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還真開口了兩聲, 大黃理都不理,而是繞著顧棠賺個不停,尾恨不得搖到天上去。
“狗東西!”劉大滿不信邪上前就要去踢大黃, 顧棠直接一聲, “咬他!”
要不怎麼說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呢?大黃直接齜牙咧就要撲上去, 嚇得劉大滿往后一個踉蹌,差點沒站住。
人群里又是一陣的笑聲, “的確不是他的狗!”
“行了,回來。”顧棠招呼了大黃, 又瞥了劉大滿一眼, “以前大黃你踢, 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以后你若是再沒事兒我家狗, 被咬就是活該了!”
劉大滿低著頭不說話,今天這一天是真的太丟人了!
顧棠又掃了院子里劉家從大到小, 從親兒子到兒媳再到孫子孫兒一干人等,目落在了上輩子殺了大黃吃的劉麥金上,“你們不會這麼賤?”
劉家人沒說話,老四家的房慧蘭沒好氣道:“趕走,不然我們送你不?”
村長眉頭一皺, “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你忘了?耗子藥呢,給我拿來!”
劉大滿狠狠一瞪房慧蘭, 從屋里拿了整整三包耗子藥出來,人群里頓時就有人“誒呦”一聲,“這麼多,你家里住著耗子王呢。”
“全村的耗子都能給毒死。”
“還說不是想害他娘。”
“以后小心點,親娘都能下毒, 咱們這完全不沾親帶故的,怕不是路上看他一眼都得被記恨哦。”
眾人一邊七八舌地說著,一邊拿著顧棠的東西把送到了老宅。
這一片距離大路遠,距離水塔電井也都遠,住的基本都是些老人家,顯得很是安靜。
村長推開老宅的大門,眉頭就又皺了起來,太破敗了。他們屏興村就不是什麼富裕地方,比鎮子上至落后十年,比市里落后十五年都不止,這院子又比屏興村的大多數人家再落后那麼十幾年,算起來徹底是六七十年代的風格,自打建好就沒修過。
院子里滿是灰和落葉,院子角上一口破井,灶房頂沒了半個,墻也缺了半邊,正屋倒是一排五間看著很氣派,但是窗戶上一塊玻璃也沒有,這收拾起來不僅要花老大的功夫,還得花錢。
按照一個月八百塊的贍養費,刨去吃的,得修到土。
若是擱在風氣好一點的村子,村長可能直接就顧棠去他家先住兩天,或者安排村民們一天來兩三個人,幫著稍微拾掇一下。
不過屏興村顯然不是這種好地方,村長也不想多管事兒,也怕麻煩,他道:“院子雖然破敗了一點,不過好歹不用看人臉了。你慢慢收拾,也算有個事兒干,不至于太閑了想東想西。”
顧棠就知道是這結局,不過也不在乎就是了,再說也沒打算在這破村子待多久。
收拾四個白眼狼能要多久?
外頭那麼好的花花世界,全現代化家電,要擱村子里住著?那就是有病!
顧棠笑道:“勞煩村長,村長說得對,我自己慢慢收拾就行。”沖著表面上是送過來,實際上就是為了看熱鬧的村民道謝,“多謝大家幫我。”
忽然嘆了口氣,特別如釋重負的那種,角往上一翹,道:“原先我祖是十里八鄉都有名的顧神婆,算命看風水的手藝冠絕天下,那塊牌子上可是有五朵紅梅花的,那會兒連王爺都要來找算日子嫁兒。”
這世界上最信玄學的人有兩種,一種特別有錢,一種特別沒錢,顧棠面前的正好是后一種。
聽顧棠這麼一說,原本都打算要走的幾個人又停下了腳步。
顧棠道:“我們家這門手藝是傳不傳男的,可惜我沒生個兒出來……唉,想當年——”
“我姑婆進去,就看見那孩子面青灰,手指頭都彎不了,這哪兒是見了不干凈的東西,這就是被僵尸蹭上了染了尸毒。我姑婆上前就是一聲呔!九字真言一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誅邪!那孩子上飄出一縷黑灰,人暈過去了。”
“就這一筆生意,我姑婆就賺了兩百個大洋!你們知道大洋嗎?”
“怎麼不知道!”人群里有人接上來道:“聽說那會兒只要不在大城市,十個大洋就能活得不錯,那就是……八萬塊?”
屏興村各家各戶,算上村長,一年到頭別說留下來,就連見過一萬塊的都是數,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顧棠深蘊編故事的道理,節跌宕起伏,最后的報酬又讓所有人眼紅,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顧棠講完了編的故事,又嘆氣道:“總之了我玄學大門,是必有三缺五弊的,我姑姑說我命,礙不著自己,但是有礙于親人,原先我顧念著老劉,還有我那四個兒子,總是不敢出手,不過現在我不擔心了。”
“他們既然把我趕出來,又簽了斷絕書,自然是報應不到他們上的,以后你們有事兒來找我。”
顧棠掃了一圈,回憶著原主記憶里村子蒜皮的小事兒,道:“薛山喜,你家里快要添丁進口了,我先恭喜你一生,回頭紅蛋我要最大的。”
“胡自強,你家里要有之災了,不過也不算壞事兒,小心點就是。”
顧棠說完頭也不回進了院子,把兩扇風的木板門一合。“這以后就是咱們的家了——暫住。”
鐵將軍直接就飛到了院子里的那顆大樹上。大黃忙著巡視和標記它的新領地,小花站在院子里喵喵了兩聲。
外頭的喧囂聲很快安靜了下來,村民都已經回家了,不過回家的路上可不平靜,說得全都是顧棠。
“家里以前是做神婆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個鬼!沒聽人家說是姑婆,那會兒有你?”
“那也不能村子里沒人知道啊。”
“人家姑婆出手一次要幾萬塊的,你家里哪個掏得起這個錢?”
“你說劉家四兄弟知不知道他們娘還有這個本事?”
“我猜不知道。”
立即就又幾個好事的人往劉家去了。
“劉大滿?劉大滿!我們給你老娘送去地方了,你不用擔心。”聲音里含著笑,明顯是來事兒的。
劉大滿連門都沒開,不耐煩道:“那你還不趕回去,天都黑了,小心掉里。”
“你這人,怪不得連你老娘都看不上你,連句謝謝都不說?”
“我謝你祖宗十八代!”
這明顯就是在罵人了,這人直接擱門上踢了一腳,“你這沒良心的黑心腸,你老娘都多大了,地給你們,錢也給你們,你們居然不管!”
“關你屁事!你想養你把接回去得了,等死了,你還能白的一套破房子跟一塊地呢。”
眼看這兩人就要吵出火氣,跟他一起來的村民道:“劉大滿,你娘能把你們四個小伙兒養得這麼大還結結實實的,證明你娘是個有本事的人,你這麼搞,就不怕將來又發達了?”
“能發達?能發達我就能當村長了!就會種地,現在地沒了,力也沒以前好,就靠老屋前后那不到一分的地,連自己都養不過。”
這時候劉二壯也不耐煩的開口了,“我說你們煩不煩,大晚上不回自己家,非得在我們家門口嚷嚷,閑這樣你去山上砍柴打獵挖木頭去啊。”
“哼!不識好人心。”這幾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劉家兄弟四個才做出這樣的事,自然是不會聚在一起的,當然不是為了愧,而是最后一塊遮布掀開之后,大家都覺得彼此分外的會算計,讓人心寒。
原先顧棠這個老母親還在的時候,他們是“一致對外”,想得全都是怎麼不顧棠占便宜,如今顧棠離開連一晚上都沒有,這四個兄弟又開始嫌對方占自己便宜了。
李紅就跟劉大滿道:“咱們不能一吃飯了,你家四弟吃飯每次跟死鬼投胎似的,明明地都承包出去了,就是一天閑逛,他怎麼能吃那麼多?”
劉大滿也道:“也不能跟老二一起吃飯,老二每次吃飯就奔著去,一點都不管別人,他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吃得比別人都多!”
劉二壯家里也是一樣,他跟張娟道:“不能跟老大一家一起吃飯,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們家兒子正好十二歲,憑什麼要我幫他養兒子?”
老三家里也道:“得想個法子,不然咱們最吃虧。”
老四就更直接了,“明兒我跟你去你娘家住兩天,庫房一鎖,房門一鎖,管他們呢。”
劉家不太平靜,整個屏興村其實都被顧棠攪得不太平靜。尤其是被點名的兩家。
據說要添丁進口的薛山喜和快有之災的胡自強。
薛山喜笑瞇瞇地還要客氣,“唉,一個人也不容易。我知道的,就是想結個善緣嘛,明兒若是我家里有多余的蛋,也給送一個去。”
胡自強沒好氣地說:“之災?我等著!以為是什麼人,一個被兒子攆出來的老婆子,要真這麼有本事,能被趕出來?做夢呢!就是想嚇人,我什麼沒見過?就是想我去求,然后就能開口要錢,花錢免災,做夢!”
胡自強氣得不行,“被攆出來是可憐的,可也不能咒人啊!原先勤勤懇懇一個人,怎麼老了老了就了歪心思了!我等著!我非得給也弄個之災出來不可!”
周圍村民有安他的,但是多數還是等著看熱鬧。
月亮漸漸到了半空中,顧棠才把東西都拎到屋里,就聽見大黃了。
顧棠招呼一聲,原本兇惡的狗,就變了撒一般的“嗚嗚嗚”,顧棠上去了它頭,輕聲道:“你放心,肯定不你吃苦挨的。”
“顧。”院子門口傳來一聲小小的聲。
正是原主上輩子想養,但是劉家人趕出去的小狗子。
今年已經八歲,連姓都沒有,到撿破爛,吃人家的剩飯過活的小狗子。
顧棠把門打開了,跟原主記憶里一樣,瘦小干枯,但卻是個好孩子。
“進來。”顧棠拉著他的手就把他拽了進來。
“顧,我聽說他們不要你,是因為你給我吃飯了?顧,我對不起你,你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是我害你了。”
眼淚在他臉上留下兩條印來,他的手也臟的,不過誰也別笑話誰,顧棠自己也沒干凈到哪兒去。
“不用管他們。明兒把你東西搬來,咱們一起住!”
總之慢慢來,什麼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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