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有一天,瑞和發現妹妹有了。
二十二歲的孩有,這再正常不過了,瑞和自認是個開明的家長,不會過分錮妹妹的青春自由。但很快,他就敏銳地發現事不是他想的那樣,妹妹沒有談,早出晚歸,瑞和覺得妹妹眼中好像燃起了一簇火,那火讓心激揚,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不再跟瑞和討論時局與政治,似乎已經找到了方向,不再迷茫。
在這個熱澎湃的年紀,在特定的社會背景下,覺醒了自己的理想,確定了自己想要堅守的信念。想要做一朵追求信仰的浪花,為自己的信仰付出自己的與心。
確定了妹妹最近的行之后,瑞和在書房坐了一整晚。他想要給妹妹劃定一個安全富裕的圈子生活,但人不是木偶,永遠不會被任何人錮,現在妹妹要飛出安全圈了,他作為哥哥能做什麼呢?
為了安全,阻止嗎?
不,他做不到,也不會這麼做。
那年歲月里,他抱著回家的信念度過了許多難關,熬過漫長的時,他最清楚信仰能夠帶給一個人什麼東西。
人活著,總要追求什麼東西。
最后,瑞和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表現出毫異樣。只是他開始將給妹妹攢的產業給,在妹妹震驚的眼神中教導怎麼經營這一大筆的財富。又在做任務的時候,裝作發現蛛馬跡,踩著最后的底線步步,著妹妹快速長,學會了偵查與反偵察。瑞珠怎麼想也想不到,偶然從舊書里找到的有助于開展地下工作的書籍,全都是哥親自撰寫,做舊后送到手邊的。也不知道,在偶爾走神看向兄長愧疚的眼神,兄長其實全都知道。之前他就經常教妹妹防,但從那天開始,他加大訓練強度,瑞珠全都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掙扎、磨煉、長。
為了一個優秀的、合格的地下工作者,追逐著自己的抱負,走在鋼上、懸崖邊。
瑞和并不因為妹妹的瞞而傷心。他清楚地知道正在做一份怎樣危險的工作,理解的工作質,更加知道與一眾志同道合之士一起背下的誓言。他支持妹妹的工作,他甚至還慶幸妹妹沒有對他例外,連他都不是例外,就沒有任何人能為瑞珠理想事業的例外,這樣就會更安全!
時間就這樣流逝著,除非生死存亡之際,瑞和幾乎沒有手過瑞珠的工作。直到有一天瑞珠抱回來一個孩子,懇求瑞和收養:“這是、這是我一個很好很好的同事的孩子,出意外走了,我想養這個孩子,哥,可以嗎?”
視線從瑞珠領口的紗布痕跡掃過,鼻尖嗅著傷藥的味道,瑞和心中一痛,可還是出傷同的模樣,點頭:“好,那就收養吧,家里有的是錢,多孩子都養得起。”
將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瑞和端著藥進來:“喝吧。”
瑞珠瞳孔微。
“我什麼都不知道,瑞珠,我不會管你在做什麼,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可以嗎?”
瑞珠含在眼中的淚水終于滾滾落下,輕輕點頭:“哥,你放心吧。”
之后,瑞珠的工作緩了下來,騰出更多時間在家里照顧孩子,跟瑞和說,想要跟顧先生一樣辦一個孤兒院。
“那就辦吧,正好我剛買下一塊地。”
在瑞和以為日子就這樣過去時,有一天他忽然心悸,站在講臺上忘了下一句話。
“先生?徐先生?”
學生喊他,瑞和猛然回神,沖學生們歉然一笑:“我有急事,你們先自己看看書。”
沖到辦公室給家里打電話:“小姐今天沒出門吧?”瑞珠著了涼,這兩天都在家里休息。
傭人沒說出讓瑞和滿意的話:“小姐兩個小時出門的,老爺你別生氣,小姐說讓我瞞著你的。”
這一刻,瑞和只覺得一涼氣從腳底直沖心臟,他的搖晃了一下,撐著桌面繼續問:“瑞珠說去哪里了?”
“爺,小姐沒說,不過小姐出門前接到一個電話,說是琴送到了,小姐一定會去孤兒院看琴的!”
瑞和撒就往家里開辦的禾祝孤兒院趕,還借用了學校的小汽車。
孤兒院沒有異常,請來的員工上前來迎接瑞和。“徐小姐沒來,不過今天定好的鋼琴送來了,小姐之前說過要試琴,不知道小姐哪一天過來?”
“明天過來。”瑞和繞過他,“我去看看琴。”
音樂教室在孤兒院最后邊,教室門前栽了花,那是瑞珠親手種下,說等以后音樂教室開了,孩子們可以坐在教室里學音樂,轉頭就能看見姹紫嫣紅的花,一定心皆宜。
二手收來的鋼琴擺在窗邊,琴蓋掀起,椅子放得有些開。
像是心有靈犀,他在教室的儲間里找到了妹妹。
“哥,你、你來了,我在心里喊你,一直在喊你……”瑞珠睜開眼睛沖瑞和笑,笑著笑著,從角涌出來。瑞和按住,從儲戒指里拿出藥和銀針,幾下扎在上:“你別,別說話,哥送你去醫院。”
“哥。”瑞珠抓住他的袖子,搖頭,“沒用了,這個東西,幫我送、送到錢——”說不出名字,他們不知道彼此的份,靠著信號靠著文聯絡,本沒有見過面,該怎麼跟哥哥解釋?
瑞和抓住的手:“我會送到的,我一定會送到的,我是你哥啊,我什麼都做得到!瑞珠你別睡!瑞珠!”他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聲音都在抖。他給妹妹吃下過基因藥,吃下過塑骨強筋藥劑,吃下許多養的好東西,訓練鍛煉,他想讓妹妹有一副強健的魄,做一個長壽之人,日后親眼見國家繁榮昌盛那一天。可是一切都抵不過變數,他擁有了很多東西,他還會算命看相,明明妹妹是長壽福祿的面相——可他算不出來他和妹妹的命數,他的命已經是改過的,妹妹與他最親近,他們命運相連,命數自然也隨著混沌了。
但在打開儲間看見妹妹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見了妹妹臉上的死氣,這對他來說如同天崩地裂。
聽哥哥這麼說,瑞珠安心了:“哥,你果然一直都知道,我真高興,我、我真幸福,哥你別傷心,你幫我、幫我看百、百年后的中國,幫我看……”的不了,眼睛合上,抓著瑞和的手也失去力道,手中的戒指也滾落在地。
悲傷到極致,瑞和忘了哭泣,他跪坐在儲間里抱著瑞珠,直到孤兒院的員工找過來。
“去報警,有賊匪進來東西,傷人逃竄。”瑞和啞聲道。
員工還以為瑞珠只是了傷,問:“我那邊有醫藥箱,您要用嗎?
“不用了。”
他抱著瑞珠回家,讓傭人給換服,傭人在他們家照顧了好幾年了,過程中一直在哭。顧先生、金先生他們收到消息陸續趕來吊唁,金先生憤怒傷心地說:“我表哥在警廳,這事一定要查清楚,什麼賊這麼猖狂!”
后來,瑞珠的朋友同事同學也來了,葬禮辦得很盛大熱鬧,瑞和總覺得耳邊充斥著許多聲音,那些聲音傷地真摯地讓他節哀順變,他覺自己沉在了海底。
賊人當然抓不到,警廳查了孤兒院那邊的線索,只知道瑞珠是在外面遇刺的,跡從后院的小門開始出現,可見瑞珠遇襲傷后從后門進來,也許是走到音樂教室時就力竭了,連喊人都做不到。瑞和卻知道瑞珠沒有喊人,上有絕頂機的東西,為了那東西重傷瀕死,怎麼可能抱著泄的危險喊人來救命?
就算他將一枚儲戒指暗中送給妹妹,但瑞珠肯定不敢將戒指托付給其他人,更擔心自己如果死了,機也就隨著深埋。
沒有求救,在儲間里等待希與救贖,在心里一遍遍喊兄長,在最危機的關頭,將全部希都在大哥上。每次想到這一點,瑞和就心痛如絞。
那份帶的小冊子是用文寫的,瑞和嘗試著破解,自己多留了一份以防萬一,然后將其送了出去。他的確知道該送給誰,他從儲戒指里拿到妹妹所有機資料,果然好好地使用了這枚戒指。
將東西安全地送出去后,不久他就從報紙上看到了某場戰役的詳。他將報紙燒給了瑞珠。
行尸走一段時間后,瑞和某天在妹妹房間里發呆時看見窗臺一抹淺藍。他走過去,看見原來是妹妹養的繡球看花了,淺藍的花簇格外人。他忽然就想起瑞珠捧回來這盆花時興的表:“苗苗說繡球花的花語是希,哥!我要種希啦!”
他著花,眼中有淚晃。
后來,某個地下工作者發現自己的上線重新跟自己聯系上了,這讓他狠狠舒出一口氣,他還以為上線的同志犧牲了呢!他妥善地抄下新來的報,謹慎地送出去。上線也慶幸萬分,看來“小禾苗”已經緩過來了,上次小禾苗送來的小冊子發揮了大作用,很擔心小禾苗為了那本冊子暴遇害了。
無數齒轉著,嵌合著,聯通著,共同將希傳遞下去,偶爾缺失的一角,很快有人補足上去。
瑞和繼承了瑞珠小禾苗的代號,延續信念與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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