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嘆了口氣，道：“等你到我這把年紀，就知道這世上沒什麼過不去的坎了。父母，兄弟，兒，其實仔細想想，沒什麼放不下的。”

　顧欣抹了一把眼淚，“他們本不在乎我，他們只喜歡有出息的孩子，他們把錢全給做三次激發了。”

　老爺爺臉上表似乎變了變，不過顧欣沒看見。

　“唉……這也難怪，說是手心手背，又有哪個家長不偏心的呢？”

　顧欣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老爺爺安了幾句，忽然問道：“孩子，你說過競天擇，適者生存嗎？”

　顧欣全的汗都豎了起來，是進化教派！書上說過，要報警，要——

　“我們的宗旨，就是每個人都有進化的權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關起來，被選擇，只有父母喜歡的孩子才能進化。”

　這話又狠狠中了顧欣的心，左右看看，發現周圍并沒有人，又坐了下來，“我……我不知道。”

　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看了一眼，“就算是死在進化里，這也是我們自己選的，我們不需要別人幫我們做決定。”

　顧欣抿了抿，“我想激發的……我有能力激發的，我……我已經打了保護針了，都是被破壞了！”

　這可跟一開始講的不一樣，不過沒關系，這個年紀的孩子發愁的不是進化就是工作，再加上一條父母偏心眼，而且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跑不掉了。

　老爺爺越發努力地用他的神系異能散發出和藹可親的氣息來，“你很有潛力的，你發現沒有？雖然管理把進化改了激發，但是從他們的手冊上，你也應該能看出來，進化青睞的是有沖勁兒的人，有緒的人，是不服輸的人——你就是這樣的人！”

　“真、真的嗎？”

　“我們已經幫很多人都完了進化，告訴你一個消息，其實進化沒有那麼復雜，只要用高濃度的病毒就可以，研究院研究出來的三次激發，其實是在扼殺人類的天賦。同樣是在扼殺你的天賦。”

　老爺爺給了一張卡片，“這是我們下次聚會的地點，你要是興趣，可以來看看。”

　老爺爺干脆利落的走了，顧欣沒用三分鐘就做出了決定，背了卡片上的地點，然后把這張卡片從紙屑撕到了紙沫，連親媽都拼不出來，一路分散扔到了17個垃圾箱里。

　過了沒兩天，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再次拜訪，給了顧欣兩個選項，一個是在第10層開運輸車，把原始的食材從農場運到食品加工廠，第二個是在第3層掃大街。

　掃大街也是有清潔車的，除了個別角落需要人力清掃，剩下開車就行。

　工資都是一樣的，一個月400。

　顧欣選了在第三層掃大街。

　顧現想讓去第10層的，姜筠麗就在農場工作，兩個人好歹有個照應。

　尤其是顧欣這個脾氣，沒人看著顧現怕這份工作依舊干不長。

　但是委員會的人在，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顧欣休息了三天，然后開著清潔車去掃大街了。第二周的周五，準時出現在了進化教派的小組會上。

　“大家好，我顧欣。”

　休整幾天之后，顧棠所在的小分隊再次出發了，整整五個月的時間，他們一共出去了四次。

　最長的一次一個半月，最短的一次16天，把西北方向幾個大中城市留下來的廢墟整個清掃了一邊，一共發現并且剿滅了三個掃者窩點，而且全員毫發無損。

　是那種都沒給顧棠機會用醫療異能的毫發無損。

　到了來年二月，地表的最高溫度剛過0度，跟24號地下城在同一個方向的19號地下城的隊伍抵達，修整三天之后，他們一起踏上北去的道路。

　路上雖然不太好走，而且一路過去，溫度越來越低，不過他們還是順利在五月初按照預定時間到了3號地下城南邊的集結地點。

　顧棠他們是第三個趕到的，然后立即開始了在周圍的巡查。

　正如當時開會說的，這里溫度非常低，五月份的最高氣溫在0度上下徘徊。

　地面上是厚厚的積雪，下頭是堅固的冰層，就是不像顧棠記憶里那麼雪白，不管是積雪還是冰層都有點發黑。

　這樣的環境，別說植了，就連微生跟細菌也沒多。

　幾個隊伍附近巡查一邊，完全沒發現掃者，或者有生活的痕跡。

　劉隊長道：“這就放下一半的心了。”

　溫度一低，電系異能者就更歡迎，顧棠跟其他城市的幾個電系異能者一樣，幾乎活了移充電樁，懷里時時刻刻都抱著幾個電手爐在充電。

　5天之后，9個城市的隊伍集結完畢，城市管理的人一起開了個會，召集了所有戰斗小組的人一起，顧棠作為打開保險庫的重要參與人員，也在一邊旁聽。

　“9個城市一共來了1980人，其中戰斗小組一共450人，其余是后勤跟管理。”

　“3號城市是第一批大型地下城，是早期的結構，地方不大，設計總容納人數是100萬。”

　“3號地下城一共4個口，6層，保險庫位于地3、4、5層，3層4層各有兩個出口，5層是低溫層，沒有口。”

　“據我們這幾天在附近的巡查，基本可以確定附近沒有生活的跡象，另外3號城的口在近150年沒有打開過的痕跡，所以里頭應該不會有大型生。”

　“3號城市的空氣分應該不太健康，但是保險庫的況也是需要第一時間確認的，所以我們的計劃是第一批調素質強化、抵抗力強的異能者下去。”

　“一旦確認了保險庫的況，如果一切完好，那麼下一步就是通風通電，然后大部隊進去。如果保險庫已經破損或者失效——”主持會議的人頓了頓。

　“下一步就是穿著防護服進去盡可能的搶救資料。”

　按照這個計劃，劉隊長被調去了先遣小分隊，一共20人，在眾目睽睽下從最小的3號門進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外頭將近兩千人都在等著，沒人說話也沒人，一個個就跟石頭似的杵在了地上。

　大概一個小時過去，

　3號門再次被打開了。

　“沒有問題！保險庫完好無損——”

　歡呼聲住了來人的匯報，直到三分鐘之后才消退。

　“但是剩余電量不足5，我想可以派電系異能者進去充電了。”

　管理的人都是提前準備好了各種預案。

　除了留下50名戰斗人員在地表警戒，應對突發事件，剩下人都派去了3號城市。

　顧棠也終于站在了保險庫面前。

　在打開它之前，看見這三層的保險庫里有什麼東西以前，得跟其他幾個電系異能者一起，先當充電寶。

　就在他們清理城市的城市，該充電的充電的時候，姜筠麗忽然有了異化的反應。

　顧現嚇得一頭冷汗，急忙把送去了醫院。

　深度清潔之后，姜筠麗的污染指數掉到了10。

　等出來，顧現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兒？你上次還說你剛過40，怎麼一個月就跳到了50了？”

　姜筠麗一臉的疑，“……我也不知道。奇了怪了，我們農場不可能有這麼強的輻，除了去地表工作，哪里能有這麼強的輻呢？”

　兩人一邊往家里走，一邊各種分析。

　但是前頭的指數就是姜筠麗故意瞞著他的，顧現怎麼分析也不可能得出正確答案的。

　而且他還不是個喜歡腦的人，所以很快，話題就轉到了埋怨上。

　“你在農場工作，污染是最小的，按理來說應該三年才做一次的，你倒好，連兩年半都沒撐到。”

　“這能怪我嗎？我——顧欣！”姜筠麗話鋒一轉，把鍋扣到了顧欣上。

　“肯定是干的！”

　“你別胡扯了。”顧現嘲笑道：“你是真沒人可怪了是吧？肯定是你哪里不注意。”

　“你想想是干什麼！”姜筠麗裝得特別真，都排演了大半年了，可以說表作還有話語，都是一點點摳出來的。

　“就是個掃大街的。”顧現下意識道。

　“是城市清潔的！”姜筠麗拉著顧現又往回走，“空氣凈化也是歸清潔管的，你想想那濾過濾出來的都是什麼吧！咱們欠了外債，要是咱們死了，就不用還錢了。你也去測測。”

　“不能夠吧。”

　等結果出來，顧現數值還算正常，47，但是要不了三四個月，他也得做了。

　“還知道你是親爹。”姜筠麗沒好氣道。

　這波鋪墊完，姜筠麗沉著臉兩三天，專門等了一天晚上顧現快回來的時候，跟顧欣開撕了。

　“我究竟哪里對你不好，我拿了43萬給你三次激發，你要害死我？要不是前兩天發現的早，我要麼死了，要麼變怪了，還是個死！就算我罵你幾句，你就要我的命！”

　這事兒跟顧欣一點關系都沒有的，直接懵了。不過這麼兩年吵吵鬧鬧下來，加上進化教派的潛移默化，也從不太還變了針鋒相對。

　“你要早點死就好了，你親生兒都希你早點死呢！你沒忘吧，你要是忘了我提醒你，希死的是你，希爸爸活下來，然后找個像你這麼好的后媽！”

　雖然姜筠麗的計劃就是跟顧欣吵起來，然后借口搬出去，但是顧欣這話完全是直中紅心，姜筠麗是真的上頭了，的憤怒120都是真的。

　“我還不是為了你！誰知道你就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蠢貨！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麼沒出息的人，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想跟顧棠比，你還是直接投胎快一點！”

　姜筠麗說著就想扇顧欣掌，但是顧欣可不像兩年前那麼弱了，直接擋住了姜筠麗的手，用力這麼一甩，姜筠麗一個踉蹌往后退了兩步。

　“你想打我？你去打你兒去！哦，我忘了，你兒三次激發，你打不的。哦不對，是你兒不認你了，你沒機會打！”

　這是真的生氣，姜筠麗借著勁兒砸了家里不東西，然后回房間里哭去了。

　顧現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地狼藉，“這是怎麼了！”

　靠在沙發上的顧欣冷笑道：“你老婆神經病。”

　顧現進去臥室，就看見姜筠麗一邊哭一邊收拾東西。

　“我跟你過不下去了，你兒說了，讓我去死。顧現，你是個好人，但是——我還想多活兩年。”

　顧現一下子就慌了，“這是怎麼話說的？就是拌個，怎麼就到去死的地步了？”

　這兩年他們日子過得不好，姜筠麗服也沒剩下幾件，很快就收拾好了。

　“那你說我的污染指數忽然上來是為了什麼？親口承認了！”

　“你等等，我去問問，你也給我點時間，我管管。”

　姜筠麗提著箱子站起來，“你管得住嗎？半年來見誰刺誰，我是沒本事，我不能給提供什麼好條件，我走還不行嗎？”

　姜筠麗躲開顧現過來的手，小心翼翼看了看外頭，抿著小聲道：“我走了，你也小心點……畢竟這錢是咱們欠下來的，……現在可沒父債子償這種說法了。”

　趁著顧現發愣的功夫，姜筠麗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現被說得膽戰心驚，盯著顧欣看了好久，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怎麼罵。

　這個時候，顧棠他們已經給保險庫的電量充到了30，下一步就是打開碼鎖了。

　17號城的人上來輸了最外頭的碼，墻半人高的地方打開一道小門，里頭出個探針來，同時響起的還有的電子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