舉所花用而費心，雙魚也能再嫁良人。”

　趙父是讀書人，本就有幾分清高，做不出死纏爛打的事。眼看張老爺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他也不再糾纏，只強調道：“這銀子是你自愿給的，我可沒有迫你。還有，既然不是我兒人，當初的休書必須收回，夫妻兩人好聚好散，寫一封和離書，就寫夫妻二人不合，寫張明禮另有心上人，辜負了我兒，銀子是給的補償。”

　事發展到如今，張老爺也算看出來了，趙雙魚發生了這些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和的子不在，變得特別難纏。只要能把這人送走，自家哪怕被人笑話都算了。因此，他只遲疑了一下，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好！”

　答應得這般爽快，倒讓趙父愈發起了疑心：“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寫和離書前，我要見我兒。”

　父倆見了面，楚云梨才知道人到了。一點都沒有瞞，將最近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

　也是到這時候，趙父才知道兒了這麼多的委屈。張家這一群畜牲，著兒喝了落胎藥不說，竟然還讓喝傷的藥，讓兒再也不能有孕。

　也難怪唯利是圖的張家愿意主給一千兩補償了。

　趙父臉特別難看。

　張老爺暗地里打量著：“趙生，咱們親戚一場……”

　“別跟我提這親戚的事。”趙父狠狠瞪著他：“若早知道你們張家這樣不講究，當初我說什麼也不答應這婚事。都什麼人嘛，簡直不拿人命當一回事。我兒了這麼多的委屈，往后都不能生孩子了，你們竟然想把人攆走……我呸！”

　讀書人是不會口的，可見趙父被氣了什麼樣。

　張老爺被他噴了一臉的口水，卻一點都不敢計較，手抹了一把臉：“所以我才會給一千兩銀子補償。事實上，夫人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有跟我商量。若不然，絕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有了千兩銀子，雙魚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也不怕未來的夫家不好好對。”

　可在趙父看來，兒是張家唯一的媳婦，張家所有的家產早晚都會落到兒婿手中。這一千兩，只是其中很的一部分。

　怎麼看，都是兒吃了虧。

　到了此刻，他也明白張家為何要將兒送走的真正緣由，說到底還是為了孩子。如今張家理虧，若非要讓兒留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他更明白的是，兒留下之后夫妻就算能回到從前，也一定會被公公婆婆折磨。

　他活了這大半輩子，也見到過那些不能生的婦人喝苦藥湯子。尤其是大戶人家之中，讓人有苦說不出的法子多了去……留下來固然會有一場富貴，可想要拿到，兒得不委屈。萬一折騰一場還是不能生，讓張明禮其他的人生下了孩子，兒晚年都不一定得靠。

　至于離開，兒要是跟他回家，倒是不會氣，但外頭的閑言碎語不。不能生孩子的人想要再嫁一個好人家并不容易。

　他忽然發現，兒無論是走是留，往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一時間，趙父也拿不定主意，側頭去看兒：“雙魚，你怎麼說？”

　“我不想留下。”楚云梨淡淡道：“這張家太臟了。現在給我下藥傷，說不準哪天就會直接要我的命。對了，先前已經有人到我房中想要殺我，若不是我機靈，你現在看到的只是我的尸首。”

　“不留了。”趙父雖然怕兒回娘家之后影響自己名聲，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脈，他還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被人欺負致死。

　“但一千兩銀子不行。”趙父冷冷道：“張老爺，過去發生的那些事，你肯定不想讓外人知道。說實話，我也不想跟人提及。但你們張家做的事忒不講究，給不了足夠的補償，我是一定會將你們的所作所為告知外人的。”

　言下之意，要封口的銀子。

　聽到這話，張老爺是松了一口氣的。

　只要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對于張家來說都不算大事。張老爺試探著問：“你要多？”

　趙父出三手指，想說三千兩。

　楚云梨率先道：“三萬！”

　張老爺嚇了一跳，口道：“你怎麼不去搶？”

　“我就是在搶啊，只看你們愿不愿意罷了。”楚云梨似笑非笑：“你們完全可以一個子兒都不給，任由我父親將那些事說出去。說到底，只看張老爺覺著拿銀子買名聲劃不劃算。”

　張家人臉都特別難看。

　張明禮咬牙：“雙魚，我并不想與你分開……”

　楚云梨抬手止住他的話：“如今都已經撕破臉了，再留下，我連命都保不住。你誆我！”

　張明禮：“……”

　以前溫順的人，如今突然變得特別機靈。難道這人在遇上大事之后真的會大變？

　“最多給你們一萬兩。”張老爺強調：“我全家所有的祖產加起來，攏共也才三萬。”

　楚云梨自然是不信這話的，但三萬兩對張家也不是小數目，大概占了三，真讓他們挪出這麼多現銀，張家得傷筋骨。

　就是要讓他們痛嘛！

　痛了，才會互相埋怨。

　趙父低下了頭，遮住了眼中的震驚。他也覺得兒是獅子大開口，但總不能拆自己兒的臺。于是，他沉默了下來。

　掰扯了半天，楚云梨始終不肯松口。張老爺只得認命，又忙活了半日，總算湊足了銀票和銀子。

　彼時，楚云梨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嫁妝，在天黑之前，帶著多福和趙父離開了張家。

　張明禮送到了門口：“雙魚，咱們倆……是被人給誤了。”

　夫妻倆曾經確實好過，這話也不算是錯。楚云梨擺了擺手：“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往后你好自為之，愿君……兒孫滿堂。”

　最后幾個字一出，張明禮臉都黑了。

　他不高興，楚云梨心就特別愉悅。回去的馬車上，里面東西不多，最要的銀票都在楚云梨袖子里收著呢。

　趙父不錯眼的盯著，就怕出事。回到了趙家，他呵退了前來詢問的家人，直接將兒親自送回了房。

　“雙魚，拿來我幫你收著。”

　楚云梨從袖子里取出銀票，分出五千兩，厚厚的一疊遞過：“這些給你。剩下的是我自己的。”

　趙父啞然。

　在他眼里，兒還是那個沒什麼主見的小姑娘，可站在面前的子，一臉嚴肅，毫無商量余地。他忍不住道：“這麼多的銀子，是你拿命換來的，萬一丟了，多可惜啊。”

　“這是我自己的事。”楚云梨強調：“五千兩，算是我這個做兒的孝敬父親的，想拿來怎麼花都行。其他的，你就別想了。”

　趙父皺了皺眉：“我是為了你好。”

　要說趙父對兒有多刻薄，倒也不至于。但如果說他對兒有多疼，也沒到那份上。

　“不用！”楚云梨打了個呵欠：“我還在養子呢，想早點歇著。”

　聽到這話，趙父啞然，兒今日太過強勢，他又險些忘了兒，剛剛小產又被人喂了傷之藥的事了。

　“那你好好歇，明天我再來。”

　趙父話音未落，門已經關上。

　后，趙母一臉擔憂：“雙魚回來……張家那邊是怎麼說的？再回不去了嗎？”

　當下的許多人都覺著子嫁人之后就該從一而終，再回娘家改嫁，不管是誰的錯，對子的名聲都有影響。

　因此，趙母再聽說兒會被休棄后，那是一個整覺都沒睡過。這會兒連人都接回來了，哪里還坐得住？

　“回不去了，別再跟我提張家！”趙父心頭有點煩躁：“對了，雙魚子弱，你給做點好吃的養。”

　趙母沉默下來：“開春之后你又要參加縣試，盤纏還不太夠……”

　五千兩銀票厚厚一疊，趙父扯了一張百兩的：“先拿去花著。”又強調：“這是張家補償給雙魚的，你不要花。”

　趙母瞪大了眼，愈發不解：“不是說雙魚人麼？”怎麼還有補償？

　“那是張家的污蔑。”趙父仰著下傲然道：“我養的兒，才不會做那不知廉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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